《海的女儿》沛桑

6、背叛

　　罗蕾莱毫不犹豫地签下魔法契约后，如获至宝地捧着那瓶可令她实现梦想，追求爱情的药水走了。

　　我则因为在契约上文字做的手脚，加上罗蕾莱不知道珍珠冠冕的珍贵，重新得回了属于我的冠冕，再没人可以将它夺走。

　　我猜罗蕾莱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在意的。

　　因为她离开时的样子呈现一种惊人的美丽，那是爱恋带来的光芒。

　　在确定她游离绝境海沟之后，我这才忍不住大笑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也许这一刻我的确符合海巫女的称号。

　　强大的欢喜令我无法自已。笑到眼角都有些晶莹的泪水，抱着肚子在我的巨蚌椅座上打滚。

　　宝宝傻呼呼的将自己打扮好——它在自己头上打了个蝴蝶结，这让它看起来像只愚蠢兔子——却发现小人鱼已经离开了，知道我是故意支开的它，气得背转过身不想理我，不过后来又因为我的笑声吸引，以为我非常快乐，在旁边凑热闹的扭来扭去。

　　我持续的笑着，将脸埋在双手中，肩膀不住抖动。

　　贝贝敏感地察觉我情绪的不稳定，在我身旁绕圈圈。

　　「我没事，贝贝，我没事。只是——你不觉得那条小人鱼真的很蠢吗？」

　　我走下座椅，走到坩埚之前。那一埚，是化身药水。即小人鱼拿走的那种药水，功用能让人鱼长出双腿，变成人形。

　　沉默着，我拿起能毁坏所有药剂的强酸，把它倒入仍有八分满的坩埚——不再需要了，永远不再需要这种药剂了。

　　我猜想我现在的脸色一定狰狞得可怕，但这实在不能怪我。

　　只因为这种药剂，曾经是我为了他造的。是的，我为了我的爱人，克托而研制的。

　　克托是条人鱼。

　　克托还是罗蕾莱的父亲，那个窃盗者。

　　为什么这药水的副作用我从来未曾试图改良？因为不需要。当初克托饮下这药的时候，可不需要上陆地行走。他只会和我在我华丽宫殿里的柔软大床上翻滚。

　　是的，假如小人鱼知道这药的由来是使她父亲能和我欢爱，脸上的表情会有多精彩呢？还真想瞧瞧呐——呵呵，那真是一段现在提起只有憎恶的过往。

　　还记得，在我与克托狂热的爱恋时，有一回我和他正纠缠着，听见侍女的通报，说是希尔来找我。我不耐烦的打发了她，却没想到希尔全听见了。后来侍女说他只是沉默地离去。

　　难道还依旧只是沉默？我皱眉。果然还是看不懂希尔。

　　侍女递上来一枚黑曜石，说是希尔在出殿门口时不小心磕碰掉了他靴子上镶嵌的宝石。

　　想起希尔走路强势而稳健的步伐，披风在他身后猎猎地样子，我抿了抿唇，想像不出他怎么会磕掉宝石。

　　但这也不是重要的事。我的爱人在我怀中，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

　　隔天，希尔向父亲退亲，父亲气炸了，他第一次不能容忍我的任性。「如此低贱的人鱼！！你竟要选择他成为你的伴侣？！」

　　我听见自己无比坚定地回答，「是的，父亲，我爱克托。」克托在我身边用比所有美酒都还叫人沈醉的目光包围我的身影。

　　我的爱人在我身边，我没有什么好怕的，不是吗？

　　最后父亲拗不过我，我毕竟是他从小娇宠的女儿。他怒气冲冲地将掌管大海权力象征，具有海神之力的海洋之心扔给我，拿着他宝贝的三叉戟，驾着他的战车回奥林帕斯山的宫殿陷入沉睡，他是想眼不见为净。

　　一向温柔的母亲不赞同地用眼神责备我，但她依旧没说什么，只是也随着父亲回到那众神居住之地。

　　现在，大海中再没有谁能管着我。我将海洋之心化成一只夺目璀璨的权杖，在克托的肩头轻点——他的肩不比希尔宽厚，却是我依偎的最好地方——我说，「我赋予你与我同等的荣耀，在这大海之中，我的爱人。」

　　克托漂亮地灰眼睛温柔的比月光下的海面还要静谧。他在我耳边吐出的情话动人得能使最有才华的诗人羞愧而死。

　　但假如我认真地仔细看他，也许就能发现那抹流光闪烁的灰色之下隐藏的欲望和野心。可惜我没有。

　　那时候的我，愚蠢得就有如罗蕾莱，那条小人鱼。为了爱情，不顾一切。

　　却没想到我后来迎来的是惨烈的背叛。将我这个高傲的海之女儿地尊严狠狠践踏在地上，让我卑微到尘埃里去的背叛。

　　我、绝、不、原、谅。

作者有话说

　　希尔其实是个好男人呀，他只是不会表达而已。好心疼呀～～
注1：奥林帕斯山（或译奥林匹斯山）：在希腊神话中奥林帕斯山是神的山，「奥林帕斯」的原意来自于「光之处」的意思。在希腊神话中它的地位相当于天堂，众神、半神和他们的仆人居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