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贪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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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宇把光线完全杜绝于外，拒绝着外界的一切事物，这里面空洞安静，偶尔传来水水滴滴落在岩石上的回响。鲲九摸黑拿匕首，咬紧牙关，将刀刃挨着手臂深深一割，接着迅速将人皮纸裹在伤口上，他知道，小王爷在吸食他血液里的妖力，小王爷的力量的来源，全部凭借着鲲鹏的血液。
小王爷不再说话，人皮纸上的魂光慢慢亮起来，柔和又美丽，随着血液的注入，点点莹白的光点如同萤火虫一般飞离人皮纸，融进无尽的黑暗中。
鲲九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约莫着血液快凝固时，又在旁边加了一刀。他的手潮湿一片，时间如流淌出的血液般异常缓慢，不知道还需要多少。
“坚持住！”小王爷急促地说道。“还不够！”
鲲玄开始头晕目眩，无法固定视线的焦点，眼前的莹白闪烁，模糊一片。他一咬牙，对着自己的手臂，抬手又是一刀。
人皮纸上的莹白色光点，越来越亮，越来越多，无止境地奔赴黑暗，亮光映白了鲲九失血过多的脸，他闭着眼睛，感觉四肢开始发冷，双腿软弱无力地勉强支撑着身体。
就在鲲玄快要支撑不住时，魂光大盛，好似圣洁的光辉正驱逐出着黑暗，洞口外面的光线在此时微微照射了进来。
小王爷焦急地喝道，“放开人皮纸，快出去！叫他们进来！”
此时，鲲玄头脑已经不是很清醒，失血过多令他昏昏沉沉，当耳边模糊地响起小王爷焦急地呼喊时，他就下意识地松开手中人皮纸，睁大了迷蒙的眼睛，摇摇晃晃地朝那点光亮手脚并用地爬出去。
鲲九的头刚从洞口露出来，鲲玄立刻就把他拖到一边，用早已准备好的布条缠住流血的伤口，鲲玄一边飞速地包扎一边抬头喝道，“封印出现了裂缝，你们快点进去！”
棽浪大手一挥，率先大步钻进去，其余几个妖族纷纷鱼贯而入，八个黑衣侍卫留在最后面督促着秦一几个人。
秦一走到洞口，即将弯腰转进去时，回头指着意识模糊的鲲九问鲲玄，“他怎么办？”
没等到下文，后面的黑衣侍卫就搡了他一把，吼道，“快进去，这里不用你操心。”
到最后，外面只剩下一个黑衣侍卫，像是计划好一般，他自然而然地接过鲲玄怀中的鲲九，鲲九超他感激地一点头，“拜托你了！”
“去吧！”黑衣侍卫目光有些怜惜地看着鲲玄，“我会照顾好他，保重!”
“恩。”鲲玄苍白的脸上绽露出一个凄美的笑，接着，低头在鲲九额头轻轻一吻。随即她绝决地转过身，身影迅速消失在黑黢黢的石门里。
里面的人已经点燃事先准备好的活吧，将道路照亮。这是一条不知道延伸向何处的走廊，斜斜地向下，四壁是密密实实没有缝隙的石块，墙壁长满苔藓，潮湿滑腻，不少地方渗着水。
秦一好奇地高举火把，往走廊深处探照过去，摇曳的火光无法照进无尽头的黑暗，逼仄静谧的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和火把燃烧的声音。黑暗的深处仿佛蛰伏着某种怪兽，秦一似乎听到了它沉睡的呼吸声，然而他知道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这种错觉就好像他感觉在很多年以前，他也站在这里，以同样的姿势，高举着火把，试图将火光照耀进某个未知的地方。
“喂！你在看什么？”叶归尘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惊得秦一猛的一回头。
秦一惊恐的眼神正映入叶归尘的视线，叶归尘同样被他的表情吓到，慢慢地开口道，“我吓到你了？”
“……你这不是废话么？”秦一顺了几口气，稳住猛烈跳动的心脏，“你说话好歹提前打个招呼啊！”
“我和你说‘喂’难道不是在打招呼么？”叶归尘蹙着眉尖，心事重重地看着他。
“没有，”秦一举着火把继续四处打量，眼神里的疑惑越来越多，他抓了抓头发，打趣道，“我怎么觉得我好像来过这里啊，哈哈……”
叶归尘的表情凝固，慢慢转过身去，轻声说道，“这一点也不可笑。”
那一边，棽浪将人手从新部署了一下，人皮纸也再度回到鲲玄手上，小王爷低声和鲲玄说了些什么，鲲玄抬头道，“棽大人，可以走了！”
从踏入这里的那一刻起，每个人心里都十分紧张，虽然鲲玄已经告诉大家，这里封印的不过是妖皇的妖丹。可是妖皇在世如雷贯耳的名声，依旧令人心生畏惧。
众人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地跟在鲲玄身后，大气也不敢出，这里太过安静，稍微有些响动都能引起巨大的回声，一时间只听得见错乱繁纷的脚步声。
小王爷一直在前面低声做着指引，在后来出现的无数条岔路中轻松找出正确的道路。走廊的斜坡越来越陡，黑暗混淆的时间，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到后来四周的整齐石块砌成岩壁逐渐消失，接替而来的道路四壁粗糙不堪，巨大的天然岩石块上有非常明显的人工开凿的痕迹，潮气很重，呼吸间肺腑充满湿漉漉的霉味。头顶上的水滴滴答答，不一会儿衣衫尽湿，火把光亮微弱，提示这里的空气并不是很充足。
秦一没有想到，外面那个不起眼的庙宇下面竟是这么长的一条通道，无数条岔路，曲折蜿蜒，像是走不到尽头一般，若是在平常的探险，秦一绝不会再继续前行下去，这太危险了，万一遇到什么状况，逃生都是个问题。
如此走了片刻，前方的人不知为何突然停下来，几声惊呼过后，火把也熄灭了，走在后面的秦一不明所以，举着火把，困惑地往前挤过去，“前面怎么了？”
当刺目的光亮射入眼帘时，秦一长大嘴巴呆滞住，手中的火把浑然不觉地掉在地上，啪的一声，滚了几转熄灭了。
逼仄的洞穴到此刻，已然是尽头，一个十分巨大而空旷的岩洞出现在眼前，长长的钟乳石从岩洞顶端垂下来，倒锥子似的仿佛要掉下，在那些石笋下，是成堆的尸骨，支离破碎，没有一处完整，散发着莹玉般的色泽。
令众人瞠目结舌的不是这些如山般的兽骨的数量，而是兽骨间，难以掩埋住的——妖丹的光芒。
五光十色，妖气逼人，照亮了整个洞穴，刺得人几乎要睁不开眼睛。
“天啊……”秦一喃喃惊叹，他开始对鲲玄的话有些不以为意，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不由自主地跟着众人走进这近兽骨，弯腰从碎骨之间捧出一枚粉红光芒的妖丹，妖丹不过鸡蛋大小，却通身莹润，剔透无痕，光泽柔美。这是一枚上等的妖丹，至少五百年的妖物方能修炼成。
妖丹的质地越纯粹，说明妖物生前的妖力越是强大。
“怎么会这么多啊……”绿姨的声音兴奋地发抖，她一手拿着一颗流光四溢的妖丹，视线一面在碎骨间贪婪地扫视着，赞叹不绝地道，“每一颗都是不可多得的上品……非常纯粹……”
“棽大人，您说过这些妖丹……”李道长搓着手，满脸通红，他顿了一下，终于抵不住诱惑，腆着脸道，“都给我们？？”
“想拿多少拿多少……”棽浪一脚踏上骨堆，毫不怜惜脚下正踩无数的妖丹，他背对着众人，弯腰拾起其中的一片碎骨，声音沉静，“再不拿，就没有机会了……”
瞬间众人沸腾，高声欢呼，这些人族终于觉得这一趟没有白来，个个热内盈眶，即刻就冲进石骨堆里，弯腰挑拣妖丹，兴奋地不能自已。这里妖丹如此之多，实属罕见，随便一颗妖丹都能在天枢城卖个大价钱，一辈子享乐不尽，不愁吃穿。
绿姨指挥两个侍女腾空所有行囊，那三个道士也忙碌不停地掏出口袋中的杂物，腾出最大的空间来装这些妖丹，祁老三也不含糊，边拿边嘿嘿傻笑，此刻只恨带的行囊太少！
“操……不拿白不拿！”秦一自然不会客气，他拉着叶归尘，蹲下来翻开骨堆挑拣，“这些够我吃几辈子了！”
“差不多就行了，”叶归尘蹲在他身边，对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有些漫不经心，拿着角弓在骨头堆里东戳西戳，“这玩意儿重，万一待会儿遇到危险不好施展身手。”
“没事儿，”秦一笑得十分呆傻，嘴巴合都合不拢，“这一趟走是还算安全，你没见棽浪手下个个都那么厉害，不会有什么事的。连绿姨这么精的人都敞开了肚皮装，你担心个什么劲儿？”
相比人族放纵的贪婪，妖族却统一地站在后面，没有一个人上前去触碰那些妖丹，对于妖族来说，妖丹，即是同类的遗骸，拿妖丹换取钱财，与挖人祖坟同等龌龊不堪。
他们冷眼容忍着这一群人族，堂而皇之地践踏他们兄弟姐妹的遗骸，握紧拳头，愤慨无言。
鲲玄的目光刀锋一般在秦一几人忙碌的背影上一一掠过，末了，她露出报复的笑容，仰慕的视线落在踏在尸骨顶端之上的男人身上。
棽浪一直背对众人，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踏向最高点，挺拔的背影决绝地坚韧，一将功成万骨枯一般地将所有尸骨踏在脚下。这里的每一块遗骨都在无言诉说着冤屈与愤恨，它们如此散碎，连完整的头骨都找不出来，以至于无法分辨出原形。
棽浪拾起一稍微大一些的长骨，举到眼前细细查看，两面的断口平坦锐利——它们是被利器砍断的。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贪婪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