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柳岸春风

9、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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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禧十年八月初二，云王林延佑离开朔平，北上中原。
　　出朔平城时，随从五千人；行至朔平北十里，为一万五千人，三十里，三万二千人，至岭南岭北两藩交界处，五万人。

　　皇帝闻讯又惊又怒，连下五道圣旨，命林延佑不得出藩，否则以谋逆治罪。

　　第六道圣旨是跟着骠骑将军黄胜的大军一起到的。
　　此时云王的军队已经越过文岭，进入岭北。
　　两军对垒，主将在前。
　　黄胜命使者将圣旨送到对面一箭之遥的云王手中。
　　云王拿起来看了片刻，将圣旨撕成两半，掷于马下。

　　黄胜正待传令下去整队准备开战，对面云王身边突然奔出一骑，来到两军中间的空地中央：“云王帐下屠筑，特来请教黄将军的厉害！”
　　这人盔甲加身，看不出相貌年纪，只见背上背的是一对流星锤。
　　不待黄胜出声，副将已经应战：“想请骠骑将军指教，先过我这一关！”
　　副将言毕拍马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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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王造反啦！云王造反啦！”
　　云王大败骠骑将军，其麾下神将先击杀副将、后夺骠骑将军长枪将将军挑落马下的消息轰动全国。

　　消息当然也传回了朔平城。
　　同福客栈的掌柜正在算账，听到这消息，只是附和着笑了笑，抬头望了望自八月初三就没人住过的那间客房，低下头继续拨拉算盘。
　　冷清的客栈里，只听见他喃喃自语：“要去就快点赶去啊……晚了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喽……”

　　半个月前的八月初二，天刚蒙蒙亮，早起的百姓忽然发现云王府挂起了白灯笼。
　　大方街一直到北城门一路上，兵卒和马匹越聚越多。
　　百姓知道要有大热闹看了，纷纷往云王府门口涌。
　　及至天大亮，半个朔平城已经挤得水泄不通。

　　客栈掌柜也在看热闹的人群里，一眼就看到长住的那位年轻客人。
　　年轻客人却没看到掌柜——他两眼只顾盯着云王府的大门。

　　辰时一到，云王府大门打开，云王一身缟素，出门上马。
　　队尾随从打起一面大旗，上书一个“云”字，白底黑字，在风中猎猎招展。
　　云王一行向城外走的时候，也许是他脸上哀伤又坚决的神情，也许是一行人白衣白旗的肃然，围观百姓虽然猜不到这是何等的大事，也隐约觉得今日不同以往，不由得都止了谈笑。

　　路边人群里，间或有人喊“王爷”“小王爷”，云王听到了，就向那个方向拱拱手。
　　于是渐渐到处都有人喊“王爷”“小王爷”，云王就左右不停地拱手致意。

　　云王就这样一路出城去了。

　　人群渐渐散去。
　　掌柜回客栈时，看到年轻客人还站在路边，怔怔地望着城门。

　　快到晌午，年轻客人回到客栈，收拾了包裹下楼，找到掌柜说要结账。
　　掌柜翻翻账本，算盘噼啪一打：“您的花销都结清后还剩四十九两六钱银子，现下退给您？”
　　陈碧洗一怔：“什么？”
　　他记得数月前住下时曾押过一吊钱的押金，此后再没付过分毫银钱。
　　掌柜笑了：“每月月头，云王府都把您上月的帐结清的，当月的也预先付过——昨天更是足足预付了五十两，足够您换间上房，好吃好喝住到年底。”

　　陈碧洗愣在当地。
　　掌柜见他不语，从钱箱里数出四十九两六钱，递到他面前。
　　陈碧洗迟疑了一下，道：“掌柜，我这包裹，还有银两，先寄放在您这里，过几天我来取。”
　　之后就出店往南去了。

　　三日之后，陈碧洗风尘仆仆地回来，取了包裹和银两，在邻近的店铺买了双结实的草鞋换上，直奔北门，出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