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殇--双莲弑》弑蝶

22、月咏

　　我叫苍月,是东方守护者.我的左眼是邪瞳,看见它的人都会受我控制,哪怕是让他们去死,他们也不会违背我的命令.所以,没人愿意靠近我这个怪物.我如同风一般,没有形状,孤独而寂寞.这样也许是我身为守护者的宿命.更何况,我早已习惯了独自一人.
　　我在离家不远的山丘种满滨蓟,常常在那里消磨掉一整天的时间.我的哥哥苍紫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他会坐在院子里最高的樱花树上吹着悠扬的短笛等我回家.而我总会记得带上一束红蜀葵插入桌上的花瓶,说:“哥哥,我回来了.”而我的嫂嫂总是会递上一副碗筷,温柔的对我笑.
　　生活对我来说平淡到枯燥,但我也没有想过去改变什么.直到有一天,沨走进了我的生活.他在我的山坡上种了许多蝴蝶兰,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在一旁看着我.我们都是安静的人,但我讨厌有目光的注视.于是我走过去,拉开遮着邪瞳的头发,“你好生看清楚了.”他直视我的双眼,目光坚定.“邪瞳罢了,不用它为恶的你并不可怕.”“是吗?”我放下头发,斜眼看他,“如果我用这只眼杀了你呢?”“那是你的自由,同样,我喜欢你也是我的自由.”他指着远处的亚麻丛道,“你像它一样,我只希望时时看着你.”“随便……”
　　我想从那时起我的心里就有了他了吧,反正,后来我们在一起了.他是个温柔的人,但有时却固执的可怕,我的骄纵任性对他不起一点作用.哥哥说:“总算有人管住你了,我还担心你要嫁不出去那,哈哈!”我满心欣喜地度过每一天,并虔诚地信奉神灵,感谢他慷慨赐予我的一切.
　　有一天,我带着刚摘的樱桃去找他.他站在盛开的花丛中,如同一个快乐的花精,“月,能永远和我一起吗?”风声从四面八方灌进耳膜,我只看见他蠕动的唇.“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他跑向我,很用力的大喊:“月,嫁给……”然后他倒下去,再也没有说完.千百根银线刺穿他的身体,染血的苞香蓟散落一地.他半睁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紧握着我的手,似乎想将我的手捏碎一般.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一时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月……我还……不想死,还有……好多事……要去做……月……”我凝聚全身力量为他治疗,“我决不会让你死!决不会!决不会!决不会!”
　　“守护者,你就看着他咽气吧!嘻嘻!”一个妖娆地女声幸灾乐祸的说.我一面为他疗伤,一面环视四周,“谁?出来!”周围一片寂静,那人早已没了气息.沨突然吐出一大口血,黑色的血洒在他浅绿色的长衫上,像是沼泽深处绽放的黑色曼陀罗,美丽而不祥.我俯身听着他越来越弱的心跳,“沨,振作点!不要闭上眼睛!”“月……我还要……继续爱你啊……”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细如蚊呐.
　　“天空、大地,以及穿越其中的风,我,东方守护者苍月!不管这个愚蠢的身体会怎样,请你们分我力量救我所爱之人!”沨喃喃道:“好想……看啊……世界上……最美的……月……我的……爱……”他看不见了,看不见了,死亡已经夺去了他的眼睛!我抓住他越来越无力的双手,哭喊着:“沨!我要你活着!我要你活着!我喜欢你,喜欢的心痛……所以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看……血止了,一切都会好起来.别,别丢下我一个!别丢下我一个!”他终究没有醒来,毫无血色的脸庞透着对生命的眷恋.血,全身都是他的血.沨,我的沨,可不可以不要离开……
　　我又变回了以前的自己,甚至比过去更加寡言少语,不言、不语、不哭、不笑,如同忧伤的傀儡.嫂嫂有了身孕,随着新生命的到来,我的心也逐渐有了知觉,开始从沨的阴影中走出来.时间一天天过去,嫂嫂快临盆的几日.我去了教堂,我奉上百合花,跪在十字架下祈祷.劫数和魔障我都不怕,神啊,我只求你放过爱我的人……
　　我走在回家的路上,道旁盛开的美丽樱花让我有些雀跃起来.红色的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它们像是珠片一样缀在我的衣服上.嫂嫂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回响,“小月,我的孩子就叫苍麒,我们四个,好好活……”苍麒,我的小苍麒快出世了,我多想知道你眼睛的神韵,听你牙牙学语的声音啊.我们四个,好好活……
　　落叶、鲜血、散落一地的残花……神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紫哥哥,我的紫哥哥,血肉模糊地躺在樱花树下,花瓣不停的落在他的身上,粉红的花瓣吸了他的血而变得殷红.微张的嘴,似乎有无数的话没有说完,涣散无神的双眼注视着天空大片大片掠过的云.
　　我跑过去,将灵力注入他毫无生气的身体,“紫哥哥,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苍月要哥哥!”他终于有了一点意识,嘴唇微动.我俯下身去听.“能见你……最后……真好……以后……要笑……”然后,他死了.我的紫哥哥,永远不会对我笑了.嫂嫂!我转身冲进屋中.我的嫂嫂背对着我站在血泊中.洁白的雪缎变成妖艳的红,血液顺着衣服的线络不停的滴下.“嫂……嫂嫂?”她缓缓地回头,脸色如纸一般苍白,血仍不停的从腹部渗出.“可怜的小月,我们都走了,你怎么办?”我踉跄地走过去,召出神风想为她治疗.嫂嫂冰凉的手指轻轻的挡住了我,“我已经死了,只是在生命最后一刻把自己变成式神,撑着见你最后一面……”她颈上的梵文让我心痛.我哽咽地说:“嫂嫂你……苍麒呢?”“被人从我这夺去了,但还活着,并有同你一样的胎记.”她抱住我,“可怜的小月,要好好活……连我们的份好好活……,如果苍麒……别为我们白白送死……”“嫂嫂,你说如果什么?”
　　嫂嫂的手一点点从我身上松开,无力的垂在身边,慢慢的跪倒在血泊中.接踵而至的打击令我几乎崩溃,目之所及,到处都是血,像是燃尽一切的红莲业火.“真可怜……”一个声音幽幽的响起,似乎在啜泣,“这个女人都要死了,还拼命捂着肚子求我别杀她,真有趣!嘻嘻!”这个声音是那么冷酷而熟悉.我抽出疾风扇冲出门外,“谁,滚出来!为什么要杀他们!出来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任我如何吼叫,却仍不见一人.我跪倒在樱花树下,拼命锤打地面,疯了一样的吼叫,看着身上的血不停发抖.
　　“守护者,如若不能释怀,尔便一直徘徊在梦中吧!”青帝灵威仰的声音突然响起.站起来!我在心里对自己说,站起来!站起来苍月!你要留着命为他们报仇,这点试炼都过不去你怎么报仇!我缓缓站起身,任凭他们死时的情景一遍遍重现,不再落泪,不再颤抖.
　　我,不再害怕血液;我,不再害怕红色;我,不再害怕孤独;我,不再迷茫……“秘术,神木恩泽!”我终于冲破幻境回到现实.
　　“很好,本宫赐汝蓬莱玉枝,司苍龙之力.”青帝一挥手,将手中玉枝抛向苍月.一条苍龙倏地腾空而起,隐入了她体内.
　　沨,哥哥和嫂嫂,我,不会再沉溺于过去了.苍月真的和你们永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