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殇--双莲弑》弑蝶

20、 苍月

　　我们坐在树下小憩，祁渊皇兄皱着眉道：“莲紫与你是双生子，她一定能知道你还活着。”“这样一来，魔界的暗杀行动也要开始了。”泷皇兄点点头，“你要时刻警惕。”“还是要拔剑相向么？”我叹了一口气，“真不想跟另外一个自己战斗。”岚轩拍了拍手，驱散这股沉闷的气息，“过了前面的青辰山就是风族的领地了，请王上路吧。”“我要怎么找出守护者？”我习惯性地咬着手指，“没有任何线索啊。”“四方守护者司四方神力——风族是东方，应该是治愈之力。”紫睿认真的说。
　　风族的领地美极了。双眼全部被绿色填满，那些绿色松松地皱缬着，像是圣巫女晒在空地上的轻纱，不杂一丝儿尘浑。微风吹来，愈发轻柔地没了重量，宛如一块温润的碧玉，清澈透明。空气像滤过一样干净，自大战后我就再没有如此放松过神经了，若是没有复国的使命真想常住此地，看山听水，花间独酌。紫睿一纵身从树上摘下一片树叶放在唇边吹着，那是极其哀伤的调子，真是奇妙，如此凄清的曲调竟能跟周围充满生气的绿色浑然一体。
　　霎那间，一股逼仄的杀气袭来，使得我全身的毛孔全部张开。暗杀……么？
　　走了很久依然没有看见人烟，祁渊皇兄手拖着下巴，盯着一片树叶出神。“祁渊皇兄，有什么发现么？”“我们始终都在一个同一个地方打转，这片树叶上还残留着我们的气。”“原来如此，这应该是风族的守护结界。”我了然的点点头。“那么，只要找到‘罩门’就能进去了。”泷皇兄闭目凝息，试图寻找“罩门”。“我想，‘罩门’应该就在那里吧，”紫睿伸手指着一个方向淡淡的说，“尽管十分微弱……我的音波从那里反弹回来了。”“你吹曲……是为了这个？”泷皇兄吃惊地说。
　　“守护东方的风之子啊，请聆听我的青色咒语……”祁渊皇兄将手放在那面屏障上，念念有词，前方渐渐出现一个巨大的气旋。那是——龙卷风！它像一条绿色的腰带连接天地，似乎被什么人用鞭子抽打一样旋转。一个洞口逐渐出现在眼前，一进去便是风族的领地。站在入口的苍龙像前，岚轩似笑非笑地问：“祁渊殿下知道咒语？”祁渊皇兄捂着口含糊不清的说：“古书上有记载。”
　　风族的人跟精灵本族的人有一些不同：头发、瞳仁都是青色，他们左臂上的龙的图案似乎是天生的，而不是纹上去的。“变身后再打听医术高明的人。”我轻轻地说。
　　走在喧闹的街市中，我想起了人间界。那次后我再没有去过，固执地不想触景伤情想起那痛苦的回忆。我第一次被人背叛，第一次被亲近的人被判，第一次亲眼目睹了一场谋杀。那种苦涩的感觉令人痛苦的窒息。一对有情人的分离，一个相当于姐妹的侍从的背叛迫使我的心智迅速成长为一个大人，而那恰恰是我想要回避的。几百年后的人间界尽管已物是人非，我仍害怕面对。树木、花草、河流……似乎哪里都印着我的回忆。
　　如今，我再次被无比信任的天使朋友们背叛，这一次，更是让我背起了复国的使命，让我蜕变成一个真正的帝王。真是可笑的轮回啊。记忆真是一件可怕的东西，时不时就有些棱角分明的片段狠狠的刺痛着心脏，使那些阴暗的，我极力想遗忘的记忆一次次浮上心头。
　　镇上的医馆我们都去过了，那些庸医们的医术竟然连我都比不上。我失望极了，坐在河边沮丧地扔石子。这时，上游处漂来一样东西。“泷皇兄，那是什么？”我指着那问。“那是……是个人啊！”泷皇兄一闪身将那人带上岸。“是女孩子啊。”我用手抵着她的前额为她治疗。“这里是……冥界吗？”女孩睁开眼嗫嚅的说。“抱歉，你目前仍在灵界。”紫睿不冷不热的说。“为什么，神不召我离开？”她流下眼泪，吃吃地说。岚轩耐心的劝说，她擦了擦眼泪，坐在地上愣神。“总而言之，先送她回去吧。”泷皇兄道，
　　在林中的那个朴实的青色竹屋便是她的家，竹香掺杂着四周的花香渗透到肺的深处，安静的树木像是一个个忠实的守护者。“住在这样的仙境如何舍得死呢？”我感叹一声。“既然成了累赘又何必苟活……”她的眼神很哀伤，像是即将凋谢的花朵。
　　“娜娜！”一个女子夺门而出，抓着她的手急急地问，“你去哪了？要多休息病才会好啊……”“没事的，是他们送我回来的。”“真是太感谢了，你们……是外村人吧？若不嫌弃就请留宿一晚吧。”“那，打扰了。”这时的我并未想到这热情的邀约会伴随着血腥齐来。
　　过了一会儿，妍娜领我们去林子深处。
　　“看，那是神木，只要诚心祈祷，树神就能实现你的愿望。”她指着一棵大树道，“不过，我也许没有机会再来了。”
　　“为什么？”我很奇怪。
　　“我身患奇疾，治不好的。”她很淡然。
　　远处的参天大树至少有千岁了，黝黑的树皮透着沧桑，枝桠密密地向四周扩散，嫩绿的叶子安稳地覆盖在上面。
　　我将手按在树干上，叹息道：“只要活下去，总会有希望的，不是吗？”
　　“可我不想让珈烨整日为我劳累，我不能害了她。”
　　“风族司治愈之术，一定会好的。”我笑着说。
　　她的笑很苦涩，“我不期待没有希望的奇迹，总要有一个人好好活下去。”
　　“祈祷吧，神会听见我们的祷告的。”岚轩双手合十道。
　　那么，神啊，请让我唤出圣兽麒麟，救出我的族人……可是，神，听得到么？
　　夜晚，我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钴蓝色的天空。没有明月，没有星辰，阴暗潮湿的风肆虐的奔跑，叶子发出悚人的尖叫。我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某根神经突然开始疼痛，疲惫像巨浪一样覆盖住我的全部感官，我迷迷糊糊的闭上双眼。
　　朦胧中，手出奇的寒冷，像是身边横着一个千年寒冰。想睁开眼看看，可眼皮就像挂了铅块一样睁不开。似乎有人在哭泣，呜咽的声音让我也觉得悲伤。谁？谁在哭？我感觉到有只手在轻拍我的脸颊想叫醒我，“小宇儿，醒醒，快醒醒。”是泷皇兄么？尽管意识已经清醒却依然无法“醒”来。“幻术，破。”那个声音低喝。
　　眼睛刚一睁开，我就看见大家混杂着忧伤和安慰的神情。珈烨幽幽的哭声回荡在四壁。我的身边，是沉睡着的妍娜，她的胸口突兀地立着的银针让她悄无声息的进入了永远梦境。
　　“是谁……杀了她？”她……为什么会死？
　　“她。”紫睿指着一个我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珈……烨？为什么？”我艰涩地问。
　　“本来死的是你！可你居然跟她换了位置！为什么是的不是你！是你杀了她！”她疯狂地吼着，脸上的神情让人不忍。
　　“你……为什么要杀我？”我愣愣的问。
　　“持国天答应我，只要我杀了你，就会让妍娜得到永远的解脱。”她恨恨的说。
　　“的确是永远的解脱，死后就不再有痛苦和煎熬。”紫睿有些落寞。
　　魔界的东方武将持国天？暗杀已经开始了么？一定有人施术让我们沉睡再互换了我们的位置，真是个心如蛇蝎的魔鬼。我握紧了双拳。
　　“没用的东西！”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树枝上，坐着一个身着青袍的男子，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玩着一把匕首，他的眼睛像是野兽一样，绿的可怕。“持国天！我要你偿命！”珈烨一闪身冲了上去。“这是复活之水。”持国天不紧不慢地掏出一个黑玉瓶，“杀了她我就给你。”珈烨渴望的看着那个小瓶，又望了望妍娜的睡脸，举剑向我刺来。
　　她的悲愤逼得我步步后退，我不得不手下留力，她只是受了诱惑，我不能杀她。“喂喂，没必要为了一瓶假药争得你死我活吧？”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林中，像是春日里和煦的风。一个白衣女子跪在我面前，垂着头，“失礼了，我是风族守护者苍月，世上只有拉斐尔大天使能施复活之术，根本，没有复活药。”“不可能！我一定要得到那瓶药！”珈烨尖叫着，不愿放弃任何希望。
　　苍月抬起头，说：“真是执迷不悟，那就用死亡去忏悔吧。”话音刚落，几根银针刺进了珈烨的颈上，我大惊，一探鼻息，发现她已经死了。“你！为什么？”“我的职责是保护王，她要杀你，所以必须死。”“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她笑了笑，从袖中抽出一把折扇，手指一动，露出青色的扇面。“风刃之舞，破！”她扬起扇子一扇，瞬时，气流开始旋转，化成一把把利刃飞向持国天。他轻轻地挥动披风将风刃尽数弹开。“这种程度怎么称得上是东方守护者，你可杀不了我哦。”他戏谑地说。“那么，我也该认真一点喽。”绿色的发丝飞扬，苍月合起扇子，转了一个圈，在上空画了一个太极图案，口中念念有词，又骤然将扇子打开，把浮在半空的太极扇了过去，“密术，太极风镰！”霎时，太极图中数以万计的风镰飞来。“雕虫小技，密术，土之壁！”持国天双手按地，地上泥土迅速凝成四面墙壁挡住了风镰的袭击。“哼，看上面。”太极符印稳稳的浮在了墙壁上空。“啊——”持国天发出尖锐的惨叫。“自掘坟墓！”苍月嘲讽地嗤道。
　　土壁消失，持国天也早已尸骨全无，只剩下大滩的青血腐蚀大地。泥土散发出腐败的味道。“真是强烈的怨念……”她微眯着眼，颤抖着再次打开扇面，手指迅速交叉分离。“隐法，治愈之风。”和风过后，一切恢复正常。
　　我依然冷漠的看着她。苍月无奈地笑笑，弯下身将扇柄抵在珈烨前额，低沉而缓慢的说：“前尘往事，都忘了吧。好好活下去……”她拔去了珈烨颈上的针，扇起一阵风将她送进屋中。她直起身，用扇柄指着紫睿道：“你，把死了的那个背出来。对，就是你。”紫睿冷冷的抛下一句话：“我只服从王的命令。”“快去，别废话！”她又是一扇将紫睿抛进屋中。
　　我愕然，于是问她：“神座宝在哪？如何拿到？你可知道其他守护者是谁？”
　　“神座宝由东方守护神青帝守护，我必须通过某些考验才能拿到。其它守护者我只能大概感知。”
　　苍月将妍娜的尸体放进了神木中，“安息吧。”我们喃喃道。
　　“走吧，王。”苍月指着前方，“去拿神座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