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殇--双莲弑》弑蝶

15、宿命

　　令我惴惴不安的第二天很快就来了，米凯尔却迟迟未到。
　　直到快午时，他的副官雷天使雷利尔到行馆谢罪，“殿下，米凯尔大人奉尤利尔大人之命前去第Ⅶ种族区域捉拿堕天使华颜，今日不能陪殿下出行了……”
　　我本想就此作罢，但想起昨日的占卜，追问道：“第Ⅶ种族区域在哪？我要去。”
　　“不行！”泷皇兄和祁渊皇兄异口同声地吼道，震得大殿“嗡嗡”直响。
　　“我说要去就要去，我是下任的精灵王！”
　　“正因为如此，你更不能去！”泷皇兄急急地说。
　　“我不是孩子了，锁在象牙塔中的剑术毫无用处，必须接受实战！”
　　“可……”祁渊皇兄拦住了他，将手搭在我肩上，郑重其事地说：“那么，莲宇，我的妹妹，请你努力战斗！”
　　“哥，你……”泷皇兄诧异地看着他，“唉，小宇儿，加油吧。”
　　“是！”我召出精兽向第Ⅶ种族区域飞去。
　　“老大，老大！”雷利尔喊道。
　　米凯尔转过身不耐烦地拖长了声调说：“干——嘛——啊——”
　　我收回法术弯腰施礼道：“米凯尔大天使，好久不见。”
　　他微微吃了一惊，疑惑地问：“你是谁啊？我们见过吗？”
　　“唉？”前几天不是才见过吗？
　　他在我身边转了几个圈打量着我，“唔——我好像是在哪见过耶。你有两个眼睛，两个耳朵，一张嘴巴……”
　　我差点没晕过去，在心中默念千万遍“忍”字决后，终于顾不得礼仪吼道：“失礼了！我是下任精灵王莲宇公主！米凯尔大天使！”
　　他双手一击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感叹道：“你就是那个老头子的贵客啊。”
　　“你……你居然说神是老头子？”
　　“他挥了挥手道：”那个不是重点啦。你来干嘛？尤利尔那混蛋要我去狩猎，没时间陪你玩。“
　　“我跟你一起去！”
　　“什么？”他眼睛瞪得圆圆的，几乎是咆哮着跳到我面前。
　　“唔——什么嘛，你比我还矮啊，还对我吼。”我撇撇嘴。
　　米凯尔的脸刹那间变的凶狠，额角青筋暴起，眼神中透着杀机，火红色的头发高高竖起，举起一把长剑向我砍来，又一下子停住了。“嗯，看在老头子的面子上，随便你！不过到时候可没人保护你哦，公主殿下！”
　　“这个自然不劳你费心，小米弟弟。”我微笑地使出温柔一刀。
　　“你！”
　　所谓的第Ⅶ种族区域就是天使和天使，天使和恶魔相通生下的禁忌之子们所生活的地方。那些孩子被称为“变异亚种”。这里没有高大的白色建筑；没有纯白的花朵；没有悠扬和缓的神曲；也没有白色的羽翼。只有一片又一片的黑色四处蔓延，禁忌之子们血色的瞳仁，不完全的翅膀及畸形的躯体。那些干涸的眼神中藏着深深地仇恨。
　　“你别多管闲事啊。”米凯尔看了我一眼，不冷不热的说，“他们的父母大多被处死了，自己也永远无法成为真正圣洁的天使，一生只能过着像老鼠一样的生活，心中自然有恨意。”
　　“神不是应该赐福给每一个人吗？有罪的人可以祈求神的宽恕啊。”
　　“罗嗦，让他们活下来已经是最大的恩惠了。”
　　“相爱的人所留下的爱情结晶有错吗？神为什么不肯原谅？”
　　“喂——我来这是来狩猎，不是跟你讲大道理的！公主殿下！”米凯尔轻蔑的说，“跟紧我。”
　　我嘟着嘴将灵力凝在指尖跟了上去。皮靴磨地发出细微的声响，每个人的呼吸都清晰可闻，我们找了很久都不见华颜踪迹。“看！染血的羽毛！”我使劲地拽了拽米凯尔轻声的说。“呵，狩猎开始，睁大眼睛看好了。”米凯尔兴奋地添了添嘴唇，举起剑轻轻一挥，前面的楼房霎时变成废墟。
　　“华颜，别躲了，出来跟老子我打一场！”
　　“哦？不愧是米凯尔大天使，力量如此强大。”一个妖媚的女声说。
　　“怕了吗？”米凯尔裂开嘴得意地说。
　　“嗯，难怪，你跟他是同一个人，不是吗？光之子？”
　　“华颜。”米凯尔的眼神变得恐怖，斗气如火焰一般上升，周围的石块顷刻间化为碎片，“死吧！”
　　一阵阵剑气袭去，华颜张着结界从废墟中飞起。若不是早见过她所犯下的案宗，我根本不会相信眼前这个美丽的天使居然是个十恶不赦的魔鬼。她蓝色的眼睛里透着一股邪气，嘴角轻扬，即使在杀人时也是微笑。米凯尔一个箭步上前挥剑斩去，华颜轻松闪过。
　　“呵呵，不愧是炎天使，毕竟你身上流着和他一样的血啊。”
　　“那就到地狱去见他吧！”
　　这是一场激烈的战斗，两个人都想致对方于死地，招招致命，斗气强大地让第Ⅶ种族区域开始摇摆不定，几乎要分崩离析。
　　“小米，闪开！”我拔出侍从的剑用力掷去。
　　他却把剑一扫，喝道：“谁教你多管闲事！女人给我闪一边去！”
　　“你！再打下去这里会毁灭的！”
　　“关我屁事，那是大天使的活。”
　　地面震动得越来越厉害，必须想个办法！跟他完全不能用语言沟通，只能靠自己！我拿出展卜所用的千年磁石，悄悄地靠近华颜身后。一声凄厉地惨叫过后，她的断手不停地在地上抽搐跳跃。顿时，一阵剧痛从我的手背传开。小米的剑同时落在我的手上。
　　“你！”他半是愤怒半是惊讶地看着我。
　　“呆子！还不将她押回去！要我这伤白受么？”
　　“啊？哦，喂，把她带下去！”
　　米凯尔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巾，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蹲在我身边，替我简单地包扎，“谢谢。”
　　“唔？你说什么？”
　　“罗嗦！老子说话从来不重复！”
　　“呀——脸红了！脸红了！”
　　“死丫头给我闭嘴！”
　　正当我们舌战之时，远处传来一声声惨叫。
　　“邪气，好强的邪气。”米凯尔倏地站起将我拉到身后，“难道是七君主？你呆着别动！”他说完便快速地飞过去。不知为什么，我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在胸膛横冲直撞，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害怕吗？不像。担心吗？也不像。于是我展开翅膀跟了过去。
　　那个挥着长剑在血液飞溅处起舞的女子，蓝色的瞳仁如同冰一般寒冷，美丽的面容即使溅上血滴也没有丝毫改变，柔润的发丝飞舞着像金色的蝶。我瘫坐在地，紧紧地握住母后给我的镯子，吃吃地轻唤：“姐……姐姐。”
　　她将剑立在地上，看着我，双瞳燃着熊熊的复仇之火想要把我燃尽一般。她咬了咬嘴唇，拔起剑一扫，十几个天使倒在了血泊中。旋即举剑向我砍来
　　“姐！姐！我是莲宇，我是莲宇啊！”我闪到一边急切地喊。
　　“我当然知道，精灵王国的公主殿下，我的妹妹。现在……是我复仇的时刻，你觉悟吧！”她低沉的声音恶狠狠地说，挥剑杀来。
　　我想喊，想唤醒她。我的灵魂深切地感受到姐姐的温柔，听见她黑暗的心灵深处有她的善良发出细微的呼救。姐姐一定是被魔王操纵才会这样对我……但身体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无法动弹，喉咙只发出微弱的气。
　　“笨蛋，你还不动手！她是个复仇的魔鬼！快醒醒啊！”米凯尔护住我吼着。魔鬼？姐姐？我不相信！米凯尔，你在干什么？为什么招招要杀姐姐？在一边的贝利亚笑嘻嘻地说：“炎之皇子，恐怕您不是她的对手哦，她可是杀了别西卜公爵的人哦。”“闭上你的嘴，小丑！”“唉，炎之皇子，加入我们吧。毕竟，你身上有他的血……但如果你仍不识好歹的话——那就，死吧！”贝利亚也加入战斗。米凯尔逐渐处于劣势，只有招架之力了。姐姐继续从米凯尔的破绽中向我出手，都被他一一挡回。
　　不出片刻，米凯尔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坐在我身边。莲紫的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笑容，眼神依旧寒冷，却划下眼泪。她举起剑，但迟迟未落。米凯尔扬起手狠狠地打在我脸上，“混蛋！她早不当你是妹妹了！你还有什么顾虑下不了手？你要为了你的王国杀了这个叛徒！”……对，我，我是精灵王国的储君，下任的王！我，要保护我的臣民；我，要战斗；我，必须杀她！再莲紫剑锋落下的瞬间，我抬手一挡，剑砍在镯子上，那颗黑耀石顿时裂开了，红色的气流从里面不断涌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紧接着，一把紫金石铸就的六刃剑现出。莲紫的剑顷刻裂成碎片，她的左手泛着蓝光，竟有另一把六刃剑，只不过是黑色的。
　　莲紫略微吃了一惊，抓起剑柄挥了过来。姐姐很强，我只能防御，没有一点进攻的机会。昔日在王国中被称道的剑法竟脆弱得像一个三岁孩童手中的竹棍。“公主殿下，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何必忍让？哦，我忘记了，是你无法抵抗。”贝利亚笑嘻嘻地说，如同森林中迷惑游子的鬼魅。莲紫一剑挥下，剑气凛冽竟将旁边的楼房砍断。
　　“哇——”里面传来婴儿的哭声，我急急抽身将孩子救出，是一对双生子！
　　“姐！我们曾是同一个人，为什么要自相残杀？！”我将他们放在地上凄厉地喊。
　　“我是光之子，你是暗之子，怎么是同一个人？”她毫不动容，握住剑再次向我袭来。
　　原来如此，我是暗之子，只是暗之子，却夺取你应有的幸福。那么，姐，你可以解脱了。我流着泪迅猛地刺向她，剑好重，灵魂在呻吟，泪水模糊了双眼。待回过神来时，姐姐捂着肩，殷红的血从她的指封中不断渗出，大片大片地滴在地面，刺痛着我的心脏。
　　她低低地吼了一声，纵声一跃道：“这一剑，我受了便不再是精灵莲紫了，我现在是魔，复仇的魔！”
　　“大祭司！天使军到了，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走！”贝利亚冷冷的说，“要报仇不急于一时！”
　　她愤恨的看了我一眼，走到我面前温柔地在耳边轻喃：“好妹妹，三百年后我会把精灵王国夷为平地。你等着我……下次，我决不会让你活着走出我的视线！”她离去时手上多了一个婴儿，“喂，来玩个游戏吧，看看这孩子会不会变成第二个我。”“姐，不要！”她用狱火烧红了那孩子胸前的十字架，深深地按在他的手腕上，婴儿痛苦的哭喊挣扎，她却不为之所动。“记住了，他叫阴罹哦。”说完便跟贝利亚和华颜消失在瘴气中。
　　周围一片死寂，只有孩子的哭声响彻天际。我抱起他，看着那张脸跪在地上难过的哭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哽咽地说。
　　米凯尔不知何时站在我身边说：“别哭，难看死了！”“呜呜呜……”
　　“真是的……”他叹了口气，席地而坐道：“喂，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呜……”
　　“你……叫你别哭了，别哭了！要说几遍啊！“他原形毕露地大吼大叫起来。
　　“你！呜——“我坐下来继续哭。
　　“从前，有对双生子。长老们预言，他们之中一个是光之子，一个是暗之子……“我立刻捂住耳朵，不愿听下去。“喂，要听我讲完。”他把我的手拉下来说，“弟弟调皮捣蛋，天天闯祸，一直是孩子模样，哥哥成绩优异，短短时间就成为仅次于神的六翼天使。所以人们都说弟弟就是暗之子。但是有一天，哥哥发动堕天使和恶魔叛变。那次天地大战，弟弟打败哥哥，魔军也溃败逃往魔界。弟弟本以为哥哥会不甘心，可是……”米凯尔突然站起来，“可是他居然在笑，我明明打败了他呀，可他为什么在笑？为什么，为什么在笑……”他捂着头疯狂地喊，四周的建筑瞬间被大火吞噬。
　　“小……小米，冷静一点。”我慌张地看着他不知所措，“已经过去了不是吗？你赢了不是吗？”
　　“呼……呼……我没事了。所以说，光之子什么的没什么好在意的，你还是你，你的姐姐不过是第二个撒旦而已。”米凯尔又坐下，眼睛直视前方，缓缓的说。
　　“小米，我们……还真是盟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