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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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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我起来。”
现在灵兽确实已经离断魂崖不远,但是要想引它再过去一些,须要一人做饵,一人方能趁机将他击入崖下。
“小净瑶,要我看看九殿下都教会了你什么?”
“什么?”
还不等她反应,白沉已经飞身过去,又与灵兽纠缠起来。
“师傅!”
“现在正是时机!”
对,现在正是时机,灵兽已经在断魂崖边,又有他牵制,只要她出其不意,集中所有精力发出致命一击,它必会折命与崖下,但白沉亦会跟着坠下去。但如果不发动攻击,白沉身上有重伤,一旦牵制不住,那发了疯的灵兽必会将整个乾华山翻个底朝天。
“净瑶!快!”
这时巨蜥又好像受了什么吸引一样,突然调转方向,作势就要朝她这方袭来。原来,婉华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净瑶身后的不远处。
“师傅闪开!”
此刻情况危急,如若再犹豫片刻,净瑶这方后果不堪设想,何况由于灵兽掉转了方向,白沉也不再受到攻击的威胁,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巨蜥阻挡不了自己奔跑的惯性,更加阻挡不了来自净瑶五星十二咒法的力量,它慌乱之中逃跑已是全然不能,乱踢的巨大四肢和长达几丈的尾巴在空中乱扫一气。它似乎发觉形势已不可逆转,自己已是必死无疑,但是心中的怨念不减反增,誓死也要将眼前这些人杀掉一个两个陪葬,于是它伸出长舌,将来不及逃脱的白沉卷入口中。
净瑶见势不妙,当即冲了上去,抓住白沉的手。可惜灵兽太重,又有狂风猖獗,她虽然触到了他的手臂,想要救他于巨蜥之口似乎是不可能的事。她集中精力动用最强烈的真气,一边抓住被她插入崖边的剑柄,一边死死拽住白沉的手。沉重的拖拽和巨大的拉扯感让她本就受了重伤的身体一阵一阵的发麻。
“放手!”
白沉似乎在努力挣脱她的手。
“你要是敢,我。。。。。。就同你。。。。。。一起。。。。。。跳下去。”
白沉已经完全脱了力,既无法摆脱巨蜥的束缚,又无法让净瑶放手,他身体的剧痛也是一阵紧接着一阵,但却仍然在笑,笑得那样幸福与灿烂。有她刚才那一句话,还有什么不值得。
崖边回荡着灵兽坠落时发出的凄惨尖叫,幸而蓝翎与净凝及时赶到,方将在崖边垂死挣扎的两人救了上来。
雪依然在下,乾华山已经许久没有下这么大的雪了。
白沉躺在净瑶怀中,青丝混着血色乱乱的铺在身下,脸上却是那样的宁静与安详。
“师傅。。。。。。”
她心知他已是步入绝境,就算有司昭在此,恐怕也是回天无力了。
“师傅你等我去把司昭神君找来。。。。。”
晶莹滚烫的眼泪啪嗒啪嗒的顺着她的面颊滑下,掉落在白沉冰凉的脸上。
“小净瑶。。。。。。”他白得几乎透明的手覆上她的脸颊,“哭什么。。。。。。”
“师傅你别说话。。。我。。。我这就去。。。。”
他试图抬了几次手,可是都没有成功。净瑶握着他,将他的手背贴在自己满是泪水的脸上。
“净瑶。。。。。。你想不想知道。。。。我那个。。。。。。思念的人。。。是谁。。。。。”
他气若游丝,说这么一句话就要用上浑身的力气。
净瑶抓着他的手泣不成声,只能呜咽着点头。
“是你啊。。。。。。别怪我。。。。别。。。怪我成为你的劫数。。。。。”
净瑶死命的摇头,不怪不怪,我什么都不怪,师傅,我只要你别离开我。
若是再有别的仙人要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唉,果然还是没良心啊…
净瑶,倘若。。。我是说倘若。。。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会不会思念师傅?会不会也边喝这酒边回忆些有我的曾经?
小净瑶。。。你若是长长久久的念着一个人,而那个人却把你忘了,你该如何?
哎呦,我们净瑶何时学会撅嘴了?让为师看看,简直比那八百里莹水洞的癞蛤蟆精还难看。
明知她与九殿下相互爱慕,我又何必叫她徒增烦恼。况且她即将渡劫,只盼我能等到她飞升的那一刻。
重兮殿本住着一位教酿酒的玉面白衣仙人,他生着一双桃花眼,手拿折扇,不比暮岑风流,不比擎轩洒脱,却总是笑盈盈的说“小净瑶。。。。。。”
“我只是。。。不再做梦。。。。别。。。。。”
净瑶,别哭,我舍不得你哭。
他嘴角洋溢的笑容让那从口中溢出的鲜血绽放出朵朵梅花,即便寒风狂作,也久不凋零。还有身下越积越多的血水,将雪白的冰晶染成大片的火红,如火焰般烧着净瑶的心,烫得她痛哭流涕,那种痛却无法逃脱。
“师傅别走!师傅——师傅——”
她的一声声呼喊并没有阻止白沉逐渐变得透明,直至消失,空气中只有她口中呵出的白气,至于刚刚躺在她怀里的那个人,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她伸出手去,抓到的也只是一片虚无,寒风掠过指缝,仿佛抽离她的灵魂一般,再一伸手,有雪片落于掌心,但很快便化成水,最后消失得不留下一点痕迹。
“净瑶!”
当她咬破嘴唇,提着剑冲向婉华的时候,要不是净凝眼疾手快及时阻止,怕是婉华仙子的心口已经滴出血来。
“阿姐你放开我!”
她对她施了定身咒,眼看她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怎么可能解开咒语。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或许净凝的怨气太重,竟然一下子冲破了这个咒法,眼看剑尖就要刺入婉华的胸口,净瑶却忽觉脚下一轻,紧接着就倒在了雪地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是蓝翎仙子施了法,否则,她若是真的伤了怀有龙子的娘娘,天尊大怒,那便是谁也救不了她了。
一连几日,不知她真的一直昏昏沉沉还是草药与法力的作用,反正她就这么一直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许是睡着了,所以没有任何表情。但是蓝翎却觉得净瑶看上去过于平静,即便是睡着的时候,头顶青云也没有退散的意思,所以。。。。。。不管又要招呼什么劫数,只愿她都能平安度过才好。
蓝翎与净凝轮流照顾净瑶,一夜,狂风夹着雪片吹开了门窗,净凝连忙去关好。回来时觉得一阵困意袭来,竟然等不到走到床前再看看净瑶,坐到桌边便伏案睡着了。
空中雪花打着转儿飞,头顶却响着一阵阵的惊雷,这是多么诡异的天气。灵和殿内,无上天尊并没有休息,他一边翻看奏折一边等待来自北方战场的消息。擎轩慢慢的摇晃着茶杯,手心时不时出着些冷汗,扰得他有些不安。
“怎么了?”
祝殷的声音里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这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很微妙,硬要擎轩说,他还真说不出来,。遂只皱着眉望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什么声音?”
外面突然变得很吵。
“我去看看!”
擎轩放下茶盏,出了门口就见到花园那边好多人聚在了一起,好像发生了什么争执。走近一看可不得了,那提着剑的不正是月恒的小徒弟净瑶?看她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乱子。
他刚一落地,就有人跑过来禀告说:“仙君您可来了,这四皇妃的妹妹像着了魔似的,大半夜的就要直冲进来,谁挡了她的路,她就用剑刺谁,您看。。。。。。”
“净瑶!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二话不说,飞身上前挡在众仙前面。
“来取婉华娘娘的命!”
大雪分飞的夜里,她只着了鹅黄色的短衫,身上几处伤口还在渗血,手臂和腰身上还有新增的伤,九重天的宫殿岂是来人想闯就能闯的,想必她必然是经历了一番打斗才站在这里。她的手有些颤抖,任风儿吹乱青丝,平日打理得美观又得体的黑发此刻随风狂舞,好像在昭告今晚必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擎轩分明感受到她周身的杀气,忽的心跳漏跳了一拍,一天来心中始终寻不到源头的忐忑,在此刻忽然灵光一现——是白沉!
“你师傅他。。。。。。”
擎轩还没来得及回神,净瑶已经声东击西,趁乱飞身往芙蓉殿去了,众仙哪里肯让她在宫中撒野,随即也纷纷追了过去。
“啊——”
“啊——”
芙蓉殿守门的几个小仙娥哪里会是净瑶的对手,三下两下被她遣散,但对付殿内的守卫着实又让她费了一番力气,她只觉胸口阵阵发痛,几声咳嗽便是吐出血来。她随手抹去唇边的血渍,提着剑直逼内室。
粉色罗帐背后人影微颤,想速速逃开却已是不能。
“你。。。。。。你竟敢擅闯芙蓉殿!”
婉华故作镇定,眼神中却泄露了心底的胆怯。
净瑶持剑的手有些发抖,几天前与巨蜥一战,她的身子并没有恢复完全,刚才为了对付守门的众仙,又费了不少力气,交战中难免手上,此刻正有血顺着衣袖流到剑上,在剑身上划过一道刺目的红。
“怎么?你怕了?”
她眼神闪躲,“我怕什么?”
“你引了灵兽去乾华山做什么?我屡次救你于危难,你不识好歹,反倒时时找机会想让我们死于巨蜥之口,你倒是说说,到底想要做什么!”
婉华心虚,一不小心碰掉了杯子,精致的小瓷器掷地有声,碎片散落一地,吓得她心惊肉跳。
“我是因为一时贪嘴去招惹了巨蜥灵兽,无奈他追的紧,跑去乾华山也实属无奈。。。我心知白沉仙君的死对你来说痛心疾首,我也是心有惭愧啊。。。。。。”
“惭愧?你也配说惭愧?既然你如此惭愧,那就一命抵一命!”
婉华只觉眼前银光一闪,知是利剑袭来,便也顾不得腹中胎儿,动用真气对净瑶施了咒,净瑶心中怒气冲天,愤怒中难免顾此失彼,这会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连话也说不得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