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呢喃》古十二

1、过往

　　我已经很久没有回过这个贫瘠的小山村，走进来已经颇有些陌生。
　　这个地方原本是一个菜园，外围用木头围了一个漂亮的栅栏，现在只剩下矮矮一截残垣断壁，它的后面应该就是我过去最常去的李兰家。我慢慢走进去，只看见一个有点粗胖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我问他：“叔叔，李兰在吗？”他似乎没有听懂我的话，也并不认识我，我猜我一定走错了，十分窘迫，正要退出来。就见屋子里咚咚咚跑出来一个人。
　　在我的印象当中，李兰总是一个圆圆的健康的小女孩，明明比我要小，却看起来个、要高很多。可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少女又黑又瘦，打扮十分成熟，唯有那双明亮的眼睛还一如既往。她笑着叫我：“姐姐。”
　　在这一刻，我忽然觉得我没有恨过她，她也没有恨过我。就还想五六岁不曾分离时的无猜模样。
　　“呐，李兰，我回来了。”

　　李兰的生母是一个妓女，生下李兰后，把她扔在村后山的岩洞里，被进洞捕蛇的李伯伯捡了回来。李兰在村子里除了我没有别的玩伴，所以每天都只跟在我身后叫我：“姐姐，姐姐。”
　　我和李兰并不是能和平相处的人，每天好不了半小时就会开打。开始我以为是李兰太欠揍了，后来才发现是我脾气太糟。有一次我一个表妹回来，在我们和和气气地过了一天之后，为了一串项链争得不可开交，迅速开打。我常打架却不会打架，很快就落入下风，恰好李兰过来找我玩，她二话不说就加入了战局。
　　这是我的战争史上唯一的一次胜利。因为在纠缠过程中我被慢慢驱逐出战局，毫发无损，而李兰却和表妹从村头打到了村尾，奔跑在纵横交错的田埂上。成为当天村里最大的笑点。我坐在家门口观战，心里十分着急，到底该为谁助威呢？直到后来我也没有决定出个结果，因为李兰已经扔下筋疲力尽的表妹慢慢地走回来了。她把那串项链放到我手里，气喘吁吁地说：“姐，我帮你抢回来了，她追不上我的。”
　　那天的结果是，我被妈妈扔在床头狠狠地打了屁股，而李兰怎样我当时并不知道。第二天见到她的时候，她的眼睛红红的，但依然扬着笑脸：“姐姐，去玩。”
　　从此以后的很多年，那些春光明媚，那些笑靥桃花，都还能被我深深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