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花开III——六芒星之谜》颜若曦

20、魅影心魔 之 考验

　　听着流川的话，泽北第一个反应过来：“枫，你是说，信息科的那面墙？”
　　看来他叫流川“枫”已经叫得很顺口，不打算再改过来了。
　　流川翻个白眼，懒得计较他的称呼：“我们过去看看……”
　　一行人急忙奔向信息科，差不多下班的时间，已经有人开始陆陆续续收拾东西出门，流川在门口停下来问藤真：“健司，信息科隔壁是什么地方？”
　　藤真抬头看了看，没有门牌标识，他略一思索，答道：“应该是一间堆放多余仪器的房间，平时没有人在里面……”
　　流川点头：“那正好，我们从那边入手！”
　　藤真当然明白流川的意思：“你们等我一下，我去叫人拿钥匙和工具！”
　　十分钟之后，大家都已站到房间里跟信息科共用的那堵墙跟前，藤真示意叫来的工程队的人开始小心的凿墙。半小时之后，墙体被凿开，看似一堵墙的中间竟然出现了五厘米左右的一道缝隙，而缝隙的另一侧，连着信息科墙体的那一面的墙里，竟然安装着好几个加热装置，装置的开关放在缝隙的一角，上面连接着微型的电脑，竟然是可以遥控的系统。
　　众人看着墙里这样的装置全都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清田才叹道：“我不得不说一句，弄出这东西的人，真他妈的是个天才！”
　　宫城附和着点头，泽北撇了撇嘴：“有什么了不起的，这样的远程遥控装置，我也能弄出来……”
　　流川沉着脸没有说话，过了片刻，他问泽北：“你知道怎么启动装置吗？”
　　泽北趴在被凿开的墙根处研究了一下，点头：“没问题，上面有手动程序！”
　　流川拿出手机拨通了他的号：“你在这边等着，我让你启动装置，你再启动！”
　　泽北说道：“好！”
　　流川拿着手机去了旁边信息科，南烈藤真还有重案组一干人都还没有见过墙体里的画面，也都跟着流川过去了，藤真刚才早已吩咐信息科的人都先离开，此时房中已悄无一人，流川对着墙站定，对泽北说道：“开始！”
　　过了几分钟，众人都明显觉得房中气温在升高，一个人的身影渐渐的在墙面上浮现出来，慢慢清晰，清田失声叫道：“真的是仙道头儿……”
　　墙面上一共三幅画，最靠里边是仙道微笑着的样子，然后是他胸口中枪，再后面是中枪的地方慢慢流出血来，每幅画之间都有大概一步远的间隔，若是从左至右看过去，就好象他缓缓走过来一样……
　　藤真和南烈同时喃喃低语：“难怪……”
　　难怪水泽和流川都说仙道仿佛是从墙里走出来的一样！
　　岂料流川却摇头道：“不对！”
　　藤真问道：“哪里不对？”
　　流川说道：“这墙体上的画虽然……画得很像，但我们这么看过去，却依然能分辨出来这是画在墙上的，但我当时看到画面的时候，却根本没有是看到一幅画的感觉，！”
　　南烈试探着说：“也许是因为当时是晚上，你没看清？”
　　流川皱眉：“还有一点，我当时看到的只有第一副画，而水泽看到的画面是一幅一幅出现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起出来……”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拿起手机，“泽北，你先把装置关掉！”
　　泽北答应一声，应该是关了装置，画面渐渐隐没下去，藤真看着流川：“小枫，你还想到了什么？”
　　流川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我想到一种可能，但是要等天黑，……我们先吃饭，等天完全黑了，我们再上来做实验！”
　　吃完饭之后天色已暗了下来，清田第一个按捺不住的催促着流川赶快来做这个实验，流川不理他，跟三井打了电话简单说了说情况，又多等了半个小时，这才起身去了信息科。
　　天已经完全黑了，除了走廊里并不明亮的灯光之外，整个楼道一片寂静。走到信息科门口，泽北说：“我还是去隔壁启动装置吧？”
　　流川摇头：“不用，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装置在某种情况下，可以自动启动！”
　　泽北惊讶的看着他，流川不再说话，将门推开，等着众人都摸黑进了门之后，他伸手摸上墙上的开关，摁开了信息科的灯。
　　靠近门口的墙上只有一个开关，控制着信息科里约三分之一的灯，奇怪的是，这些分散在信息科房间天花板上的灯并不十分明亮，加起来的亮度还不如一只普通的白炽灯，清田“咦”了一声，走到里面要去开其他的灯，却被流川低声喝止：“清田，别动！”
　　清田停下步子看向流川，流川却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墙面，那种浑身燥热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众人紧张的等待，果然，几分钟之后，墙面上慢慢浮现出仙道微笑着的样子，但是这一次，仙道整个人仿佛是慢慢从墙里走出来的一样，立体而逼真，跟下午他们看到的画面给人以截然不同的感觉。
　　清田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发紧：“天，就算知道这是画，我还是觉得仙道头儿真的向我走过来的一样……”
　　南烈压抑住自己心中的震撼，问流川：“流川，这是怎么回事？”
　　墙上仙道微笑样子的画面已经消散，随即出现的是第二幅画，宛如仙道往前走了一步之后胸口中了一枪的样子，流川紧盯着墙面，低声答道：“灯光！”
　　南烈一怔，藤真在一边叹道：“我知道了，这个灯的开关同墙体里的装置是连着的，只要单单开着这一个开关的灯，设置就会自动启动……”
　　泽北点着头接着说：“而且，这个开关连接着的灯是经过精心设置的，灯光的角度和照射的方位都经过了精确的计算，可以让灯光打在墙上画面的时候，和画面相配合，产生一种神奇的立体的效果！”
　　他们刚说到这儿，所有人都忽然觉得脑子一晕，流川心中警觉，脱口喝道：“是‘心魔’，大家闭气！”
　　话音刚落，清田已“咕咚”一声倒了下去，彩子扶住桌子，也是要晕倒的样子，宫城急忙扶住彩子，看见彩子的脸，却禁不住将她一把抱住，低声唤她：“阿彩，阿彩，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意么？”
　　彩子看着宫城吃吃的笑：“你只是说喜欢喜欢，又不肯向我求婚，我……明白你的心意又有什么用？难道要我跟你说，……‘让我们结婚吧’不成？”
　　脑子里还残留着几分清醒的流川听着宫城和彩子的对话，心中暗叫不好，强忍着心中突然冒出来的几乎无法控制的蠢蠢欲动，打开了房间换气通风的开关，正要去开窗户，却不料被跟着上来的南烈一把拉住：“枫……”
　　南烈的眼中有恍恍惚惚的笑意和疼痛，“枫，……你说，当初如果我不去当卧底，你……会不会跟我在一起？”
　　流川让他的话问住，低声说一句：“南……”却再也说不出第二句话。
　　南烈凑过来想要吻他，流川头一偏躲过去：“南，你中了‘心魔’了……”
　　南烈低低的笑：“我是中了心魔了，你就是我的心魔，我一辈子都逃不过的心魔……”
　　他话没说完，忽然“啊”的一声，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泽北拿着一个键盘出现在南烈身后，看样子显然是泽北用键盘将南烈打晕了。
　　流川惊讶的看着泽北：“你没事？”
　　泽北摇头：“我在美国受过这方面一些特训，我已经把藤真弄出去了，我们快出去，我也坚持不了多久……”
　　流川此时已经觉得头晕的厉害，心跳也越来越快，他极力压抑着自己心中的不适，跟着泽北出门。
　　门外的空气让两人都觉一阵轻松，流川看向坐在门边的藤真，问道：“健司，你没事吧？”
　　藤真没有回答，泽北奇道：“不对啊，他离门口最近，而且我将他拉出来比较及时，他应该没事才对……”
　　一个“对”字还没说完，泽北的声音忽然停止，身体也靠着墙软软的倒了下来，流川一把拉住泽北，朝着楼梯口喝道：“谁？”
　　楼梯口前慢慢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俊朗面孔温柔笑容，熟悉的朝天发，手上还拿着一把特制的手枪。
　　流川的心中一阵心悸，他压抑着自己的身体的异动，以尽量冷静的声音问道：“你把健司和泽北怎么样了？”
　　和仙道一模一样的男子轻吹了一下自己的枪口，笑着说道：“放心，枫，只是麻醉枪而已……”
　　流川放下泽北，扶着墙要挣扎着站起来：“你究竟是谁？”
　　那男子凑上前来，微笑：“你明明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还要问？”
　　流川心中似乎有个声音在说：“他就是仙道，是仙道……”然而残存的另外一点点理智却清楚明白的否定这个判断，他强压住内心的挣扎，艰难说道，“不是，你……不是他，……他死在我怀里，……我比所有人都清楚……”
　　那男子看着流川，眼底流露出一阵惊异，随即啧啧的摇头叹息：“枫，……你的神经还真是我生平仅见的坚强呢……”
　　在他叹息的同时，流川只觉身上一麻，瞬间便失去了知觉。

　　流川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没有窗户的正方形房间里，有着极为简单的几样摆设——椅子，桌子，墙上还挂着电视，流川自己躺在床上，而床边椅子上坐着的人，正是在警局将他麻醉了的跟仙道一模一样的人。
　　流川翻身坐起，却抵挡不住一阵眩晕，又一头栽了下去。过了片刻，他咬牙撑着身子慢慢蹭起来，身边男子看着他挣扎着的样子，幽幽一声叹息：“枫，这么多年，你真是一点也没有变……”
　　流川瞪他：“别再跟我面前装仙道，你不是……”
　　话说到这里，流川只觉刚才眩晕的感觉忽然一阵一阵的在脑中散开，呼吸不由自主的开始急促，他心中隐隐知道不好，却觉得从内心深处有一种抵挡不住的渴望如藤蔓般将他紧紧缠住，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去深深吸气。
　　跟仙道一模一样的带着磁性的男中音在他耳边轻柔的响起来：“枫，枫，为什么要一直抵触我的回来？”
　　一身叹息，百转千回，黯然神伤。
　　流川心中狠狠的一揪，极力想要保持的清醒几近崩溃，脱口回应：“我没有……”
　　面前仙道俊朗的脸上有着痴痴的幽怨：“那你想不想要见到我？”
　　流川怔怔的点头：“想……”
　　仙道望着他温柔的笑，伸手抚上他乌黑的发：“枫，我知道，你还爱着我的，对不对？”
　　流川盯着他，重复：“我还爱你……”
　　仙道的语气更加温柔，声音里带着一丝自然的诱惑：“那么，你跟三井在一起，只是因为想要找个我的替身陪着你，对不对？”
　　流川迟疑片刻，修眉紧紧的蹙起来，有些茫然的问：“替身……？”
　　仙道轻轻扬了扬眉，接着柔声对他说：“是啊，枫，你不爱三井，你只爱我一个人的，他根本只是我在你心中的替身而已……”
　　流川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看着他抿了嘴没有说话，仙道冲着他微笑：“枫，如今我回来了，跟我走吧，我们可以重新在一起……”
　　流川看着他，终于吃力的问出一句：“我……跟你走了，三井……怎么办？”
　　仙道的笑容缓缓绽开，诱惑的声音继续：“你不爱他，我们何必管他……”
　　流川本能的捧住头，靠在床头，脸上有极度痛苦的表情，仙道坐在床边，看着他光洁的额头上大颗大颗渗出来的汗珠，微微眯了眯眼，没再说话。
　　流川靠在床头的喘息声越来越清晰，手指紧紧的攥着头发，脸上挣扎痛苦的表情越来越剧烈。仙道看着他的样子，又沉默了几分钟，正要再开口说话，却没想到流川竟然先于他开了口：“我……爱……三井……”
　　仙道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流川紧闭着眼睛，纤长而卷曲的羽睫因为他内心的挣扎而不停颤动，“他，不是，替身……”
　　短短九个字，却似乎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仙道的眼中透出几分欣赏和惊叹，但他口中却幽幽说道：“那我呢？枫，你不要我了吗？”
　　流川喘息着摇头：“你是我生命中最美好记忆的一部分，这个记忆，会，陪伴我一生……但，现在，我爱，三井……”
　　他仍旧闭着眼睛，汗水已浸湿了他额前的流海，仙道凝视着他苍□□致的面孔，缓缓站起身来，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流川觉得一股清凉的风吹了过来，让他混沌的脑子忽然一阵清明，一个他非常熟悉的，经过变声器处理过的扭曲的声音响了起来：“流川枫，经得桩心魔’考验的，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人！”
　　流川猛地睁眼，这才发现房间里只剩了他自己一个人，他坐起身来，环顾四周，看见了墙角安装的摄像机和扩音器。
　　扭曲的声音在继续：“下面，我们来看看另一场考验吧……”
　　声音停止的同时，墙上的电视忽然打开，流川惊讶的看着电视屏幕上出现三井焦虑走动的身影，摄像机的效果非常好，三井吊着的左臂上的绷带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流川心中一痛，看着摄像头低声吼道：“你究竟是谁，如果是要对付我，为什么要把他也牵扯进来？”
　　他并没有指望对方会回答，却不料，在他问完之后，那扭曲的声音却答道：“如果他通过考验，这个游戏就结束，水泽完好无损的还给你们！”
　　流川怒道：“难道你也要对他用‘心魔’？”
　　扭曲的声音难听的笑了起来：“呵呵呵，不用，他对抗迷药的能力，我已经领教过了，这一次，我们玩点别的，看他正常状态下的抗打击能力能么样，……哈哈哈哈……”

　　三井此时并不知道流川正在某个地方看着他，他晚上接到流川手机发过来的短信，发短信的人明确告诉他流川目前在他控制中，让他一个人开车到指定地方。他心急火燎的一只手开着车赶到地方，对方打来电话让他下车，没走几步就觉得身上一麻，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在这样的一间房中了。
　　正当他焦躁不安的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的时候，忽然房中的电视自动的打开，一个男子的声音带着几分炫耀的口吻说道：“三井，无论是以前现在还是将来，枫都是我的，你永远的夺不走的！”
　　三井脸色一沉，冷冷说道：“既然你这么有自信，为什么还要装神弄鬼的不敢露面？有种就出来光明磊落的竞争，藏头藏尾的算什么男人！”
　　那男子听着三井的话沉默了两秒钟，忽又笑道：“我还真没听枫说过三井寿是这么能言善辩的，……你要不信的话，不妨看看这段录像吧……”
　　三井微微怔了怔，电视上忽然出现流川躺在床上的画面，跟仙道一模一样的男人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三井紧盯着电视屏幕，脸上渐渐显露出震惊的表情。
　　刚才流川跟仙道的那一段对话清晰的播放出来，三井坐在房中唯一的一把椅子上，脸上的血色随着流川的回答一分一分的褪下去，垂在身边的右手，在听到流川问出“我跟你走了，三井怎么办”的时候，紧紧的握了起来，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颜色。而他左臂上枪伤的疮口，也因为身体不自觉的紧张而开裂，殷红的血透过层层纱布缓缓的浸了出来，顺着赤裸的手臂往下缓缓滑落。
　　录像放到流川捧着头挣扎的时候忽然停止，三井盯着电视屏幕没有反应，只有整个身体在微微颤抖。
　　仙道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适时想起：“怎么样，被自己爱的人背叛，感觉心里很痛吧？”
　　三井抬头循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过去，正对上墙角的扩音器和摄像头，忽然极为缓慢而轻柔的弯起唇角，微微的笑了笑，笑容中有显而易见的疼痛。
　　他缓声说道：“我是很心痛……”
　　仙道的声音了然般的笑了起来，却不料三井接着说道：“我因为看着枫那么痛苦而心痛，如果放弃我能够让他少一分挣扎痛苦，我宁可被他背叛，所有的痛苦，都由我一个人来背……”
　　仙道的笑声戛然而止，三井的声音坚定而沉稳：“枫曾经说过，施舍的爱，他不会给，所以我坚信他是爱我的！如果有一天他不爱我了，也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我——所以，你所谓的背叛，其实只是在‘心魔’的作用下，唤起他曾经对仙道的记忆……如果你真的是仙道，如果你真的还爱他，就不应该用他所珍视的你们曾经的感情成为束缚他内心的枷锁，而是应该让他得到幸福……”
　　三井的话到此结束，扩音器那边久久沉默。过了好一会，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过的扭曲声音开口说道：“三井寿，恭喜你通过考验！”
　　三井惊讶，扭曲的声音继续：“下面是给你的奖励！”
　　电视上面的视频开始继续播放，三井看着流川挣扎着说出“我爱三井”那四个字的时候，也禁不住紧紧咬着下唇，湿了眼眶。
　　屏幕在仙道退出的时候突然一黑，一阵轻微的齿轮的转动声在电视旁边的墙上响起，三井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看着墙面向自己的右手边缓缓滑开，他朝着墙的另一面看过去，只见流川站在墙的另一侧，静静的看着他。
　　他低声叫了一声“枫”，冲了过去，紧紧将流川抱在怀中，流川的手轻轻抚上他胳膊上的血渍，三井看着他，嗫嚅着说道：“我本来是听话乖乖在家呆着的……”
　　流川冲着他温柔一笑，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含混的声音在两人的唇齿间轻声回荡：“不用解释了，白痴，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