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花开III——六芒星之谜》颜若曦

16、血祭 之 落幕

　　半小时后，藤真南烈带着流川他们赶到出事现场，御子柴的手下并没有受伤，只是不见了老大，一个个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急不安。
　　几人看见三井流川，如同看见救星一般涌了上去，将正经来查案的南烈藤真反倒晾在了一边，好在南烈他们也不在意，听着三井问话：“你们什么时候发现御子柴的车不见了的？”
　　其中一个看上去像是这几个人当中的老大，听见三井问话，急忙说道：“就在我们给您打电话之前，那时候狙击我们的人开始撤退，老大的车本来在我们的前面，我们往前看时，车子已经不见了！”
　　三井沉吟着问道：“除了御子柴和矢崤京平，车上还有什么别的人？”
　　那人答道：“还有一个司机和另一个兄弟……”
　　南烈皱眉道：“这么多人，京平如果想要做什么，也不太可能啊……而且御子柴身手也不错！”
　　非要跟着一起来的樱木回了南烈一句：“南，别忘了，川岛和德川老大身手也很不错的！”
　　藤真点头：“这倒是真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流川此时问道：“保释矢崤京平这样的小人物，御子柴根本就不必亲自过来，还带着你们这么多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御子柴的手下听了流川的问题，脸上都显出几分尴尬的犹豫，流川冷冽的目光落在刚才一直回话的那个人身上，终于，过了大概一分钟，那人下定决心似的说道：“既然是流川少爷你问的，我也就不隐瞒什么了——老大今天查到前天正是矢崤京平给川岛大哥送了一瓶据说国外带回来的好酒，不知道为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等到可以保释的时间一到，就立刻亲自过来接人了……”
　　流川和三井对视一眼，他们之前让御子柴去查有没有人给川岛送过酒，没想到还真让御子柴查到了，只是御子柴没有给他们打电话，大概是想要自己单干了。
　　几秒钟之后，樱木打破了沉默：“喂，难道御子柴也会被那个什么京平的干掉？”
　　一句话倒是点醒了流川和三井，三井急问道：“你们老大的车子大概朝着哪个方向走的？”
　　御子柴手下回话道：“南郊，回别墅的方向。”
　　三井接着问：“你确信御子柴的车子没有掉过头？”
　　他的手下肯定答道：“绝对没有，我们后面两辆车子横在路上，把路已经堵死了，老大的车子不可能掉得了头！”
　　南烈皱眉：“南郊，三井你们家不是在那边？”
　　三井摇头：“我家在远郊，近郊那边有一片新开发的别墅区，都在风景区里面，猜不透他们会去哪儿——但是矢崤京平只有一个人，绝不会自己会御子柴的别墅去送死的！”
　　流川忽然转头问也一起跟了过来的晴子：“《血祭》中最后一个杀人方式是什么？”
　　晴子让他问得一愣，随即答道：“是一种当地的土著叫做‘天刑’的刑罚，就是将受刑人吊在断崖上，风吹日晒，让老天决定他的死活！”
　　此时其他人也已经反应过来，藤真说道：“说到断崖的话，南边就只有栖云山上有几处断崖了……”
　　正说到这里，接到报案的宫城清田他们已经陆续赶到汇合，三井看着他们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分头去各处断崖上找人！”
　　各人均无异议，各自上车，樱木和晴子也想跟着去，这回南烈和藤真全都反对，三井以晴子的安全为理由，让樱木送晴子回家，樱木终于不情不愿的带着晴子离开了。
　　在去往栖云山的路上，流川给水泽打电话，让他从电脑上查出栖云山断崖的数量和具体位置，将人分成四组，流川三井一组，藤真南烈一组，宫城彩子清田一组，阿神越野福田一组，分别前往四个不同的断崖。
　　流川自然不动声色的将最远的，要徒步穿过一片树林之后才能到达的断崖留给了自己和三井。
　　树林里一片漆黑，有轻薄稀疏的月光从厚密的枝叶中勉强透出来，鞋子踩在树木之间生出的藓类植物上，有种沉重的滑腻。
　　三井伸出手去，紧握住了流川的手，两个人十指相扣，三井的手掌一贯的干燥温暖，略带着几分粗糙，是让人安心的温度。
　　流川任由他握着，凭着两人最初认定的方向在这黑暗的树林中穿行，没有任何人说话，在两人心中，却都生出一种异样的情愫，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人一般，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的亲近。
　　就这样沉默着走了十来分钟，渐渐到了树林的边缘，骤然印入眼帘的灯光让原本都有些恍惚的两人忽然敛了心神，三井低声对流川说道：“枫，看样子，咱们的宝押准了！”
　　懒洋洋带着几分调笑的语气，配着略微沙哑的声音，让原本应该紧张的气氛竟然变得无限依恋。
　　流川一双闪亮星眸印着不甚明亮的灯光，轻声“嗯”了一句：“分两边包抄！”
　　三井微微笑着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要抓活的！”
　　流川哼了哼：“当然！”
　　树林外面是一小片空地，露出巨大的岩石层，难怪树木不生，空地再往外便是断崖，不出三井他们所料，在一盏应急灯的照耀下，矢崤京平正忙着将一根粗大的绳子固定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面，而绳子的另一端，昏迷中的御子柴双手被反绑着，躺在断崖的边缘，似乎随时都可能掉下去一样。
　　三井和流川从两边悄声靠近，矢崤京平此时已固定好了绳子，刚刚直起身来，三井的手机忽然尖锐的响了起来，矢崤京平猛地转身，三井和流川同时拔枪：“不许动！”
　　矢崤京平脸上神色一僵，呆滞的看了两人一眼，三井的手机还在锲而不舍的响着，流川拿枪指着矢崤京平，对三井说道：“接电话，有可能是健司他们那边的！”
　　三井用没拿枪的一只手拿出电话，摁了免提，扰得他们这段时间不得安心的扭曲的声音猖狂的响了起来：“哈哈哈哈，血祭今晚落幕，哈哈哈哈……”
　　声音就此打住，诡异的笑声在这惨淡的断崖上余音不绝，而就在此时，矢崤京平忽然阴森一笑，缓缓说道：“我打赌，你们绝不会打死我，你们信不信？”
　　流川和三井没想到他竟会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微微一怔，矢崤京平却忽然猛地弯腰，将他绑在岩石上的绳子用力往外一扯——原本躺在断崖边缘被绳子绑着的御子柴在他这一扯之下，自然的朝着断崖那边滚落下去。
　　流川和三井大惊，却终究没有开枪，两人同时抢上，一左一右，将矢崤京平制住，流川拿枪抵着矢崤京平的头，冷冷说道：“你要再敢乱动，我保证，我一定开枪，不信你就再试试！”
　　矢崤京平冷笑着不说话，三井走到断崖旁边，拿着旁边的应急灯照过去，松了口气：“还好，有绳子连着……”
　　说着他放下应急灯，抓着绳子想要把御子柴拉上来，就在此时，忽然断崖对面的崖上有红光一闪，流川看得真切，急喝一声：“小心！”
　　三井同样看见狙击枪红外瞄准仪的光线闪过，他离得比流川近，此时已经察觉狙击手的目的并不是他，而是在断崖下面，他急忙想要拉动绳子将御子柴拉上来，却只听“啪”的一声响过，手上绳子一松，三井心中蓦然往下一沉——他已不必确定什么，绑着御子柴的绳子，被对面的狙击手一枪射断！
　　红色的光线却并没就此打住，随即在流川和矢崤京平身上晃了晃，三井一惊，朝着两人扑了过去，挡在了两人的身上，就在他扑倒两人的一瞬间，一颗子弹钉入了他的左臂——正是原本矢崤京平站着的位置，三个人同时倒地，三井闷哼一声，流川翻身而起，急问道：“三井，你怎么样？”
　　三井咬牙答道：“没事！”
　　红色光线重又扫过来，流川翻身挡在了三井身前，三井拉住流川的手：“枫！”
　　流川反过手回握住三井的，冲他淡淡一笑：“大不了一起死！”
　　这样毫无遮挡的断崖上，唯一的退路是进入旁边的树林，如果只有他们两人，或者可以办到，但是若要带上矢崤京平，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在这样的处境下，要他们放弃别人自己逃命，无论流川或是三井，没人能办得到！
　　红色的圆点在流川的额头上停留了大概一秒钟，再转到三井额头，忽然消失不见，流川听见三井长长吁出一口气的声音，转过头看他，三井冲着他低低的笑：“或者是他看我们长得帅，不舍得杀我们……”
　　流川瞪他一眼，忽然觉出他说话间不正常的喘息，眼光看到他额上已经渗出的密密的汗珠，脸色微变：“你受伤了？在哪儿？”
　　三井苦笑：“胳膊上，左边……”
　　血早已浸湿了半边袖子，流川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撕开他的袖子要给他止血，三井抬手拉住他：“枫，先进树林，……对面的人不杀我们，并不代表他不会杀矢崤京平……”
　　流川咬了咬牙，一把抓起还有些呆滞的矢崤京平，伸出另一只手给三井：“能走吗？”
　　三井借着流川伸过来的手站起来：“没问题！”
　　三个人以最快的速度进了树林，流川撕下三井左边的衣袖，当作绳子，将矢崤京平双手反绑在一棵树上，又给南烈打了电话，然后在三井身边坐下来，撕下自己衬衣给三井止血。三井靠坐在树下，盯着面色惨白的矢崤京平，冷静的问他：“为什么这么做？就算你恨我当年打伤了你，你大可来找我，干嘛找不相干的人？”
　　矢崤京平迎着三井的目光，忽然间开始疯狂的大笑：“找你？你是谁？你是三井家当家的，前重案队长，黑白两道谁敢不卖你三分情面？我找你，找你又能怎么样？”
　　三井默然，矢崤京平自顾自的接下去说道：“他说你们绝不会对我开枪，我只需要将御子柴吊在悬崖上，他就可以杀了他……”
　　他说到这里，流川脸色微微一沉，上前一步按住矢崤京平的头，从他耳中取出了一枚极为精巧的蓝牙耳机：“刚才他还在对你发号施令？”
　　矢崤京平说道：“他冲着我开枪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任何话。”
　　流川甩手将耳机扔了出去，三井说道：“御子柴好歹当过你的老大，在刚才那样的情况下，你为什么还不肯放他一马？”
　　“老大？”矢崤京平冷笑一声，“我在他们手底下两年，活得他妈的还不如一条狗——再说了，他已经知道我杀了川岛津，我饶了他，他会饶了我吗？”
　　流川听他说起杀了川岛，黑眸里寒光一闪，冷冷问道：“既然你是有计划杀人，为何不像第二次杀人那样，给自己准备好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矢崤京平此时已经根本无所顾忌，看着流川笑了笑：“你那么好奇，我就告诉你——你可以将我右边衣袖拉上来看看……”
　　流川依言走上前去，将他右手边的衣袖拉上来，打开手机的灯光一看，皱了皱眉：“这是……”
　　矢崤京平看着自己胳膊上极深的一圈牙印，苦笑：“这是个意外，你们要是想知道，我就从头给你们说……”
　　“刚才我也说了，我在御子柴和川岛津手下混得并不好，他们原来的手下，谁他妈的都可以欺负我，不过我这么一副鬼样子，除了忍气吞声的活着，还能怎么样？一年以前，很偶然的一次机会，我认识了德川老大，他本来就一直跟川岛在争毒品生意，见我落魄，就问我愿不愿意当他的内奸，说他绝不会亏待我，许给我三成提成——我也不知道怎么了，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这一年，我暗中帮德川长实拉了不少生意，可是这个王八蛋当初许给我的三成的钱却根本没有兑现，只是他妈的给我一些小恩小惠，而我却根本不敢对他怎么样——出卖老大这样的事，只要传出去让川岛津和御子柴知道了，我绝对会死得相当的惨！”
　　“而且川岛津也觉察出了下面有人在搞鬼，已经开始在查这件事，我整天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被他查了出来，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不男不女的人打电话给我，说可以帮我不露痕迹的干掉川岛津，德川长实和御子柴，问我敢不敢干，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有点犹豫，可以他说，川岛津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如果我不干，那么下一个死的人就是我，是要我死还是他们死，让我自己选——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他妈当然不会选自己死了……”
　　他说道这里，顿了顿，微微喘气，流川和三井对视一眼，根本不必问，他们就知道，矢崤京平口中这个不男不女的人究竟是谁。
　　矢崤京平歇了几秒钟之后继续：“杀川岛的时候，那人教我的是杀德川的方法，可以制造我的完美的不在场证明——那人给我掺了安眠药的好酒，让我送给川岛，每天晚上吃完饭喝酒是他的习惯，我在楼下等到药效差不多的时候，悄悄上楼，打算布置机关，没想到川岛当时并没有完全昏迷，就在我搬动他的时候，忽然被他一口咬在了右胳膊上，当时就鲜血直流，我一时情急，拿着刀在他身上划了好几下，他却就是不松口，我没办法，一刀插在他心脏位置，将他杀了。”
　　“我每次杀人都听从那人的安排戴着蓝牙耳机，出了这件事情之后，我慌了神，那人却让我镇定，过了一小会之后，他开始指挥我布置现场，再将尸体布置成了那个样子，随即告诉我，因为这件事，我的不在场证明已经没法再找了，但是只要第二个案子我的不在场证明完美，第一个案子就算没有不在场证明也没什么……”
　　三井此时点头：“不错，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要让你将川岛的尸体布置成那样了……”
　　矢崤京平一愣：“难道不是为了故弄玄虚，看上去像是什么小说杀人吗？”
　　三井淡淡笑了笑：“没那么简单，”说着他看了看流川，流川冷冷接口，“川岛将你咬出了血，嘴里留有你的血液样本，只要核实DNA，很容易就能追查到你头上，但是那个人让你割了川岛的舌头，布置成血腥的样子，川岛的血跟你的血混到一起，难以分辨，而且所有人看到这么多的血，第一反应都会是这些血都是川岛的，而根本不会想到其中也有你的血，让你逃过一劫……”
　　三井点头：“这个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能想到这么完美的解决办法，反应之快，头脑之缜密，真是生平仅见！”
　　流川低低的哼了一声，却并没有反驳。
　　矢崤京平愣了愣，然后说道：“然后我又依他的指示杀了德川，果然跟他说得一样，那是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他话还没说完，流川冷冷说道：“你推崇的那个所谓完美不在场证明，已经被我们破解了！”
　　矢崤京平怔住，三井轻笑道：“不过说实话，把人这样活活闷死的杀人方法，我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他的声音已经带了微微的喘息，流川瞪他：“你少说点话……”
　　三井温柔的看着流川：“枫，伤在胳膊上，我没事！”说着他自嘲笑笑，对着矢崤京平，“看来老天爷还真是公平，当年我一枪打在你腿上，今天也算是报应，替你挨回一枪……”
　　就在此时，树林前方已有亮光传了出来，南烈藤真的声音焦虑的传过来：“小枫，三井……”
　　流川扬声回应：“健司，南，这儿！”
　　不一刻藤真他们同流川汇合，流川急问：“救护车来了吗？”
　　南烈看着三井带血的胳膊，瞪了一眼矢崤京平，点头：“已经到了山下！”
　　三井笑着拍拍南烈的肩：“不关他的事，对面有狙击手！”
　　“对面？”南烈诧道，“对面不也是断崖吗？我们也有人过去了啊……”
　　他此言一出，流川和三井这才觉出不对，刚才两人全副精力都放在了抵挡狙击手上面，三井受伤之后，流川的注意力又放在了三井的伤上面，又一边听着矢崤京平说案子，根本没有往那方面想，此时听南烈提起，流川仔细回想一下，脱口说道：“是阿神他们那组，南，快给阿神他们打电话！”
　　南烈急忙拿出电话拨给阿神，无人接听；然后打给越野福田，同样无人接听，这一下南烈有些急了，藤真立刻拿出对讲机命令待命的特警队赶到对面山崖查看情况，然后对流川和三井说道：“小枫，先送三井去医院，有任何情况，我立刻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此时他们都等在这里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忙，流川点头，南烈带着矢崤京平跟他们同一辆车下山，早有警车和救护车在下面等着，在上警车之前，矢崤京平忽然喊住了三井：“三井寿！”
　　流川拉着三井正准备上救护车，听见矢崤京平的话，两人停了下来，转头看过去，矢崤京平盯着三井受伤的胳膊，缓声说道：“当年你打我一枪，让我变成残废，今天你替我挨了一枪，却是救了我一命——虽然我矢崤京平贱命一条，却也恩怨分明，你我的过节，就此一笔勾销，从此两不相欠！”
　　三井愣住，南烈微微叹了口气，拍了拍京平的肩，将他带走，流川轻轻碰了碰三井：“发什么呆，走吧！”
　　三井坐进车里，对流川说道：“京平这次的事不小，但他受人唆使，应该还有挽回的余地，让远山叔叔给他辩护吧？”
　　流川白他一眼，眼光扫到他沁着血的胳膊：“还是担心你自己的伤吧！”
　　三井嘿嘿笑了笑，讨好的往他跟前凑了凑：“枫，我有感觉，子弹没伤到筋骨，放心吧！”
　　流川想要不理他，却终究还是忍不住将他的手握住。早有专业的护士过来给三井换止血绷带，车子一路开向R市中心医院，就在快要到达医院的时候，藤真打来电话，说阿神他们人已经找到，几个人全都受了点伤，但都没有生命危险，目前他们也正往市中心医院赶过来。
　　听到这个消息，流川和三井才总算是真正松了口气。
　　半个小时之后，三井胳膊上的子弹顺利取出，正如三井自己刚才所说的，子弹并没有伤到筋骨，只需修养一阵，并无大碍。不过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取出子弹之后，三井躺在床上，跟流川说着话，不一刻便沉沉睡了过去。
　　流川守在他身边，轻抚着他有些苍白的脸颊微微发怔，恍惚间忽然听见有人在外面轻声叫他的名字：“枫，枫……”
　　声音温柔醇厚，带着一丝天然的笑意，是流川记忆最深处熟悉的呼唤。
　　微一愣神之后，流川赫然起身看向门口，温柔的呼唤还在继续“枫……”，那一刻，流川心中竟然生出一阵莫名的紧张：“谁？”
　　门外的声音低低叹息一声，仿佛带着千回百转的惆怅：“枫，连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了吗？”
　　流川脸色剧变，猛地拉开病房的门，怔在原地——三井的病房在VIP病区的三楼最右侧靠近楼梯的地方，深夜时分，走廊上的等光已被调暗，一个留着朝天发高大俊朗的男人此时就站在楼梯口处，看着愣在病房门口的流川，笑得深情而温柔。
　　流川呆呆的看着他，低低的，从喉间发出两个字的音节：“仙道……”
　　高大俊朗的男子轻轻的叹息一声：“枫，你过得还好吗？”
　　此时楼道中间电梯声音“叮”的一声想起，电梯门开，明亮的光线洒了出来，让流川分了心神，抬眼看过去——南烈和藤真正说着话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不过就两秒钟的时间，流川再转过头去看仙道，却只看见黑洞洞的楼梯口向下延伸着，哪里还有什么仙道。流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顾不得和藤真南烈打招呼，朝着楼梯口冲了下去，一直跑到一楼大门口，整个VIP的住院楼寂静无声，除了门口值班的护士之外，根本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跟着流川冲下楼的藤真和南烈来到流川身边，流川脸上的表情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失魂落魄，藤真抓着流川的手担心的问道：“小枫，出什么事了？三井的伤很严重？”
　　流川抬眼看着两人，缓慢的，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看见仙道了！”
　　藤真和南烈同时“啊”了一声，流川清晰冰凉的声音继续说道，“就在刚才，你们电梯门开之前，离现在绝不会超过三分钟！”
　　藤真和南烈震惊的看着流川，过了好一会，南烈呐呐问道：“流川，你确定不是你看错了？”
　　流川漆黑的眼睛静静的盯住南烈：“南，你觉得，我会连仙道都认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