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别离》哭泣的傀儡娃娃

13、十二。记忆中

　　【十二】
　　快门频频被按下，一帧帧图画出现在相机里。他喜欢把一些细碎的东西收录在自己的镜头里。形状古怪的叶子，颜色鲜艳的花朵，甚至两只小小的蜗牛。都是井柏然独特的视角。
　　记得还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喜欢举着自己大大的相机，照下生活的点点滴滴，他和付辛博成套的牙具，一样的睡衣，一样的马克杯，成对儿的毛巾。他们淡黄色的房间，还有然然那个小小的窝，软软的身子。不知道现在的然然多大了，是不是还喜欢依偎在付辛博脚边。被它暖暖的身子温热着，好舒服。

　　付辛博在落地窗前放了一个摇椅，他喜欢在午后坐在那里晒太阳。每天中午吃饱以后，他都在上面看看书，然后不知不觉的就睡过去，然然就悄悄的跑过去，依在付辛博脚边，随着摇椅，一摇一摆的晃着小尾巴，大大的眼睛一点点的闭上，漂亮的白色睫毛覆在上面。井柏然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一大一小只觉得太阳很美，这样的生活他很知足。
　　习惯性的拿过身边的本子，橙色外皮的铅笔在本子上沙沙的响着。一笔笔都那么用心，睡梦中的付辛博，白皙透明的皮肤，微微弯起的嘴角。长长地睫毛偶尔不安的跳动一下。右手搭在眼睛上遮盖阳光，头下意识的偏向井柏然。看着这幅画面，井柏然的心跳漏掉半拍。真是的，这个男人，无时无刻都让他这么心动。如果少爱他一点，现在的生活他是否可以接受的坦然。不理会别人对他的评价，不理会家里和他的关系，不考量他的前途事业。只是因为这个男人爱我，所以我可以没有限度的任性，安心理得的接受他的爱。
　　可是他早已经爱上了，还爱得那么深。细碎的刘海掉落在精致的脸上，曾经还在众人面前开玩笑，嫉妒他那张巴掌脸。结果被他拉过去说，我的不就是你的么？那个男人被啐不要脸后，仍旧哈哈大笑开心的离开。留下自己在原地脸红心跳。关于两个人的关系，付辛博从来不刻意回避也不解释。他不懂得保持距离，不懂得这些会带给他什么。这就是他喜欢的男人吧！那个双鱼座的男人，只要他爱，一切都不是问题。看着付辛博的睡颜，井柏然的脸上戴上了淡淡的笑，笑中有幸福，也有一丝丝苦涩吧！
　　看着手里完成的画稿，满足的闭着眼靠在沙发后垫上，那三年他们没有这样悠闲惬意的午后，没有大段大段的时间留个他记录付辛博的每个瞬间。这是第几个本子已经记不得了，他是个懒人，却喜欢把时间和精力放在这上面，一笔笔的描画出那个男人的音容笑貌，不仅留在画本上，也深深地刻在心上。眼角不知何时流下了一串串眼泪来。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打湿了他的鬓角。
　　“怎么了，宝儿。”温柔的手指拭去他眼角了泪水，轻柔的吻落在他的腮边，然然粗糙的舌头一下下的舔他的手指，弄的井柏然痒痒的。
　　“没什么，刚刚做了个梦而已。”回他一个放心的笑容，手指抚了抚然然的额头，然然享受的闭上眼睛，趴在他的膝盖上。
　　“没事儿就好。”说着闭上眼睛，把井柏然的头靠在他的肩头，两人一狗，在不大的沙发上相依着。

　　放下手中大大的相机，午后的阳光温暖刺眼，井柏然下意识的伸手挡住阳光。注意到自己的动作，哑然一笑。眯起眼睛，仿佛看着那个人，露着整齐的牙齿朝自己走过来，仍旧是灿烂的笑，对着自己说，小傻子，看什么呢？然后大大的手掌拍在自己的背心上。
　　一张张翻看自己最近的成果，大片的绿色，耀眼的红色，飘落的粉红色花瓣，静谧的大海，平静的湖面。这几年每隔一段日子就会去到一个地方走走看看。然后照出漂亮的作品投到各大杂志上发表。不久大家便知道了一个叫“深井”的摄影师。只是无人知晓他的年纪，性别，出处。只是看着他一张张的作品，明明是阳光下的一切，却透着一股伤感的凉意。
　　井柏然不喜欢大城市的喧嚣，他从来都不喜欢。只是他不得已要生存而已，他喜欢到一些山清水秀的地方，就算古旧却有着蓝天白云和清新的空气。没有城市里浓重的汽车尾气的味道，没有地铁公交里的人肉味。很少坐火车的井柏然，竟然爱上了坐火车，在车上看着沿途一路的景致，或衰败、或满是希望的稻田。白色耳线挂在耳朵上，听着舒缓压抑的音乐，累的时候闭着眼听着头顶吹过的风，以及偶尔几句别人的低语交谈。真的是淡出荧幕太久了，他很少被人认出来。
　　付辛博的那场演唱会他没有看，只是某一天在吃饭的时候看到了那天的娱乐新闻，痴痴地看着，突然手一松筷子应声落地。周围的人好奇的看过来，他慌忙的掩饰自己的情绪，急急的吃晚饭，快步离去。

　　满地的荧光棒，一个个泡泡落地留下的圈圈，场内已经亮了起来，大家陆陆续续的走出去。工作人员收拾着场子。体育场外面，三三两两的女孩抱着哭泣，也有人把脸藏在压低的鸭舌帽里，匆匆赶往机场或者火车站。头上的恶魔角没有摘下，依然发着微弱的光，或蓝，或绿，或粉。灯牌，KT板被死死的扣在怀里，握着相机的手心出了一层汗，湿漉漉的却不想松开。有带着心疼的，也有带着鄙夷的目光和言语。
　　路过的人不明所以的看着一群穿着统一T恤的男男女女，一张张印着付辛博照片的海报被撕了下来，一声声气球爆破的声音敲打耳膜。手指尖陷入掌心，疼，原来刚刚不是做梦，原来都是真的。
　　“真恶心，喜欢了三年的人居然是同性恋。”
　　“我就说嘛，他俩好的不正常。”
　　“哎，没想到是真的，真让人不舒服。”
　　“恶心，恶心的同性恋”
　　“你们说什么，看不惯滚，谁让你们评论了。啊！”
　　“好了，都这样了，算了，算了。”
　　“凭什么，明明是真爱却被他们说的那么不堪，就是因为有这种人，他们才会分开。舞台，那是他们的舞台，一个人站在台上算什么，算什么。看着他身边的那个椅子，你不觉得心痛么？听着一个人的声线你不觉得单薄嘛？同性恋又怎样！他们碍着谁了。他们仍旧唱歌给我们听，演戏给我们看。你们凭什么骂他们？他们的努力你们不是看过来的么？这算什么喜欢。”一个女生哑着嗓子对着那几个人争论，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了。
　　“如果你们那么看他们，你们没有资格说喜欢了他们三年。”另一个女生冷着脸说完，拉着那个哭泣的女生离去，留下三个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我们，真的错了么？”回头看着黑压压的体育场。

　　“辛博，你决定了？”
　　“Vera我要开工作室，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那是那个人对我的最后要求，就算没有，辛博，我们是朋友。”
　　“谢谢你！”
　　“你……”
　　“恩？”
　　“没什么，他看见会回来的。”
　　“但愿吧！”
　　“井柏然，你在哪？我爱你，我等你。”坐在高脚椅上唱完3个小时的演唱会，一首首的唱下去，动情处的哽咽，回忆处的微笑。最后一首《电台情歌》付辛博的新作品，一把吉他，一个乐队，看着身旁的椅子静静地唱。一个长长地视频，记录着生活的点点滴滴，粉丝们见过的，没见过的。视频的最后是付辛博仍旧没有改变的西安普通话，“井柏然，你在哪？我爱你，我等你。”
　　看着视频的结束，付辛博喃喃的重复，“井柏然，你在哪？我爱你，我等你。”黑色的屏幕上，跳出几个黄色的字体，“BOBO付辛博告别演唱会”听着台下粉丝的失声痛哭，付辛博随带着不忍，却也一步步的走下台，听不到台下带着哭腔的喊着“安可”喊着“BOBO永在，永在BOBO。”

　　“妈妈，你怎么了？”小潇泽爬到Catherine腿上，瞪着黑黑的大眼睛看着Catherine，伸出手把Catherine眼角的泪抹掉，“是宝宝不乖么？”小潇泽歪着头看着Catherine。
　　“宝宝很乖，妈妈没什么？”
　　“妈妈，爸爸长什么样子，宝宝想见爸爸！是不是宝宝乖乖的爸爸就回来看宝宝。”小潇泽温温热热软软的小手揉在Catherine的脸上，然后抱住Catherine的脖子带着哭腔的撒娇，泪水蒙了宝宝的眼帘，一滴滴的打在Catherine的衣服上。
　　“宝宝，乖，”拍拍小潇泽的后背，柔声的说，“妈妈在看爸爸给妈妈写的信，妈妈念给宝宝听好不好？”
　　“好。”小孩子就是这么容易满足，破涕为笑的在Catherine的脸上啵了一个。
　　“北京的秋天还是那么萧条，你在哪？还习惯么？记得加衣服，你总是穿的很少。走了这么久，一点消息也没有，每天都习惯了和你说些什么了。只是不知道你看不看得见。对了Iris门外的花每年都开得很好，可是秋天过了就要凋谢了吧！想起以前你看见那些残骸的样子，还真是让人心疼。对了，留兰香薄荷长的很好，叶子我都留着，只是再没有人冲泡香甜的薄荷红茶了。还有啊！除了炒鸡蛋和番茄炒蛋，白米饭我已经学会做其他的菜了。这个周末我准备让付辛博来Iris来把我研究的菜给他吃。哈哈，让他当试菜的很好吧！我真聪明。林想，回来吧！我想你了。”Catherine点开最近的邮件一封封的给宝宝念，宝宝歪头静静的听着，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井柏然推开门，看见这温馨的一幕悄悄地退了出来。门内的母子俩谁都没发现有人来过。
　　“Iris要装修了，我把隔壁的店也顶来了，店铺装修完，我打算去找两个工读生，去找我的学弟妹吧！哈哈，你说会不会有学妹暗恋我呢？哈哈，开玩笑的，不准吃醋哦！前面装修，后面晚上也能住人的吧！我很能干吧！我要表扬！辛博说我做饭手艺精进了！哈哈……两个大男人在周末的时候对着一桌子菜喝酒的滋味不太好啊！林想，快回来吧！我想你了。”
　　“Iris装修完了，又是这个时候，辛博去了海边别墅。他的工作室现在很好，做了几个艺人的唱片，有Vera的帮助一切都很顺利吧！林想，我现在爱上了设计衣服，想着这些衣服你穿在身上的样子，就突然充满的力气，看看今天发给你的图样你还喜欢吗？很少看你穿裙子，我觉得你穿裙子会很好看，就把这个款裙子设计给你。Iris现在越来越好了，不仅仅是艺人来，也有好多人慕名而来，作为Iris的设计师我很骄傲的，哈哈。林想，快回来吧！我想你了。”Andy，你是可以骄傲的，付辛博的演唱会后，你设计师的名头就打响了，何必守着一个小小的Iris呢？虽然不在身边，可是那些我都知道的，你怎么那么傻，那么认死理。我不想埋没了你啊！
　　“妈妈，你又哭了。爸爸说什么了，念给宝宝听啊！”急急的用手去擦Catherine眼角溢出的泪水，又转头去看电脑屏幕，他还认识不了几个字，虽然听不懂信中说什么，可是看着妈妈的样子好温柔哦！所以一定都是好话的。“妈妈，妈妈。”
　　“好了，妈妈继续念给你听。”拍拍潇泽的小脑袋继续念下去，“新店开张三个月了。一直都很好，现在的北京好热哦！冰箱里准备好了冰镇的酸梅汤，只是你不在，那紫红色的液体似乎消失的特别慢。对了，昨天新雇了两个人，都是我同校的学弟妹。两个人手脚很麻利，衣服设计的也很漂亮。不知道我面试他们的时候，他们是不是也在抱怨我的麻烦。不过是一个兼职罢了。辛博回来了，晚上我们出去吃饭，庆祝新店开张。现在满屋的薄荷香好闻极了。前几天往家里打电话，我妈问我什么时候结婚，有没有女朋友。我把你的照片发了过去，他们都很满意。林想，快点回来吧！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