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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一个叛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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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任你,可是我信任你没有伤我的本事。
这句话看穿了游开影,也洞彻了他的行动力。
部队打完胜仗便加紧整顿,准备火速回长安,这是释心的意思。
那天他犹豫着没有再走近,他就知道了他和释心的关系永远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他没有拒绝释心为他清理身体,他的拒绝只是调味剂,毫无用处。他就是那案板上的一块肉,任人予求,当没有人再舍得为那块肉花心思时,他就会下锅了吧!
想到这儿游开影就想笑,同时也想起了木海的一句话:“……他还没好好玩过你怎么能就下死手,实在不是他的为人呢!”
如今的他已经无悲无喜,重新密封得真空的心窍在看到释心为他清洗而浸没在水中的伤口时,一股沉重的钝痛几次都让他无法呼吸,可是心里的那道门无论外界怎样的猛烈敲击都没有再裂出一条缝隙。
“影公子,我们也要离开了,你有什么东西想要,奴婢帮您收拾。”尚紫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阴郁的脸。
不知为何,游开影毫无自觉的摸了摸耳垂上那熟悉的棱角坚硬的触感,“没有,我没有东西带来。”
想想又故意咧开嘴角道,“我什么东西都没有,要是带走什么,会不会让人以为我是吃软饭的?……可惜,这些天的食物不能吐出来了。”
尚紫鼻子一酸,“影公子,我们大家都没以为你是那样的人,你不要妄自菲薄。”
“是啊,我还有还呢,要是论卖的话,再吃个把月的饭也还有的剩吧!”游开影越来越极端,嘴角微扬的弧度形成一种极致的完美,冷漠,刻薄,让人心酸。
尚紫一跺脚,“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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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辆马车,不过赶车人换了新面孔,游开影一愣便转身上车,尚紫随后。
远处释心在最前驾着马徐行,虽然距离远可还是一下就认出了那个与众非凡的人,难道是因为将军的马异常高大?
游开影郁闷的放下车帘,对上尚紫的眼睛。
“释心让你一直监视我的?”淡淡的开口,其实结果已经无所谓。当初尚紫接近他还以为是怕他寂寞的特意安排。现在回想起,释心又不知道他的隐疾又怎么能处处周全。他还以为他的事儿所有人都知道,真是错了。
“呃……,我,我只是有时会找将军……拿药。”尚紫一慌,垂下眼眸。
“那鸽子的事儿是你说的?”游开影直截了当,眼睛紧紧盯着尚紫的一举一动。
“不,不是我。”尚紫一惊,马上反驳。
“你当初给我带路的时候就没怀疑过?”游开影质疑的微眯起眼睛。
“我是奇怪,可这种事要说的话也论不到我啊!我们这里所有人都在被监视中,将军,他是谁都不会信的。”尚紫一时情急吐露了实情。
“鸽房这么机要的地方,任何人要是靠近一步马上就会有人知道,而且将军也会马上知道。这里所有人是没有隐私的。”
游开影听到这儿心动了一下,没有隐私?
“再说能跟将军直接对话的也不是我这个奴婢,而是潜副官啊。”
“你是说他告的密?”
“我只是觉得论关系他和将军走得最近,鸽房又是将军托付给他的最重要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尚紫撅撅嘴,也不知是不满还是不甘。
游开影张开嘴刚想问什么,突然车身一倾,差点冲出窗外,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嘈杂,响声渐渐变成厮杀。
尚紫仅是一愣,便立马打开窗帘,回过头面色苍白,“不好,有人打起来了,很多人,好像……。”
游开影不等她说完也马上掀起帘子,很久说不出一句话,只愣愣的瞅着。
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看见真正的厮杀,战争,刀光剑影所到之处尽是斑红,喷射在阳光的照耀下,红与红已经分不出区别。
周围不停的在有人倒下,倒下的人依然承受着敌人的不断猛刺,不像杀人,像……泄愤。
他的血管迅速冻结,他没有看到释心……
“乖乖,终于找到你了,快跟我走。”木海不知从哪里闯进来,一手紧紧拖着游开影硬往外拽。
“你?外面发生什么了,怎么能打起来?”游开影顾不得此人从哪里来,一个劲的问。
“打起来?呵呵,这不是打架,是屠杀。”木海故意压低声音使其沙哑,恐吓着游开影,“想活命么,想活着就跟我走。”
“你不能带他走。”尚紫一激灵,马上屈身向前就要阻止此人强势的手腕。
木海毫不留情一个掣肘,尚紫娇弱的身躯就颓然撞倒在车里,嘴角渗出丝丝血液。
只是短暂的迷蒙,尚紫眼睛的焦距逐渐固定的时候,便又什么都不顾起身就想冲上去。
木海麻利的拔出腰间的剑,暂时松开了游开影就要一刀向还没爬起的尚紫斩去。
游开影死死抓住他的手,身体冲到剑的前面,“你不是要走么,我们这就走,马上,别耽误了!”说着便把木海往外推。
尚紫一急,又要再次起身。
“阿紫,别过来,你给我活着,听明白了没有?”游开影大声喊道,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口吻跟她说话。
尚紫顿了顿,紧咬着贝齿,唇色泛起一片殷红。
“哼,活着?她不是死在我手也是死在外面那些人的手里。”木海不屑着,无所谓的把剑朝着马车外,要去开路。
“你不是说过,你们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么,怎么现在能拔刀相向?你都是在骗我么?”游开影激烈的质问。
“我木海骗人无数却没有骗过你一句话,如果这次我能保的你留下这条小命,以后我倒想好好骗骗你。”木海依旧痞笑不止,身上那种恶棍习气充分爆发。
他把游开影拽下马车,一路一手抵挡着各处的剑锋,有自己人的,有敌人的,纠缠得久了,眼睛被杀欲染红了,除了自己就都是敌人了。
密密麻麻的人群涌乱一团,手里的刀剑就像机关枪,没有上靶换膛的时间,不停的有人胳膊没了,脑袋没了,脚底柔软的‘垫脚石’越走越厚。
很快,木海中了一剑,唯一能防御的胳膊也抬不起来,他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妈的,老子干什么不好非得回来,明知道今天动手还不走人,还傻乎乎的回来找你,我跟你一起死就他妈是我的报应,你就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游开影来不及品尝他话里的意思,匆忙逮着了停下的时机,猛喘着粗气。
眼睁睁瞅着周围无数把剑或迟或慢,或长或短的都往失去了防备的这边刺来,远处突然出现了一匹马,马上挺拔勇猛的英姿晃动着,后面紧跟着一批同样的人马,两批,三批……
叫喝声直冲云霄,中间的人被密密包围着,陡然变化的优劣趋势让他们慌了手脚。
人海战的绝对胜利,就算再厉害的一群暗杀者,也无法抵抗水对于海的那种绝望。
所有人都静下来,因为比试没有了意义,胜败已分,不论通过何种途径,用了怎样的手段,结果就是结果,对于只是弃子的人来讲,命运此刻已然安排……
剑已无力垂落在地,终逃过一死的木海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仿佛比刚刚自己就要死去还要惊诧,不满,甚至怨恨。
远远一个人从马上跳下,那身铠甲没有染上一丝尘埃,优雅又高贵的走过来,脸上带着点点冰冷,“杀。”
瞬间被围的杀手如同手无缚鸡之力的虫卵,连连败寇,一泻千里,几口呼吸的时间就剩下了一堆堆垫脚石。
只留下了木海和冷热煎灼的游开影。
那人冷冷看着木海死死搭在游开影臂上的手,流连不去。
木海失去了底气,颤着音说,“将军,我……我终于保护好了影公子,那些人太强了,我差点就……。”
“木海,魏王的入幕嘉宾,我没说错吧!”旁边走过来一个人,跟将军一样的打扮,只是那声音一贯的慵懒,清漠。
“潜……潜副官,你这是什么意思?”木海脸色一白,撑起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和将军一直在等你露馅,终于算是等到了。你忍的够久啊,害的我们一直陪着你。”潜悠慢条斯理的说,慢慢走过来,手指轻轻插进兜里。
“你……。”木海脸色剧变,由铁青变黑红,又由黑红变酱紫,突然一把拽过游开影,手指如勾扣住他的下巴,逼得对方连连咳嗽贪婪着微弱的空气。
“这种招认的方式只会让你死得更惨。”潜悠不慌不忙的说着,脚步依然在逐渐靠近。
“我左右都是死,临了带走你一个挂心之人也不算白活是吧!”木海嘿嘿冷笑,有点进入癫狂,“别过来,再过来我掐死他。”
“你不是早就准备跟他一起死么?现在还威胁什么,难不成你只是虚张声势,心里怕得要死?”潜悠的脚步已经很近,依然激怒着对方。
“好,好……,释心,这都是你逼我的,你逼我的。”木海脑袋一热手里使上劲,眼看游开影如玉的颈部就要被折成两半。
潜悠手一抬,两枚铜钱直直射向木海的眼窝,顿时血流如注,惨叫凄烈,又两枚铜钱直攻下盘,膝盖各被穿了个洞,整个人跪了下来,哀号不止。
游开影倒在地上,不忍看过去,双手堵住自己的耳朵,腿脚已没有了气力离开那里半步。
“你弟弟的死法,看了你是全忘了。想重温一遍?”慵懒的语调,彻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