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无止境》诱惑红

37、三刀六洞

　　“这……应该是你的问题吧！我记得我开出条件了，你现在只能在方子和他中间……选一个。”翔魂裂开嘴角，恶意的看着他，他期盼的看着这人的表演。

　　释心微低着头，眼神闪烁着，停顿了几秒。

　　就是这几秒的停顿让游开影有种凉气从脚底往上窜的感觉，凉气背后是深藏的恐惧。

　　“你要我做什么？好好的日子过腻了，非得找个人天天在你面前碍眼觉得好受是不是？”他首先绷不住，大声叫道。

　　“你怎么知道我看你碍眼？”翔魂一反常态，含笑的看着炸了毛的此人。他从小不与人交往，心态真跟个大叔没两样，偶尔看见居然有人比那草药还有趣，怎能不把握，这可是他迄今为止第二样感兴趣的东西，千斤难求是不？

　　“你说要就能要，我可是有人权的。”游开影从骨子里就不理解他怎么反倒对自己的自由没有发言权了。

　　“人权？你那里兴这个？”翔魂慢条斯理的说着，他现在对眼前这个人嘴里蹦出的新词儿再也不意外了，似乎说是外族人……也说的通。

　　“可是……我们这里人头是可以随意买卖的，只要一纸卖身契即可。就是出身再高贵的官宦小姐，家道没落的时候也是要卖身为婢的。”

　　“这里跟我有什么关系？爷乐意去哪儿便去哪儿，就你这穷乡僻壤的要什么没什么，光有个雕梁画栋能当棺材板用吗？还是你留着自己慢慢享用去吧！”这可是实话，连个电源插头都没有，就算是住进皇宫里又能怎么样，能当动画片看么？

　　翔魂脸一沉，忍不了一而再的被奚落，眼珠一转便回过头看释心，嘴角揶揄的翘起。

　　“这里跟你没关系？释将军，看来你这位小兄弟不肯帮你啊！那就没办法了，只可惜我久居市井，早就闻听那江湖门派凡是背叛师门被逐出的都会被处以极刑，一直都没有亲眼见过这三刀六洞……。”

　　话音未落，释心迅速从怀里掏出匕首，在大家均没反应的瞬间猛朝自己的肩头插下，扑哧一声，液体喷着的声音流淌在大厅静寂的空气里。没有过多停留，手又疾速拔起，噗，噗，两刀，大腿也已血流如注。

　　翔魂只怔愣一下，眉头便不悦的蹙起，这么快就玩完了？游开影僵住般傻愣在那儿，动弹不得。

　　释心压抑的喘了几口粗气，努力的将身形站稳，抬起头，微微一笑，缓缓转过身去，后面同样三处血孔。

　　“三刀六洞，还满意么？”还是往常一样温柔并带有特殊磁性的嗓音，惨白如纸的脸庞神态自若。

　　游开影看着他嘴角噙的一丝笑，心就跟刀扎一样。

　　“你……你干什么？你这样还能活么？”声音里已有了哭音，连忙跑过去，手却不知道要扶哪儿，无措的站着。

　　“要不然你以为他还能活？”翔魂的声音冷冷响起，“释将军，我今天不得不佩服你，为达目的还真是不折手段哪！只是你这么拼命，到头来你也未必会看到你想要的结果。当初你找到我，我一直以为你要医治的是你自己，没想到你却抱着这病入膏肓的身体为他人做嫁衣。”

　　游开影猛地一抬头，“你说什么？”

　　“我说他今天就是不捅自己这几刀也绝活不过三年。不过，现在这么看来，就是两年的时间也是老天赊给他的，随时会连本带利还回去。”

　　“你又没为他把过脉你怎么会知道？”游开影质问着。

　　“哼，只靠把脉才能确诊的是庸医。他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沉积的旧伤，早已伤筋动骨，五脏六腑均已受过重创，从面色和手部的暗沉分布便能看出来。顶着这样的伤不在家安享几年却总往外跑不是嫌命长了是什么？”翔魂只治过惜命的，还没见过不要命的。难道真的有什么是比命还珍贵的？

　　“不可能，你就是看我们都按你的要求做到了，不想给药方才这么说。”游开影努力反驳着。

　　翔魂猛地一甩袖，走到漆黑的圆桌上，拿起墨纸便行云流水。

　　“开影，不要跟他争，我的身体自己知道。”释心紧紧握着匕首，手背的青筋因极力忍痛而陡然乍起，血已经把整件衣裳染成一片，再也分不出来哪里是最先的三个点。

　　游开影眼圈一红，心急如焚却帮不上忙。

　　“哼，这就是你要的治足疾的方子。反复溃烂，久治不愈以致筋骨萎缩无法正常行走，此人的年纪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哪怕是按我的方子也得几年的调养才能跟常人无异。他这病虽怪却还没危及生命，倒是你……。”翔魂没有再往下说，只是把方子递给他，便转身要走。

　　“你不是医生么？你救救他。”游开影一把拽着他衣袖，阻止他离开。

　　“凭什么？”翔魂看着衣角，一挑眉。

　　“我留下。”游开影脱口而出。

　　“开影，事情已结束，我们走吧。”释心第一次露出担忧的神色，就凭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再有突发事件可没有能力去阻止。

　　“哼，我治得了病，可救不了命。疑难杂症我在手，死人可不奉陪，别说一个你，就是十个，让他在我这儿养病也不过多活个把光景，想跟正常人一样活到知天命那简直是在做梦。”翔魂看着他微红的双眼和略带恳求的话语，不禁停下来，想看更多的，这个人的表情。

　　“那止血药呢？止血药你总有吧！”游开影死死抓住他衣襟的手没有松开，反倒更加用力，语气已被打击得只剩下颓丧和颤抖。

　　释心心中不忍，用力扳过游开影，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让他的手松开对方，“金创药我有，一直都随身揣着。你如果不敢看，帮我解开衣服总行吧！”

　　释心成功的转移了游开影的注意力，不过他倒是低估了这小子的承受能力。

　　他的手虽然在抖，却依然有力的把从释心怀中掏出的小瓶稳稳的倒在被一手撕开衣料而袒露的伤口上，没有迟疑，抖动的频率也控制在最小的范围。隐隐的，眼里那抹坚强取代了平时那层脆弱的骄傲，让人无法忽视。

　　翔魂脸一冷，“我的止血药可保这伤口三日之内复原如初，可惜……没有人识货。”说完，一甩袖便翩然离去。

　　游开影蹲下来帮释心上大腿上的伤口，语气有些哽咽，“我如果不激怒他，你就不会……。”

　　“你如果不激怒他，我会比现在损失更多。”释心微笑着，太阳穴上的血管一跳一跳，额头也渗着冷汗，“现在只是皮外伤，总有好的一天。你知道我原来要给他什么吗？”

　　游开影抬起头，湿润的脸就这么毫无防备且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摇摇头。

　　“我的全部内力。那是我这十几年不分昼夜，到处征战积累下来的财富。习武之人要是失去了内力就跟废人一样了，我一直在考虑以后要怎么虚张声势震慑住手底下那帮虎视眈眈的势力，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万全的法子。不过你今天这么一搅合倒是解决了我一大难题。还好，下次征战的时候还能照样冲在将士的前面了。”释心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笑意浮现了嘴角。

　　其实不能再有军功才是他释心最在乎的，虽然他不打前锋一样会有胜仗，可是那是侥幸，也是累积的实力，但却总有一天会用完。

　　下次？

　　游开影眨眨眼，总觉得那里不对，突然一下站起，“潜悠！潜悠一定能帮上你，我去找他。”

　　释心一把抓住他，把他带到怀里，游开影明显一僵，继而轻轻挣扎，“你……别用力。”

　　“你别去找他，我的事儿不能让他知道。”释心喘了两下，这回可真的够受的了。

　　“为什么？”游开影回过头疑惑的问。

　　释心一声轻笑，“他是这个军队的副将，没有我还要靠他树立威信，不能让他也一起慌了。”

　　“可是……。”游开影急切的想说点什么，血是流的不那么猛了，但是还在往外渗，一层一层的衣料重复的被浸染，他有点六神无主。

　　“没关系，一时还死不了，再让我这么抱你会儿。”释心把身体的一半重量靠在他身上，微微闭上眼睛，想起游开影刚才那句无心的话：我留下。不禁胸口微荡。

　　信任一个人的感觉……真好。

　　游开影顿了顿，没有再动，半晌缓缓开口，“你……真的调查过我？”

　　释心睁开眼睛，那里露出一丝清明，光霞而皎洁，如果游开影看了肯定再一次移不开目光。

　　“是，我调查过。在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释心轻轻开口，没有为自己遮掩，“我以为你没有回营里一定是回这里的家了，却没想到……会在那种场景见到你。”

　　游开影心猛地一缩，低下头，释心手臂更加用力的抱紧他，清楚的感觉到那里的一阵阵频乱的心跳。

　　“我一查才知道这里没有你的家，原本只是猜测，这回才真的证实。我又用飞鸽传书送信给宫里让人帮我查户籍，果然……也没有你。”

　　游开影舔舔干涸的嘴唇，“你就不想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么？”

　　“也想，不过，知道了也不会改变什么，就没有那么执着了。”释心看他情绪平稳下来，便松手。“早知道你无处可去，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扔下你。”

　　游开影鼻子一酸，努力笑笑，“我们先想想怎么办吧，你这么重的伤怎么回去啊？”

　　释心笑着，无所畏惧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