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第 9 章 ...
-
和季唯分别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当阿辉心急火辽的驱车赶到位在郊区的本家豪宅都已经是夜深人静的半夜时分了。
以姚家的财力在C市市中心的精华地段也有十几栋房子,但老人家喜静,姚父以本家豪宅山明水秀是块风水宝地、远离尘嚣不易被外界打扰为由,独自居住在此。
近几年来阿辉的父亲身体状况一直不好,几番劝说他搬到市区来以便就近照顾都被老人家婉拒,阿辉只好经常这样两地来回奔波,就怕晚回一步有个什麽万一从此遗憾终身。
很多人以为阿辉是独生子,其实不然。阿辉在家排行第三,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如果把他老爸收养但未记入族谱的养女也算在内的话,严格说来他在家应该排行第四。
这里面有段曲折的故事,加上阿辉本身不爱提及此事,因此知道的只有几个和他一块儿长大的至交好友而已。
姚家三兄弟,老大姚梓墨,是在一个月黑风高,下著大雷雨的夜晚,连同一封信被扔在姚家大门口,那时他才一岁半。信中交代的很简单,字迹也很潦草,因为被雨淋湿的关系,有些墨水都已晕染。当初阿辉的爹为了赶回去和未婚妻完婚的时候,姚梓墨的亲妈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怀了身孕,等到发现的时候胎儿已经成形了,原本打算咬牙打掉他,终究还是不忍心,只好生下来自己扶养这个孩子。原本打算到死都要隐瞒这个秘密的,但是却发现得了白血症,而且已经是末期,剩没多少日子可活了,不得已之下只好把孩子托付给亲生父亲,希望他能好好扶养这个孩子长大成人。
阿辉的亲妈那时挺著大肚子,被这麽一气之下,足足早产了两个多月,和姚爸冷战了快三年才又和好。
生气归生气,不过阿辉的亲妈并不是那种会拿无辜孩子出气的女人。她和姚爸结婚并不是因为爱,而是商场利益交换的结果,因此她对那个可怜的女人心中怀有一份愧疚,以致後来她对待姚梓墨甚至比对自己亲生的儿子还要好。
姚爸和姚妈的婚姻虽然是利益交换和长辈独自定下的结果,但两人结婚之初原本是打算好好经营这段婚姻的,只可惜中间後来多了这段插曲,导致两人原本就不多的情爱变得更淡了,以後夫妻间的相处更像是朋友和事业夥伴,在阿辉出生後不久,虽然还住在同个屋檐下,但已经分房睡了。近几年姚妈更是为了方便就近照顾有工作狂之称的二哥姚梓骥,搬到马来西亚去和他同住。
推开那扇房门,传来医院独有的刺鼻消毒水和一股浓浓的药味,姚爸躺在床上闭著眼,呼吸起伏流畅,看样子已然熟睡。
果不其然,守在姚爸床边的那个倩影是他现在最尴尬、不知如何面对的唐欣。
唐欣并非陋颜,更非人格品德有什麽缺陷。
相反,她不但人美、气质好、身材窈窕、温柔娴雅、聪明善良,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处事圆融、待人和善且落落大方,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简直是所有男性同胞心中向往的梦中情人模范。
如此佳人,阿辉不敢面对她,是因为她在这个家的地位特殊。
她是他爸爸的养女,是他们姚家恩人遗留的独生女,曾经是他未来的大嫂……而今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同时也是他爸爸的私人医生。
即使他将推门的动作放到最轻,仍是吵醒守在床边的唐欣,微弱的灯光下她脸上仍有一层浓浓的倦意,她微微一笑:「你来啦。」声音放得很轻。
阿辉漫步到床边,同样轻声答道:「抱歉,吵醒你了。」
「没有关系。乾爹已经没有大碍,刚吃了药好不容易才睡下。」她柔声说道,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起身弯腰帮床上的病人掖好被角,对阿辉说:「有什麽话到外面去说吧,别吵醒他。」阿辉点头示意,两人一前一後走出充满药味的房间。
「最近好吗?」阿辉打量佳人的倩影,发现她好像又瘦了,面容也憔悴许多,他心知折磨她至此的原因是什麽,不过不方便说。
「还是老样子,坏不到哪里去。」唐欣给了他一个有点无奈的苦笑,问他:「要不要来杯咖啡?」
「不用。」阿辉拒绝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不来杯咖啡提提神待会儿又要睡著了。要喝点什麽自己动手吧,坐下来再聊,在自己家大半夜的就别急著走。」唐欣一面招呼他,一面给自己冲了一杯浓缩咖啡,不加奶、不加糖,她捧著热腾腾的咖啡深吸了几口咖啡的香气,然後用小汤匙搅拌了几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阿辉坐在她身旁独立的沙发上,问:「说吧,梓墨又做了什麽把老头气成这样?」
「诺,在那儿你自己看看。」唐欣努了努嘴,顺便吹凉咖啡,稳坐在沙发上没有移动。
阿辉顺著她给的提示,看到书架旁的字纸篓,起身走过去将〝罪证″捡了起来一看,果然是他亲亲大哥的杰作!难怪他家老头会气昏过去。
话说姚家老大姚梓墨,当年可是个早熟、又聪明伶俐、乖巧懂事、知道上进的好孩子,再加上生得一副好容貌,又会察言观色讨长辈欢心,他可是姚家二老手心里的宝。姚爸为了弥补当初所犯下的过错,决定把姚梓墨栽培成姚家的下一任接班人,从小就遍寻名师对他进行菁英教育,因此姚梓墨被培育成文武全才,不仅在校成绩样样第一,参加各大比赛也是连得冠军。
只可惜……在他13岁国一那一年突然变得非常叛逆,不仅翘课逃学、打架斗殴、加入帮派,他还和一名年轻的男教师发生不伦恋。这也就算了,没想到竟然有别校的男学生为了争风吃醋,在上课时间找人闯入校园,直接将那名男教师从讲台上拖了下来,一路殴打到司令台,然後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全身脱光绑在司令台前升旗的旗杆上示众。
这件事实在闹得太大,姚爸一气之下把姚梓墨送去美国念书。那名男教师听说被调到偏远乡下,但争风吃醋的男学生不死心追到美国,但姚梓墨却铁了心不再见他,听说他为此自杀了好几次,最後得了忧郁症。
但这一切只是个开端,从此姚梓墨像脱了疆的野马,凡事总和姚爸对著干。姚爸是个固执的人,虽然姚梓墨所作的一切伤透他的心,他仍然坚持让姚家老大继承家业,可是姚梓墨也不是省油的灯,为了不继承家业,他不惜拒绝所有的金钱援助也要独立自主,甚至将自己的姓氏也改了跟随母姓,而他最让父亲失望的是……他选择了以作家做为他的终身职志,而且是〝言情小说″的作家。
为了证明写作也能闯出一片天,姚梓墨不仅是个〝言情小说″作家,他还是个人气极高的知名畅销作家,爆红的程度和偶像明星简直不相上下。
姚梓墨这个人有个恶趣味,就是见不得别人安生,喜欢把周遭的人耍的团团转,当然气气自家老爹也是他日常生活的重要消遣活动之一。
阿辉从字纸篓捡出来的〝罪证″就是一本他家老哥最近十分出名的畅销书,第十版第20万本精装版印刷,附加他亲爱的大哥的亲笔签名玉照&最近20周的畅销书排行榜名单一份。
只不过阿辉有点疑惑,光凭这点东西就能把老头子气昏过去?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姚爸近几年来心理素质有越来越强悍的趋势,似乎是已经看开了大儿子已经与姚家继承人这个位置无望,即使看到这些东西也不致於发这麽大脾气,那麽一定是……
「动这麽大脾气,应该不只梓墨吧?二哥是不是也有份?」阿辉追问。
唐欣抿嘴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露出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表情对他眨了眨眼。
阿辉轻抚额头,彻底默了,这下大事不妙!他那两个不负责任的哥哥,他这下要糟!他家老头肯定会逼他接下继承人的重担。
「你跑不掉的,你二哥已经把你卖了,不用说铁定是梓墨替他出的主意。乾爹已经决定在他60岁的寿宴上当众宣布这件事,你安心等著接班吧。」唐欣没心没肺的笑,彷佛事不关己等著看好戏的平淡语气道。
事情演变至此,阿辉知道他上了老头的当,没想到老头和他周边的人一同串连起来悄悄计划好这整件事,今天藉故把他叫回来也不过是藉由唐欣的口对他宣告这件事。可恶,居然利用他孝顺的这个弱点……
「梓骥这麽做你怎麽还能笑得出来?难道你真的打算遵守那个约定?」
「不笑难道要哭吗?日子还是照样要过。那个约定是我父亲的遗愿,我从小亏欠乾爹太多,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唐欣突然停住,定定地看著阿辉,「难道连你也嫌弃我吗?」她的笑比哭还难看,带著几分自嘲更多的是黯然神伤。
阿辉真的不忍心看她这样的表情,「你明知道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们为难,你们兄弟各个兄友弟恭,要是没有我一切就更完美了……」说著,唐欣哽咽了起来,竟流下了几滴眼泪,但她连忙把眼泪擦掉,想装出粉饰一切的笑脸。
「不是你的错,不是任何人的错,会有办法解决的。要是没有唐伯伯就不会有现在的姚家,更不会有我们。这一切会有办法解决的!要是觉得难过就哭出来吧,别闷著。」阿辉安慰道。
一直以来,姚爸都以为姚梓墨会突然变得这麽叛逆,都是因为要替他母亲向自己报复。
在姚梓墨13岁那年的事件闹得满城风雨之後,他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第二个儿子身上。
姚家老二,姚梓骥,个性沉稳内敛,聪明才智不在姚梓墨之下,不过他一向懂得低调,安静的做好自己本份的事,不锋芒外露,是个极品的腹黑男。
就拿继承家业这件事来说,姚爸总是叫他多学著点,将来好帮衬自家生意,他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只是笑。
姚爸以为姚家总算後继有望,可事实结果证明,他被自家儿子摆了一道。
姚家老二跑去攻读法律系,撂下了一句:「姚家生意做这麽大,一定会牵涉到许多法律的事情,与其将这些事交给外人去办,还得承担一些风险,不如由我一手包办!」
姚爸那个震惊、失望和後悔啊,早知道就不应该太过信任他,在他到美国去留学的时候,没有关注他选修的科系,等他弄个哈佛大学法律硕士学位时已来不及了。
唯一让姚爸觉得值得安慰的是姚家老二在毕业後,除了自己开了一个律师事务所,专门处理家族企业的法律事务外,对外虽然挂名法律顾问,不过近几年他身体状况不好之後,实际是他接手经营公司事务,只是死都不肯坐上那个位置。
他说:「姚家的继承人这个位置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大哥。他是唐伯伯指定的女婿。我只是在大哥回心转意之前帮忙接管而已。」
这时,姚爸又想老二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在怪罪自己,如果没有姚梓墨的话,本该是他才是姚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但自己不但冒出一个比他还大上一岁多的私生子,还把所有他应得的关爱都放在老大身上,所以才会变成这样得结果。
经过这两次惨痛的教训,姚爸决定改变对儿子的教育方式,亲自教育最年幼的儿子,特别强调〝孝道″这一块,最後总算没有让他失望。
不过自始自终,有件事姚爸都不知道,他的儿子们不愿继承家业,和他所想的完全没有任何关系,除了本身志向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当年和唐季陶立下的那个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