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的青春记事》纓緋

2、第 2 章

　　进到转弯那里的卡拉OK店里面，那里的布置是用嵇康来做主题，包括了广告，小说，签名，照片等等的。好像上次来的时候是其他人物做主题，但季唯现在双眼在冒爱心，主要原因还不是因爲嵇康吗？

　　「季，你真幸运找到如此的店。」阿辉看了下周围又看了在发呆状态的季唯，真的拿她没有办法。

　　进到包厢里，阿辉并不急著点歌，反而是先跟服务生叫了两打啤酒还有下酒菜，然後丢下仍在双眼冒爱心、神游状况中的季唯，拿起自己的手机走出了包厢，看样子正在跟某人通话。
　　回过神来的季唯在包厢内等了好一会儿，仍没有看见阿辉走进来，阿辉该不会是把我忘在这儿了吧？今天为什麽没事突然找我来唱歌？他平常自祤为歌神张学友再世，一到卡拉OK店里一定是第一个点好歌，抱著麦克风不放手，想要从他身上抢过麦克风可说是比登天还难呢！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阿辉带著笑脸走进来，鞠躬哈腰的道歉：「哈哈哈，季～对不起呀！临时有点事，跟人讲了一下电话。没很久吧？」

　　季唯象徵性的微微点了个头，反正她知道阿辉说的也只是表面话，所以不用太在意。真的很无聊！平常她对这种活动最不感兴趣，第一她是音痴、第二她讨厌噪音，这种非专业性质的歌声，虽然称不上是曼妙仙乐，但也不致於差到哪里去，说穿了其实是因为自己唱歌五音不全，所以连带觉得别人唱的歌也好不到哪儿去。

　　「哈哈，季～你还真老实阿，进来半天也不点歌，难得今天我特别空出时间把机会让给你耶！既然你坚持把点歌机会让回给我，那我就不客气罗！」阿辉手上拿著遥控器疯狂输入曲目代码，也不看歌本，却完全没有输入错误。他边笑著边用另一只空著的大手揉著季唯的头发，不懂季唯明明是个女孩子，而且很讨厌人家把她当成男生，为什麽却要留一头男生样的短发。
　　不过，即使这样，季唯的头发还是很好摸，又柔又滑又顺，每次被他揉躏过的头发都会自动回复回来模样，一根也不会乱翘，哪像他自己，超粗硬的自然卷，即使试了平板烫，过没几天又会回复原来的死德性，真是恨死它了。也因此，他更爱摸季唯的头发了。
　　不过会养成这种摸人头发的习惯，搞不好还是季唯把他惯坏的，因为她从来不会抗拒，也不会摆出不好的脸色给他看，所以他才会无法自拔吧？

　　季唯微微笑著不置可否，完全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因为阿辉也没期待自己的答案吧。她记得有歌星把稽康书里写的词改编成歌曲，那是上上次还是上上上次阿辉跟她说过的。
　　虽然她不见得会唱，但很想听听看，於是她拿起歌本很认真的翻找。
　　而阿辉已经开始歌唱马拉松大赛，前三首歌都唱到一半就卡歌，只为了能挣取时间唱到更多他喜爱的歌。

　　时间缓缓流逝，服务生早送来阿辉点的两打啤酒跟下酒菜。也不知道他点那麽多是要给谁吃的。
　　那群和他们一块来唱歌的男孩子，早早就习惯阿辉的作派，在包厢里笑闹了一下，隔没多久就嫌气闷，一个个的钻了藉口溜掉去隔壁另开包厢唱了。
　　季唯看著桌上满满的酒菜发呆，阿辉该不会要灌醉她吧？她的酒量可说是出奇的不好，稍微沾到一点酒就会脸红，多喝两口就会头晕加想吐。而且据说酒品非常不好，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酒品有多差，不过当初那个信誓旦旦的说以後再也不会让她碰到酒精的人，好像就是阿辉啊──知道她酒品差，酒量那麽不好，还叫了那麽多酒，如果不是打算灌醉她，难道是他自己要喝？

　　不会吧……自己的预感怎麽会那麽乌鸦？

　　只见阿辉开始拿起酒瓶来倒酒了，倒了满满一杯，仰头一口气就全部喝掉。把手里那杯喝完之後，阿辉立刻又将那酒杯满上，看样子不是要让她喝的。阿辉连喝了三、四杯之後，第一瓶啤酒已宣布告终，他随手把空的啤酒瓶捏扁丢到垃圾桶，拿起筷子开始挟菜。
　　也许是季唯一直一言不发地盯著他看，所以他看来很热情地招呼季唯一起吃，但同时又注视著大银幕，而且又有点恍神，很明显让人感到心不在焉。
　　这是怎麽了？季唯心想，而她是个单纯藏不住话的，想什麽就说什麽，因此她马上就问：「阿辉你怎麽了？有心事就说出来，不要闷在心里。」

　　阿辉木呐的应了声：「嗯，没事。」但在昏暗的灯光下，仍可看见他刚转过去的侧脸眼圈红了，他强忍著泪水，注视著萤幕，嘴里含著刚吃了几口的下酒菜还没吞进去，又边唱歌，听起来断断续续又沙哑，好像含了卤蛋，还夹杂著吸鼻水的声音。

　　没事？这叫没事才怪。

　　季唯认识这个外表热情开朗，但内心敏感容易受伤又爱逞强的大男孩好一段时间了，她知道阿辉平时在遇到低潮的时候，往往都是一个人找个安静无人的地方躲著，默默的舔噬自己的伤口，等他再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又是以往那个活泼爱笑的阳光男孩了。
　　像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在这时候拉著她作陪，就表示他已经伤得很深，无法再承受一丝一分了。
　　所以季唯选择了体谅，选择了沉默不再追问，阿辉在这种时候选择让她陪著，就表示了他对她的信任，虽然她为他心疼，为他觉得不忍，但作为回报她只有这唯一的方法。

　　阿辉的歌声很好听，浑厚低沉带点沙哑富有磁性的男中音，又带点沧桑的味道，他一向是情感泛滥的动物，又常泡KTV，歌唱技巧很好，听他唱歌总是很容易融入歌词意境。
　　平常听他唱歌，就很容易被他感动，今天不知道为什麽，除了感动还多了几分心痛，听著阿辉唱那首阿杜的「他一定很爱你」，听著听著眼泪就掉下来了，总觉得那个坐在车里看到情人跟别人在一起，然後被甩掉的人是她自己一样。

　　唱完「他一定很爱你」阿辉又接著唱张宇的「曲终人散」，季唯终於忍不住了，冲上去抱住阿辉，拿开他的麦克风，边哭著说：「阿辉──别唱了！别唱了，我懂。」她不该这麽冲动的，可是她无法忍受。

　　「季唯。」阿辉终於完全崩溃，抱著季唯哭了出来。

　　「哭吧，一切都会好的。」季唯安慰著道。

　　等阿辉终於发泄完的时候，季唯终於知道今天是怎麽回事──

　　原来和阿辉交往很久的男友，在今天和另外一个女人结婚，他们的故事很现实也很简单，就像大部份的同志一样，即使在现在这麽开放的社会，两人之间始终存在著很大压力，而他们都是一般人，虽然深爱著对方，但都不离经叛道，一直在爱与现实中挣扎著，他的男友比他大上几岁，已经出社会打滚多年，而且对方家族身在上流社会，又是家中独子，必须挑起家庭责任，於是他们和平协议分手。
　　明明心中都很爱，都舍不得，但彼此都知道这样做是最好的结果。
　　但刚刚讲完电话，阿辉还是无法忍受，换作任何一个人也没办法忍受，最爱的人要结婚，新娘不是我。

　　阿辉一边说一边不停灌酒，想要一醉解千愁，但他越喝酒脑袋就越清醒，季唯很讲义气的陪他一起喝，他也没拦著。

　　可惜季唯酒量非常不好，勉强喝了三杯，吐得淅沥哗啦，阿辉只好忙著照顾她，被她闹得太严重，伤春悲秋的心情也没有了，连忙结帐带她回家。

　　季唯边走醉八步边打太极，又三不五时蹲在路边吐，还一直笑个不停，「我没醉……再来喝酒，阿辉哪个王八蛋敢欺负你，我帮你揍扁他！」

　　「好好好，姑奶奶你路都走不稳了，还想喝酒。没揍扁他，你就先被人扁了……小心，走好！」季唯差点跌倒，阿辉忙拉住她，一个转身，刚好抱在怀中，季唯的脸上因为喝酒而浮现了一层红晕，迷朦的双眼，在夜里亮晶晶的，傻傻的笑著，「阿辉，忘掉那个浑蛋，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什麽！？她是在开玩笑吗？

　　「阿辉，我好喜欢你……嗝……喜欢你好久了。」季唯傻笑继续说，夹杂著几声酒嗝的喃喃细语，阿辉还来不及把这段话在脑中消化完，她已经睡著了。

　　喜欢……我？阿辉瞬间脸红，季唯因为睡著全身放松，无处著力，已从他怀中慢慢往下滑，坐到地上，他忙把她横抱起来，往宿舍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