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畅春死了 ...
-
畅春在柴房关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李管家来放他时,连连摇头,“你发什么神经,白挨一顿打,舒服啦?”
“明明是句关心的话,怎么从你老嘴里说出就变味。”畅春笑笑,“放心,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添麻烦,以后不会再犯傻。”
李管家塞给他五个肉包子,叹口气背着手走开。
畅春一瘸一拐地回到屋子,费力地将药箱搬出来,将里面能用的能吃的药,都一股脑的用在身上。然后喝着凉水吃掉五个肉包子,翻身上床,呼呼大睡。
到了下午,畅春体力恢复了一些,他爬到床下,拿出装人参的盒子,他打开盒子仔细地抚摸着那棵人参王,“宝贝,你知道我攒钱买你攒的多辛苦。先是在集市上买菜,起早贪黑,卖了一年又一年。后来被抓进王府,我就改卖肉了,这个好啊,来钱快,只要不把自己当人看就行。”
畅春出去折了根刚发芽的柳条放在人参王旁边,“谢谢你明里暗里对我的帮助,以后没有我揩你的油水,你不会寂寞吧。”他脱下夹袄,穿上被抓进府时的衣衫,看了看房间,轻轻地关上门。
守卫后门的门卫,对于畅春偷偷溜出去,已经见怪不怪。看他一瘸一拐的模样,取笑道,“又要出去买油菜种?”
“不买了,以后都不买了。”畅春冲他笑笑,“你嘴巴那么缺德,当心王爷收拾你。”
“有种你就去王爷那里告状啊。”门卫不在乎地调笑。
“走着瞧吧。”畅春头也不回地说。
畅春在集市上买了个大风筝,拎着一路走出了城,来到自家的菜地前。自从自己被抓进府,那里就空着,整个地里长满了刚窜出头的野草。
此时还不到春播的季节,四周见不到一个人影,畅春忍住疼痛,在这一片空旷中奔跑着,将风筝放上天。他牵着风筝坐在田埂上,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回到了小时候。
有脚步声走来,畅春睁开眼扭头看看来人,又淡然地转过头,专心地看着光秃秃的菜地,仿佛正在看一望无际的油菜花。
瑞祥也没有说话,他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专心看他放风筝。
两个人默默地坐到太阳落山,畅春松开手中的线,看着风筝越飞越远。瑞祥惆怅地站起身,掸掸身上的泥土,“我答应过哥哥,来这里陪一个人放风筝,可惜这些年一直在南方,今天终于了却一桩心事。”
“你这话什么意思?”畅春喑哑地问。
“多年以前,我们一家回南方领地,途中遇到杀手,我的孪生哥哥为保护我,摔下了马车,后来父亲费劲周折才找到他。他身体不好,回到家中一直病着,春天的一天,他兴致特别高,嚷着要去郊外看看,最后他死在一片油菜花中。”
“小福。”畅春流下两行泪。
“随我回去吧,看在哥哥的份上,我不会亏待你。”
“我哪里都不去,我所有的一切都在这里。”畅春抹干眼泪摇摇头。
畅春死了,大家找到他时,他穿着单薄的衣衫冻死在一片光秃秃的菜地里。王爷一腔怒气无处宣泄,只能下令处死看门的守卫泄愤。
柳意抱着人参王,不见悲喜,倒是身边的小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为什么,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寻死?”
“也许他想守候的,已经不在了。”
“他要守候什么?”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的市侩油滑下包裹着一颗玲珑剔透的心。”柳意将人参交给小童,“放进畅春的棺木里吧。”
“为什么,这是畅春送你的纪念。”
“心意我领了,他真正想送的不是我,”柳意顿顿说,“也许是那个他要守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