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你不是他 ...
-
季云生僵了，轰地一声脸涨得通红，瞪着眼睛不敢相信。怀里人看着他的傻住的样子咯咯直笑，搂着他的腰，脸到处蹭。
季云生慢慢松开紧箍着地双臂，推开怀里的人，淡淡道：“你不是他。”
那人怔了下，眨着半眯着的眸子浅笑道：“什么不是，云生你糊涂了？”
季云生伸手摸着被他亲过的嘴唇，苦笑道：“你不是他，虽然你穿了他的衣服，有他的气息，但你不是他。”
深深吐出一口气，季云生不愿意看那张和茂扬一样的脸，道：“我不想浪费时间，说，茂扬在哪里。”
“茂扬”咬了嘴唇，脸色瞬变，变成了一个身材瘦削面色苍白的少年。他眼睛里有着小小的火苗闪啊闪，瞬间被一阵风吹灭了，眼神空洞得可怕。
“秦茂扬在哪里。”季云生盯着他冷冷逼问。
少年惨淡一笑，抬眼望他：“我不知道。”复而低头，小声又清晰地问，“我以为我能拖得再就一些呢，谁知……我哪里露出破绽了?”声音里透着自嘲和不甘，更多的却是伤心。
“他从来不主动和我亲近，哪怕他再心虚。”莫名苦涩的味道，那人何曾肯主动俯就自己，连碰一碰，都得瞧他乐意。那年血气方刚忍耐不住，满心喜悦抱住那人，不意被狠狠推开，整整一年没再理他。尚还记得那人满脸愤恨，黑泠泠的眸子盯紧了他阴沉着脸色说，茂扬不是家猫，容不得别人随便亲亲抱抱当做玩物轻贱了他。
记起这一幕，季云生顿时心惊肉跳。焦躁起来，伸手扣住那人的脖颈命脉用力，一字一句重复道：“秦茂扬在哪里。”
少年任由他掐着没有挣扎，惨淡地笑着，却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
季云生冷冷看他，放开手转身就走，却被身后的少年紧紧拽住衣袖，少年祈求的声音带着止不住的伤心：“为什么，你对他那么好，那只猫妖，他心里装过谁！为什么你连我是谁都不屑问……我是那只树妖啊，从你还是只小白狐的时候就跟着你每天默默看着你的小意啊！我只想每天就能看到你，可你越来越强大，而我生性懒散资质差没有修仙的根基，只好拼命地努力地修行，只想离你近一些，能再看着你……”
季云生静静地站着听他说完，淡淡地道：“我知道你，从我还是一只白狐的时候开始。”
少年张大嘴巴惊讶的神情一闪而过，苦涩道：“原来你一直知道……你居然一直知道……”
“够了。”季云生心里记挂着秦茂扬，不想再和他计较，却听得那少年怯怯地说：“不是我……”
季云生转身看他，脸色格外凝重。
“不是我。”少年煞白脸色，迎着他坚定地说。
茂扬在哪里？
九关峰趣洛庙，兴州最大的庙宇，巍峨恢弘。
趣洛庙的地牢，大概也是兴州最大的地牢。关着一些得罪了陈半仙和半仙教的百姓，犯了教规的教众，还关着一些想关就关的人。
茂扬正好属于头一类，面子最大，关在最里面的那一间，像堆破布一样被随便扔在地上。阴暗潮湿的石屋，在三伏天还透着逼人的寒意，只有石墙上三两盏小小的油灯散发着光亮。
茂扬动了动手指，暗自苦笑，为什么每次倒霉的都是右手。就算是季云生……这次恐怕也没办法了吧。
记得刚成人形时遇到他那年，秦茂扬溜去村庄玩儿，被一个淘气的黝黑男孩子抓住了，拎着尾巴甩进了村边槐树边的河里。猫生性畏水，他在水中呀地大叫一声胡乱划着四肢拼命扑腾，谁知一身的毛越来越重，最后他沉到了河底。正巧路过的季云生幻了人形跳进水里救他起来的时候，浑身湿漉漉的秦茂扬奄奄一息，只有出的气了。都说猫妖有九条命，秦茂扬从水里挣回一口气来后，却昏迷了整整两个月。也不知那人使了什么手段，愣生生从姑射山云虚道长处取来了千年人参吊着他的命，又赶去陈乾老道的紫云观要来了紫金丹，才将秦茂扬从阎王那里要了回来。
还有一次，和季云生吵了架怒气冲冲地跑进深山里，被怒火烧着了的他一个不小心掉进了山民设下的捉老虎的陷阱，削尖的木棍直直从他的腿骨穿过，鲜血淋漓。看着伤成残疾不得不在床上躺了半年的秦茂扬，季云生愧疚之余再也不敢和他吵架，大鱼大肉地伺候他直到痊愈。
想来真是好笑，那只天分极高修炼了千年的白狐狸，永远都是谦和有礼老成持重，却总是因为他忙得焦头烂额不堪其扰。
咳……秦茂扬如今一一回想起来不禁想笑，却牵动了身上的伤，痛得皱眉咬牙。骨头里的痛一丝丝清晰地传来，提醒着昏昏沉沉的秦茂扬不得睡去。
身上没一处是好的。被手腕粗的银链子锁住了琵琶骨，变不回原形也使不出法术，秦茂扬就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连普通农夫的力气都没有。
拐跑了小妾的仇人，居然被属下说长得确实好看，换做他们是女人也跟着美人私奔了去。耻上加耻，王显士从来不是宽厚的人，睚眦必报才是他的手段。美人？好，那就毁了他的美，将所有耻辱一并奉还。
秦茂扬毕竟是妖，他何曾能想到人能狠毒残忍到什么地步。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真正遇上时，才知道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不在乎。
呵……真痛……季云生，你再不来，怕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罢……
真痛。
被陈半仙手下架起绵软的身体，明晃晃的刀持在脖子上，小喽啰手一抖便在白皙的脖子上再割开一道鲜红的口子。细碎的疼痛传来，秦茂扬不情愿地费力抬起沉重的眼皮，虽然好多人刀光剑影地围着，第一眼就看见了的那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你不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