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Love of Death黑执事同人》堕世绘

56、第 56 章

　　五十六、
　　体内注入了大量自己无法控制的修罗、人类的血液，海因希里此时已经处于最虚弱的状态，连均匀地呼吸也十分困难，可是听到夜鸢的声音，却忽地微笑起来，抬眼看着夜鸢，低声道：
　　“……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呢……”
　　夜鸢抿嘴，说不出别的，只能将海因希里扶得稳一些：“你还好么？”
　　“啊，你终于担心我了呢。”海因希里咳了几声，“不用管我，快离开这里吧，做你想做的事情……”
　　“那你呢？”
　　“我？”海蓝色的眸子盛满了笑意，那一瞬间，他仿佛回到当初的玩世不恭，“我就在这里，等着你胜利归来，然后和你永远在一起啊~”
　　本以为此言一出，即使不被打，也会被呵斥的，但却没有，夜鸢顿了顿，竟然郑重地点头：“好，等我回来，我将不再离去，和你在一起，将过去亏欠的你的，统统补偿给你。”
　　海因希里怔住，凝视了夜鸢片刻，笑靥如花：“你说的，不要反悔。”
　　“绝不反悔。”夜鸢说罢，一手捏起口诀，凭空幻化出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形来，单膝跪在自己身边，“你留在这里，好好照顾他，不得有任何差池。”
　　“是。”虚幻的“夜鸢”答应着，从主人手中扶过海因希里。
　　夜鸢起身，向等在一旁的幻鸷示意，两人一同消失在中央平台的出口。
　　忽然变得安静的中央平台上，只剩下有风掠过的声音，少顷，王座上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海因希里皱了皱眉，转向安东尼，勉强施礼道：“恭喜大人，终于得偿所愿。”
　　“伊万、汉娜，带领军队跟上夜鸢他们，”安东尼十指交叉抵住下颌，“到死神派遣协会以后，可不要给任何人留情面啊。”
　　“是！”齐齐答应了，汉娜转身离开，而伊万却略微停留，打量了海因希里一下，轻轻一笑，方才随之离去。海因希里感受到了伊万的目光，然而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也只有将疑惑放在脑中盘旋，却问不出口。
　　“呐，海因希里。”听得安东尼唤自己，海因希里侧过头，躬身答应，“这一次，你也是我族的一大功臣呢，能够舍得这样巨大的代价，真是不容易。”还不等海因希里发话，安东尼换了轻蔑的表情，接着道，“不过，其实你也是很高兴的吧？毕竟，就此你也得到了你一直梦寐以求的某人？”
　　海因希里脸色一僵，有些慌张地看向身畔替自己包扎手腕的人，但见他垂着头并没有在意安东尼的话，才略微放了心。安东尼见此，嘲讽地哼道：“你在怕什么？别忘了他只是个咒术创造的没有魂魄的躯壳，难道你还担心他会对你不满么？还是，现如今但凡与那修罗沾上一点关系的，你就在意的不得了？”
　　“不敢。”海因希里低低应答，努力使眉眼间看上去有谦卑的存在。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呢？”安东尼眯了眯眼，“不过说起来，在我的面前，你的确还是应当收敛一些。权且不说这‘星轨血盟’一事，你可不要忘了当年你的所作所为，虽然是我的命令，但也还是由你去执行的，所以你想，夜鸢要是知道了你就是擒拿奥黛特.威斯利的恶魔，他会用怎样的态度对你呢？”
　　海因希里瞬间脸色惨白，下意识看向幻体夜鸢，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那是，他一直害怕去面对的事实。
　　已经是近千年前的事情了呢。当年还只是一个劣等恶魔的自己自告奋勇地带了一队恶魔去追捕那个莫名其妙便出现了的女恶魔，其他的帮手全部死于她手，只有海因希里隐藏在暗处，趁她体力不支的时候用了些手段将她抓住了。其实原本海因希里也不清楚这个女恶魔有什么价值，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家伙罢了，怎么“大人”会那样地在意呢？但不为别的，海因希里毕竟因为这次的成功在新晋“大人”安东尼的面前得到了一席地位。
　　后来知道，那个名叫奥黛特.威斯利的女恶魔，原来是一个英国人类女子，她饮下恶魔之血脱离人身，只是为了和她爱上的中国修罗能够长相厮守。
　　但最终也没有达成愿望，因为奥黛特被捉住后，由于体内的恶魔之血被化除，重新沦为人类的身体承受不了这剧变而崩溃，化为齑粉消失于世。而另一方面，与其相恋的修罗寒鸩也被阎罗王处以火烬之刑，从此阎罗座下的九大修罗变为八个。
　　不，事实上仍旧是九个，那就是奥黛特和寒鸩的孩子，夜鸢。
　　海因希里第一次肩负着任务接近夜鸢，当触碰到那双几乎没有情感的眸子的时候，他忽然觉得整个身体都被一种叫做愧疚的情感填满了。伊万说的是对的，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一旦败露了，那么夜鸢一定会先下手杀了自己的。
　　不过就算被杀了，也不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最初的自己是这样想的。而且随着与夜鸢的接触次数的增多，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被伤害了没有关系，被怀疑了无所谓，被利用了也不在乎，因为知道这都是自己从前欠下的债，只当是在还吧。海因希里在面对夜鸢的时候能想到的就是微笑，一直地微笑，然后顺从和忍受。
　　肮脏的，恶劣的，无知的，这些都是夜鸢用在恶魔身上的词汇，海因希里明白他在痛恨着这个种族，即便他的母亲曾经短暂地加入过这个队伍。海因希里暗暗地在心中比较，他发觉在某种程度上夜鸢所说的这些形容词，自己都具备。
　　果然连自己都开始嫌弃自己了啊，海因希里有时候这样自嘲。说起来最开始其实自己只是想要悔过的吧，所以夜鸢对自己怎么样都可以。但是等发现罗纳德的存在以后，居然就不能够平定心情了。原来夜鸢心里的人是他啊，原来夜鸢从来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过，原来，原来恶魔真的是下等生物，卑微得连看都看不到。
　　在任何人眼中低贱都没有关系，可是，海因希里不想在夜鸢心中也是如此，所以才会那样轻易地就被安东尼的几句话诱惑，不由自主地答应了做“星轨血盟”的借体：
　　“现在夜鸢已经认为杀害莉迪亚的凶手就罗纳德，如果这个时候你能够借力量给夜鸢，让他顺利复仇，他感谢你，你在他心中的地位自然今非昔比。何况到时候罗纳德已死，夜鸢也会因为失去了修罗血统而无法再回到阎罗殿，那种情况下你想他能去哪里呢？只要你提出和他在一起，他会不答应吗？”
　　卑鄙无耻什么的，相比于肮脏低贱，也算是更好些吧？海因希里这么想。并不是想要伤害谁，只是、只是“和夜鸢在一起”这样的条件太过美好，再说之前罗纳德不是也说了“照顾夜，能多久，就多久”之类的话么？所以，自己的行为算不上过分吧？海因希里努力地说服自己不去思考以后的事情，甚至在刚才夜鸢许下承诺时，内心还极度地欢喜、以为这就是自己的未来了，可是安东尼的一句提醒就将他从虚无的幻想中推醒。
　　“如果夜鸢知道了当年的事情了呢？这是不是比陷害罗纳德还要不可原谅？”安东尼悠然自得地看着自己白皙手指上的黑色指甲，“所以，为了守住这些好不容易得到的，你，什么都可以做吧？”
　　“大人想要我做什么呢？”海因希里垂下眼，“丧失了全部灵力的我，无异于废物啊。”
　　“啊啊，人类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安东尼敲了敲额头，做思考状，“唔，对，‘存在即合理’嘛！我留着你这种废物，就是想要用你来牵制夜鸢啊，就算再冷漠，毕竟你也为他做了难得的牺牲，日后威逼利诱什么的，也都用的上你不是么？”俯身看向座下虚弱的恶魔，“而你如果拒绝的话，我就有可能哪天一个不小心向夜鸢讲出当年的事情哦！”
　　当为了某个目的说了一个谎言以后，就要在以后的日子里，用不计其数的谎言去维护；当做了一件坏事并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某物以后，就要绞尽脑汁不顾后果地，再做上千万件的坏事去留住它。
　　海因希里闭上眼，在心底冷笑，我这都是干了些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