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狐仙乱凡尘》浅赤羽

10、你若成风

　　深夜的森林有月光在树木之间自由地游刃，天地间有迷蒙的雾气在黑暗中弥漫，斑驳着静默的树木。
　　一片寂静中，一个青色的身影如同幽灵般晃过行驶在夜色中的马车。一声闷响，马车上有人轻叫一声，行动的马车慢慢停下，停在一片被月光浸润的静默之中。
　　“喂，歆妤。醒醒。”歆妤被活生生从睡梦中拉回，睁眼发现旭弦正在一片迷蒙的夜色中盯着她。
　　“干什么啊？才半夜诶……”她迷糊地应着，头又要向靠枕上倒，却被旭弦大力地拎起来：
　　“别睡了！马车不动了，你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啊，可恶！车夫呢？”
　　“不见了。”旭弦的语气淡定得令人抓狂。歆妤一下子蹦起来：“什么？？那怎么办啊？嗷嗷嗷我可不会驾驶马车哦！”
　　“我也不会……”若曦不知何时也醒了，在马车一角弱弱地搭话。
　　怎么搞的，才三天车夫就跑了么？真让人发愁啊，歆妤郁闷地抓着头发。如果单是自己一人倒还能抱着雪狐飞去西域，可还有这两个大活人啊……
　　片刻的沉默后，歆妤叹了口气：“算了，也让你那两匹马休息一下吧。我去附近找找有没有人家可以帮我们，总不能饿死在这里啊。
　　反正自己用飞行技术的话也用不了多少工夫，但在这片硕大的森林中能不能找到户人家就看造化咯……
　　她正要出去，后面突然传来旭弦闷闷的声音：“我和你一起去。”
　　“耶？”歆妤回头以看怪物的眼神望着旭弦。“你？你会有那么好心么？”
　　“晚上出去走走也是好的。车夫逃跑也算是我安排不当，不该让外人操心。再说就凭你这个猪脑子，能找到人家么？”旭弦一大堆解释，顺带讽刺了一下歆妤。
　　“旭弦哥哥，你不要出去……不然，若曦也要和你们一起去！”若曦挪过来横在另外两人中间，嘟着嘴撒娇。
　　旭弦轻轻地将她牵到位置上小声说：“不行，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你若出了什么事我不会原谅自己的。”
　　“对哈对哈，若曦乖乖地在这里看管雪狐哦~”歆妤对其报之一笑，便拽着旭弦出了马车—— 哈哈，可以找一个说话的也不错哈！
　　喧闹的马车渐渐安静下来，若曦默默蜷在马车一角。月光从车帘间迷蒙地泻下，在少女周围止住脚步，任她蜷居在一片黑暗之中。

　　初冬的夜凉得彻骨，昏黑的森林深处有莫名的野兽嚎叫。树木的影子在月光下摇晃得亦真亦幻，如同飘动的梦寐一般。
　　歆妤与旭弦走在杂草丛生的林间小道上，沉默无语。但歆妤却早在心中暗暗抱怨开来：自己干什么让这个比木头还沉默的男子与自己同行呢，又无聊又使自己不能使用飞行的法术……这样走下去，能找到人家才怪……
　　远处，似乎有点点烛光在闪烁，歆妤眼睛一亮：不会那么好运吧，真的找到人家了？
　　“旭弦你看，那里好像有人居住哦！”歆妤拉拉身旁男子的衣袖提醒。
　　但旭弦却皱皱眉头：“好奇怪，你不觉得那火光十分飘摇不定么？”
　　歆妤不以为然地拉起他的衣袖：“哎呀，去看看总是好的嘛……”说罢拉着他便往光芒处走去。
　　前方出奇的黑暗，那几点光芒便更显悠远迷蒙。
　　“喂喂，我还是觉得有点怪啊……”旭弦还未说完，突然脚下一空，两人双双坠入了悬崖。
　　风在耳边肆意咆哮，歆妤努力拽住旭弦想用法力将他拽上去，无奈太过仓促，两人依旧是向下坠去，她不由在心中暗暗叫苦。
　　“笨蛋！”旭弦轻轻骂着，歆妤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一双温热的手拽住，接着便被揽入一个怀抱中。
　　“笨蛋，别动。”旭弦的话在她耳畔回响，然后一阵眩晕，他们摔到了谷底。护着她的手臂依旧没有放开，耳畔的呼吸声却开始微弱下去。
　　“旭弦，旭弦你支持住啊！”歆妤努力让自己清醒，眼泪像是失去了控制不停地溢出眼眶“你才是笨蛋啊，我再怎么摔都不会死的，你一个区区平民你逞强个屁啊！你不许有事啊……”
　　耳边只有隐约的溪水流淌声，手上有腥甜的血液流淌，她不清楚那是自己的还是旭弦的，也不想清楚。
　　全身因震荡而不能使用任何法力，她只能蜷缩在旭弦身边任意识模糊成烟……
　　在陡峭的悬崖边上，烨离正向下俯瞰，对着黝黑的深渊脸上有掩不住的痛苦神色。在他身后，四个举着火炬的黑衣人并排站立，低头不语。
　　“谁让你们这么干的？我并未命令你们！”旭弦的声音在初冬的寒风中显得颤抖而冷漠。
　　“是……是胤。”领头的黑衣人迟疑地说。
　　烨离的嘴角牵扯起一丝苦笑。胤？就是那个声称是父亲生前助手，却从未露面的幕后者？胤，就他，有什么权利让烨离最在乎的人死去？！
　　“听着，现在我才是玄冥大盗，你们作为组织成员，只能听命于我！”烨离在一片冰寒的黑暗中转身，眼中有前所未有的冷漠，“听着，我现在，命令你们去死。”
　　四个黑衣人噤声，片刻后齐齐鞠了个躬，向森林更深处走去。在那里，他们将自行了断，为了眼前这个青衣男子的只言片语。
　　北风依旧呼啸，天边渐渐有朝阳的光辉弥散。那个青衣男子依旧默默矗立在悬崖之巅，背影如青柏般漠然坚毅。
　　弦，我该如何弥补我的过错？
　　我又如何能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