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夕阳》伊慧328

5、有木有人看啊

　　裴澈坐在煜麒的床边“煜麒，你怎么这么贪睡？要起来了哦！太阳公公晒屁股啦！”
　　煜麒缓缓的睁开眼睛，笑容苍白的仿若透明。
　　“今天是圣诞节哦！煜麒，你今年打算送澈澈什么啊？”裴澈弯起的眼睛，笑的像草莓糖一样甜蜜蜜的。
　　煜麒费力的坐起来，让裴澈靠在自己身上。
　　“唱歌给你听吧！” 声音温润如玉。
　　累了照惯列努力清醒着
　　也照惯列想你了
　　好怕一放心睡了
　　心跳在梦中不听话的停止了
　　煜麒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裴澈，鼻息间全是她身上特有的带着淡淡花与水果混合的香味。
　　宝贝，我是多么想就这样再也不要离开你。
　　有多少个夜晚我都不敢闭上眼睛，我害怕看不见你……
　　听着呼吸像浪潮拍动着
　　越美丽越让我忐忑
　　我还能珍惜什么
　　如果我连自己的脉搏都难掌握
　　煜麒眼眶渐渐变红，声音却努力维持着平静。
　　每天可以看见你的笑容，是我最幸福的事情。
　　我多想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幸福都给你，可是……
　　如果我变成回忆
　　退出了这场生命
　　留下你错愕哭泣
　　我冰冷的身体拥抱不了你
　　想到我让深爱的你人海孤独旅行
　　我会恨自己如此狠心
　　我现在却不得不逼迫自己离开你。
　　我没有看见你哭泣的勇气。
　　也许，命运早就安排好了，无论我再怎么反抗都无济于事。
　　如果我变成回忆
　　终于没那么幸运
　　没机会白着头蹒跚牵着你看晚霞落尽
　　我好想陪你看每一个日出日落。
　　我好想一直一直一直看着你，看着你每天都在我身边安静美好的睡着。
　　早上在我怀里撒娇赖床。
　　直到，我们都老去。
　　漫长时间总有一天你会伤心痊愈
　　若有人可以让他陪你我不怪你
　　快乐什么时候会结束呢
　　哪一刻是最后一刻
　　想把你紧紧抱着
　　可知你是我生命中的最舍不得
　　煜麒停下来温柔的微笑着。
　　那个笑容像星星陨落前散发出的光芒，那么耀眼的温柔。
　　裴澈回过头，幸福的靠在他的肩上。
　　煜麒轻轻的吻了吻她的头顶，那个吻美好的像天使降临一般。
　　如果我变成回忆
　　最怕我太不争气
　　顽固的赖在空气
　　霸占你心里每一寸缝隙
　　依然爱我的你痛苦趁受失去
　　这样不公平请你尽力把我忘记
　　唱完最后一个字。
　　煜麒俯下身，吻住她的唇。
　　但只是浅浅一吻，那个吻温柔的像煜麒的笑容一样。
　　但更多的像是在告别。
　　“煜麒，以后不要再唱这种歌了好不好？”
　　“好。”
　　“煜麒，以后每天都唱歌给我听好不好？”
　　“好。”
　　“煜麒，你带我去瑞士看雪好不好？”
　　“好。”
　　“煜麒，我们去加拿大种很多很多樱花好不好？”
　　“好”
　　“煜麒，你娶我好不好？”
　　“好。”
　　“煜麒，我们去那个水晶教堂结婚好不好？”
　　“好。”
　　“煜麒，你要永远只爱我好不好？”
　　“好。”
　　“煜麒，我们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好。”
　　“煜麒……”
　　“……”
　　“哥哥，杰俊哥哥都不理澈澈。你陪澈澈玩好不好？”裴澈不开心的嘟着小嘴，拉着煜麒的手晃来晃去的撒娇。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对话。
　　小小的裴澈穿着浅蓝色的裙子站在开满灿烂艳丽的蓝色妖姬的花丛中，笑容干净清澈。
　　“煜麒哥哥，你教澈澈弹钢琴好不好？”
　　“好。”
　　“煜麒哥哥，你陪澈澈去种樱花好不好？”
　　“好。”
　　“煜麒哥哥，你做蛋糕给澈澈吃好不好？”
　　“好。”
　　“……”
　　从小，她就喜欢跟煜麒撒娇，跟在煜麒身后当小尾巴和提出任何她喜欢的要求。
　　因为，她知道煜麒是那么的疼她，宠她。所以，对她的要求永远只会温柔的说好。
　　可是后来，澈澈就再也没有叫过他哥哥了。
　　“煜麒，陪澈澈去日本看樱花好不好？”
　　“好。”
　　“煜麒，带澈澈去水族馆好不好？”
　　“好。”
　　“煜麒，送澈澈所有星巴克的杯子好不好？”
　　“好。”
　　“煜麒，陪澈澈去游乐园好不好？”
　　“好。”
　　“煜麒，永远爱我好不好？”
　　“好。”
　　“煜麒，永远不离开我好不好？”
　　“好。”
　　“……”
　　他依然是那个永远会答应她所有要求的温柔的少年。
　　她依然是那个永远总爱对他撒娇的娇憨清澈的少女。
　　从最开始的记忆里，他们就是这样。
　　她不停的问着，他不停的温柔的答应她。
　　可是，现在裴澈的话如同锋利的刀剪一样狠狠的插在煜麒那颗早已残破不堪的心脏上。
　　“我怎么甘心……怎么甘心把你交给别人……”
　　绝望的声音，撕心裂肺。
　　心脏好痛！！！
　　煜麒微微蹙眉，脸色惨白，嘴唇乌紫。
　　却把裴澈抱的更紧了。
　　“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可以再你身边，真好……”
　　“煜麒！你说什么？！”裴澈挣扎。
　　“不要动，就让我这样抱着你……”煜麒喘着气，费力的把裴澈抱的再紧一些。
　　然后闭上眼睛，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煜麒，让我去找医生来啊！”
　　“煜麒，不要吓我……”
　　“煜麒，要不然让我按下抢救铃啊……”
　　“煜麒……不要离开我……”裴澈死死的抓住煜麒的手，哭着哀求。
　　“乖……不要哭……笑一个……我……我的澈澈笑起……起来最好看了……”煜麒放开裴澈，然后看着裴澈，一直一直深深的看着。
　　然后，展开笑容。
　　那个笑容裴澈从来都没有见过。
　　一种决绝的美丽。
　　奇异的温柔。
　　仿佛有浅浅的金色的阳光从那个笑容里洒落。
　　如同春归大地，百花争艳。
　　煜麒的笑容从来都只是温柔的像一块浅黄色的暖玉，可以将人暖暖的融化掉的。
　　可是这种美丽，这种好似天神降临的夺人心志的美丽，她从来没有见过。
　　裴澈怔怔看着煜麒，被他那种从来都没有过的让人震撼的美丽给惊的呆掉了。
　　一生只绽放一次的惊心动魄的美丽。
　　他为了她努力绽放了。
　　他的生命，他的灵魂都属于她了。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把自己最美好的给予了她。
　　笑容渐渐暗淡，然后失去所有光芒。
　　煜麒温柔的在裴澈的额头印下最后一吻。
　　天使终将被上帝接走……
　　更何况，他是上帝最宠爱的天使……
　　裴澈绝望的抱住煜麒，不会说话了。
　　只有那双曾经那么明澈的大眼睛不住的流泪。
　　煜麒，不可以……
　　煜麒，不可以留下我……
　　煜麒……
　　裴澈突然放开煜麒，漾起一个清澈晶莹几乎胜雪的笑容。
　　然后，吻了吻煜麒残留在嘴角的笑容。
　　拿起水果刀用力的割断自己的手腕上的经脉，她浅笑着。
　　就如同在做一件全世界最幸福的事情一样。
　　不过，她做的事情对她自己而言的确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煜麒，我们不会分开的，没有人可以将我们分开。就算上帝也一样。”裴澈宁静的躺在煜麒的身边，然后紧紧的牵住煜麒的手。
　　十指相扣。
　　鲜艳到刺目的血液在两人之间静静流淌。
　　殷红的血液染红了窄窄的病床，洁白的床单上有着一朵又一朵的娇艳欲滴的红玫瑰绽放。
　　美的像天堂。
　　“煜麒……等我……”裴澈最后看了一眼，面容依然温柔的如同被阳光晒暖了的大海的煜麒。
　　缓缓闭上眼睛。
　　“澈澈！你不可以跟他走！”冷如寒冰的声音里满是恐惧。
　　是谁？
　　是谁在阻止她和煜麒在一起？
　　裴澈费劲的张开眼睛，看见李杰俊精致的如同冰雕的脸。
　　“李杰俊？”裴澈冷笑着问。
　　煜麒，你再等我一下，一下就好。
　　我要折磨这个让你离开我的人！
　　“澈澈，不要离开我……求你！”李杰俊急迫的语气透露出他有多么的害怕。
　　“呵，李杰俊。我恨你，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恨的人就是你。我甚至不恨绑架我的人，我只恨你。恨你的无情恨你的冷漠让别人家破人亡，恨你做事心狠手辣，让别人没有退路。恨你让你的仇人迁怒到我和慧的身上，恨你让我最喜欢的姐姐的理想破灭，再也没有能力画画，现在还在戒毒所受折磨。恨你让我最喜欢的哥哥憔悴的没有……人形，恨你让我最……最最深爱的煜麒现在躺在这里再也不能对我温柔的微笑。我真的恨不……得躺在这里的人……是你，恨不的在……戒毒所的人是……你，双手残……废的人是你！我恨你！恨……不得你以最残酷……的方……法死去……”裴澈的呼吸逐渐急促，眼神渐渐没有了焦距。
　　而支撑着她说完这些话的只是愤怒和仇恨罢了。
　　李杰俊的呼吸变的很轻。
　　她恨他。
　　她竟然对自己只有恨了。
　　不要这样。
　　“澈澈，你的话可以让我在这一秒就立刻痛苦的死去。”李杰俊看着裴澈，裴澈展开一个微浅的笑容。
　　“那……你就去死好了……”
　　李杰俊一步一步退后，逃出病房！！！
　　“医生！医生！！！”
　　澈澈，我不可以让你离开我。
　　就算你恨我，也不可以！！！
　　你，是我的。
　　只能是我的！

　　煜麒？
　　煜麒！
　　裴澈猛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手腕被厚厚的纱布缠绕着，细细的针管插在自己的手背。
　　“澈澈，醒了？”伊慧倒了一杯水给她，目光失去的往日的光芒，只有淡淡的静。
　　安逸坐在伊慧身边，翻阅着一本黑色封面的杂志，偶尔会抬头看看裴澈和伊慧。
　　“煜麒呢？”裴澈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长到她差点以为自己不会醒来了。
　　“走了。”伊慧静静的说着，但是握住水杯的手却暗自用力。手指关节因为太用力而微微泛白。
　　裴澈却像听不懂一样“那煜麒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吗？”
　　“永远不会回来了。”伊慧转过头去，声音颤抖。
　　“那我去找他好了。”裴澈笑着，声音坚定。
　　“澈澈！！！”伊慧拉住裴澈准备拔掉针管的手，“不要，澈澈。”
　　裴澈看着伊慧，“没有人可以把我们分开。”
　　裴澈自言自语般的呢喃，让伊慧没有办法再平静了。
　　“煜麒已经被火化了，澈澈，你找不到他了。”李杰俊冷笑着推开门，“你连他的葬礼都错过了。”
　　你不是要恨我吗？
　　那就恨的再彻底一点好了。
　　恨到你至死都没有办法释怀好了。
　　李杰俊轻轻的捏住她白的晶莹剔透的下巴。
　　“下个月，你就要和我订婚。”如同鬼魅般，他的嘴角有一抹邪笑。
　　裴澈，你既然爱不了我就恨我好了。
　　最好恨的深入骨髓。
　　恨的你一生也无法忘记我。
　　“你做梦。”裴澈打掉他的手，“脏。”
　　然后用力的擦拭着自己的下巴，直到擦红擦出血丝也不肯停下来。
　　“够了。”安逸站起来，“慧慧，抓住澈澈。还有请你出去。”
　　安逸冷冷的看着李杰俊，一种宁静却逼人的气质从他的体内散发出来。
　　李杰俊讥讽的笑了笑“伊慧再也不能画画了，也没有任何老师愿意收曾被送进过戒毒所的她，你现在不是应该找最好的医生来治好那个残废的手吗？还站在这里……”
　　“啪！”李杰俊的脸被裴澈打到一边。
　　“人渣！”裴澈学他的冷笑“你连让我恨都不配。”
　　她的面容冰冷如雪。
　　那双曾经只会散发出纯真无忧的眼睛现在闪烁着幽暗和寒冷。
　　她不是那个会甜甜的叫他“哥哥”的裴澈了。
　　她的眼神深深的灼伤他。
　　她再也不会对他露出那甜蜜欢快的笑容了吧……
　　那个裴澈在煜麒死去的那一刻，也死亡了吧……
　　李杰俊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仿佛要在那里一直站下去一样。
　　他的眼睛没有焦距。
　　漠然的像一座真正的冰雕。
　　没有灵魂的冰雕。
　　裴澈逆光而立。
　　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有那双明澈如星的眼睛如璀璨的钻石般幽冷的看着他。
　　带着不屑及厌恶的看着。
　　夕阳缓缓落下，洒在他的精致如画的脸上。
　　暖暖的金色的光芒，远远看上去那光仿佛是从他的体内折射出来的一样。
　　她冷漠的如同十二月里最寒冷的雪花。
　　他悲伤的如同十二月里快融化的雪花。
　　夕阳终于落尽。
　　夜，终于降临。
　　她的声音悠静低哑“你走吧。”
　　“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李杰俊的背脊僵直，他听错了吗？
　　是他听错了吧……
　　“永远，我永远不要看见你。”
　　如同被判了死刑一般，他的面容惨灰。
　　“滚。”
　　血液静止流动了吧？
　　怎么不能呼吸了？
　　李杰俊依然不动。
　　“逸哥哥，帮我把他请出去。”裴澈看着安逸，嘴角带着冷漠的浅笑。
　　她如同一夜长大般。
　　眉宇间没有了那股甜美诱人的稚气。
　　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决绝的美丽。
　　只是，安逸没有看见那天的煜麒。
　　如果他见过，他就会发现。
　　现在的裴澈就如同那日的煜麒一样美。
　　只不过，煜麒的笑温润儒雅。
　　裴澈的笑带着一丝绝望残忍。
　　安逸蹙眉，忧心的看着裴澈。
　　“逸哥哥。”裴澈叫哥哥的声音却依然天真可爱。
　　安逸回过神来，拉开门。
　　凛冽的眼神带给人强势的逼迫感。
　　李杰俊虚弱的仿佛只要轻轻碰碰他就会死去。
　　他僵冷的转身。
　　不敢再多看裴澈一眼。
　　那样的她。
　　冷漠的让他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他不敢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