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疯花雪月

3、你温暖过我

　　“姐，等的久了吗？”张明因匆匆地从会议室里出来，“我们先回家吧。嗯？好吗？”
　　当年的小男孩现在也已经长大。张明因小时候甚至从来不叫她姐姐，他和奶奶一样叫她，晓梦晓梦。
　　“晓梦晓梦，我这道题不会做。”
　　“晓梦晓梦，我想看一会电视，你别跟外婆讲啊。”
　　“晓梦晓梦，你看你看，我拿奖状了。”
　　……
　　他和奶奶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二能亲近的人，并不是说，他们有多么的好，只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在，从未离开。奶奶看着他们长大，她把他们带在身边，虽然有过吵吵闹闹，但是，从未分开。她本来就是一个性子极淡的人，并不会主动地表达自己的情感，有他们在身边已是不容易，所以，倍加珍惜。
　　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明白并不是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在自己身边，谁都可以随时随地离开。
　　小时候的她身上一股匪气，小子一样地和男生们斗智斗勇,从来都没有孤单寂寞这样的忧虑。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渐渐对这样张扬的生活失去了兴趣，慢慢地寡言少语，成绩却扶摇直上，越发地在众人面前淑女和乖巧,让所有人眼前一亮。
　　她轻松地进了最好的高中，最好的班，开始了她自己觉得最灰暗的三年。那三年她除了一两个朋友之外,几乎没有什么收获。在外人看来，这个一如既往努力学习的女孩子还是听话乖巧，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就这样对外面的世界失去了兴趣，仿佛所有的精力都被耗尽了，再也提不起任何力气。她明明还那么小，没有过所谓的轰轰烈烈的爱情，没有生生死死的爱恨缠绵，只是就这样地日渐淡漠下去，冷眼看着这样那样的人间。
　　她并没有很好的女人缘，因为淡漠，难以亲近，女孩子们也就渐渐地把她放逐到圈子外面。她也不怕，一个人就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复习，没有和其他女孩子的情感牵连，不用特意记得所谓朋友的生日，不用反反复复精心挑选礼物又怕不被喜欢。所幸的是，在她落寞难过的时候，景月一直都在她身边。景月从小和张晓梦一块长大，看着她从屁事不懂的“臭丫头”变成沉静难懂的女子,她甚至不敢说这其中的原因。景月隐隐约约觉得晓梦心中有些什么没告诉她，她知道的也不过是一些皮毛，尽管在外人看来，她们那么亲密无间。她们一起上体育课，在高低杠上一坐就一个下午。这是她们唯一的张扬，她们的友谊在多年之后还在女生圈里流传，她们对彼此的好，不和同龄女孩子一样，仿佛可以为给彼此自己一切。她们的话题从不像同龄女孩子那样充满男孩子和女生圈子，她们的世界里有诗情画意，有远大抱负，有对这个世界的另一种看法，她们是彼此最特别的存在。
　　可是彼此的相像却让她们亲昵不起来，她们是精神上的好朋友。到了生活上，她们反倒无所适应了。处起来反倒愈发的客客气气的，别人都说有一种淡漠。
　　张明因是第一个愿意和她大呼小叫的人，是的，愿意。长辈自然是觉得她乖巧听话，对她怜爱不已的；同龄人对她总是尊敬着，一直疏离着。刚开始的时候她还试着去解决，到后来，才明白，其实有些事情，是真的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只有张明因愿意什么都和她分享，好的坏的，开心的难过的，她对这样子被依赖感到很满足，她感觉的到自己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所以从小她就很宠着这个弟弟，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留着给他，她拿到了第一笔奖学金之后就很奢侈的给张明因买了电子词典，她因为自己英语不好，在很多场合黯然失色，她自然舍不得自己最喜欢的弟弟会受委屈，所有的一切，她都好好的替他准备着，像母鸡保护着自己的小鸡一样。
　　张明因也特别喜欢这个姐姐，她愿意相信他，愿意给他最好的一切，甚至愿意陪着他做傻事。这和爸爸妈妈的那种好不一样，这是一种特别的好，是只有姐姐才能够的爱，温暖细腻。
　　她高三的时候，他上初中，两个人都压力很大。她念最好的高中，他念最好的初中。他从小是她亲手指点学习的，他们一起做作业的时候，常常会聊天，他们谈些他喜欢的东西，游戏，电视，运动，她很少讲学校的事。她只是很相信他，相信他会考好，学习会赶上去，即使在他也觉得不可能的时候。
　　当然，他不负所望，考上了最好的高中，上了好大学，有了心爱的女孩子。
　　只是，大学三年级的时候她出了些事。
　　“姐？我抱你去车上，你抱紧了啊。”张明因看她呆呆地望着窗外，很久以来，她就经常这样的望着外面，他试图了解，她却从不愿意提起，他觉得那是姐姐心里最难受的一部分，所以由着她，不愿意揭她伤疤，也不乐意别人问东问西的。
　　“明明，别闹了，去车上拿轮椅，我在这先等着，你快去吧。我现在有点累了。”她推开他的手，看上去像累了的小猫。
　　“姐，你遇见熟人了吗？”
　　“没。明明，我真的很累……”她试图自己挣扎的站起来，一个不稳向一边倒去。
　　“姐……”他拉紧她，“别这样，你先坐着，我就给你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