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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剑约》 ...


  •   阳春三月,阳光明媚,晴方好。

      武夷山上百花齐放,古木参天,飞瀑流溪,鸟鸣山更幽。这般好景好境,却有人玷污它。

      山林间,几名执剑男子围着一名美丽女子进行调戏。

      “蓝缈纱,你为何拒绝我何师兄的求婚?想你都二十多岁了,老姑娘一个还故做矜持,给谁看?”二十出头,身着青衣,长相平凡的男子一脸嫌弃地喝斥。

      美丽女子一身素衣,成熟的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黑眸冷冷一瞟,望得那喝斥的男子一阵哆嗦。

      “姑娘我即便是老得掉渣,也容不得你等鼠辈议论。姑娘我厌恶伪君子和卑劣小人,偏你师兄占了两样,心平气和的拒绝他是给他面子。若不是我爹在一旁,我早就一掌轰尔等出武夷山了!容得你们在此肆意妄为!”

      这几名男子是“华山派”的三代弟子,大师兄何意飞因看上她的容貌,便带了几名师兄弟上武夷山“紫薇门”来提亲。那个何意飞虽长相出众,一表人才,武功属中上,身为华山派第三代弟子,理应受江湖人推崇,但跟他相处过的人都知道他表里不一,面上彬彬有礼,私下阴险狡诈,卖友求荣,被许多人所不耻。华山派掌门是他父亲,对他溺爱过度,完全蒙蔽自己的耳目,儿子的种种他全不知,只道他出人头地,是个难能可贵的继承人。其众多师兄弟与他同仇敌忾,愚昧地推崇他,追随他,令这一代的华山派在江湖上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

      “蓝缈纱,你别不知好歹,别以为有几分姿色,便摆高姿态,传闻你爱慕小自己几岁的小师弟默璕玉,如今默璕玉杳无音讯,江湖人传言他跟了个男人躲了起来,你为他守身如玉,拒绝了无数求婚男子,你以为你这样做,他便会回心转意,与你燕好?真是笑掉人的大牙了啊!默璕玉跟了‘银蟾毒君’白澜月,这辈子都不可能沾女人了。那种男不男女不女的小鬼,何以得到你的垂爱?你是个知情达理的女人,识相的话,便该选择我们何师兄。”

      蓝缈纱冷眸瞪了过去,令对面的几名男子冷汗直冒。早闻蓝缈纱心里只有默璕玉,容不得他人非议他,如今他们在言语上羞辱默璕玉,果真使她动怒了。

      “在我眼里,你们——已经是死人了!”绝艳的脸,杀气乍现。

      几名华山派弟子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剑,紫薇门出了三四名武林高手,这唯一的女弟子自是不可小觑。

      “蓝姑娘……”一直未开口,当了许久“看客”的何意飞终于发言了。优雅地揖了揖手,甩出白扇,自命不凡地道,“蓝姑娘何必动怒。我这几名师弟言语上多有得罪,但也是护兄心切,还望蓝姑娘能息怒。姑娘对在下无意,在下亦不强求,但在下对姑娘的心意永不变,姑娘若……”

      “喂,不要挡道!”

      正当何意飞发表长篇大论时,一少年冷然的声音窜了进来。众人一惊,吓出一身冷汗,警戒地往左方看去,只见一名头戴斗笠,身穿白色布衣,背负乌黑普通长剑的平凡少年静静地立在一侧。他是何时出现,何时立在那里,立了多久?众人皆是习武十年以上,却完全感觉不到少年的气息。若少年存了杀人之心,他们几人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

      行走江湖,最忌讳大意!人与人之间,都保持一定距离,即便是朋友,亦存了警戒之心。因为,杀机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华山派弟子因被拒婚,心有不甘,于是守在武夷山脚下,找机会拦下了正欲下山办事的蓝缈纱,大赤赤地挡在山道中央,堵了蓝缈纱许久。蓝缈纱早已不耐,刚想以剑了结了他们,不料意外出现了名斗笠少年。少年兀然出现,无声无息,她不禁关注他。只见他斗笠压得极低,遮了半边脸,看清他的鼻和嘴,却辨不清全貌,平凡朴实的气息,端不出惊人之处。如此一名平凡的少年,会有着绝世武功?

      华山派弟子被少年挑衅得失了面子,立马怒喝:“哪里来的乡下小子,装神弄鬼吓你老子?”

      蓝缈纱嘲弄。粗俗男人,只会欺软怕硬,转个身,便低俗下流了。可惜他们此番是错了眼,一会怕要吃苦头了。

      “狗吠,不好听!”少年扯了扯嘴角,语气冷淡。“好狗不挡道!”

      “你——”华山派弟子气得绿了脸。“你找死!看剑——”

      闪着银光的剑白森森地刺向少年,少年撇了撇嘴角,懒懒地抬脚一踢——

      剑,在空中旋了几圈,插进树干中,只留了个剑柄。

      华山派弟子目瞪口呆,保持着出剑的姿势,手中空无一物。另外几人齐齐刷过头,惊讶地怒视少年。少年抬手压了压斗笠,以傲慢地语气道:“你,还不够资格拿剑!”

      华山派弟子的脸由绿变黑。华山派以剑出名,却被一个无名小子轻易踢了剑,更被辱骂不够资格拿剑?!身为华山派第三代弟子,此等耻辱怎能忍受!

      “当当当——”几名华山派弟子全都抽出长剑,对上山道上的少年。何意飞挺身而出,挡在众师弟面前,气还沉得住的他笑容可掬地揖手。“阁下似乎剑术出众,不知能否与在下一比高下?”

      少年打量了他一番。“你比他们强,但不是我的对手!”

      挂在何意飞脸上的笑不见了。被一名比自己小了很多的小鬼头批评为不是对手,任何人都会怒发冲冠。所以,他不再伪装了,未打招呼,抽出腰间的长剑,偷袭少年。

      少年并不感到意外,剑来势汹汹,他却有韧有余的边躲闪边道:“拿剑的手势不对,剑刺得不够力道,只会招式摆架子,却不懂得如何运用剑术的绝妙之处,啧啧,你跟初学者没什么两样!”

      “小子,莫耍嘴皮子,拿起你的剑!”何意飞被少年评得一文不值,心中怒火中烧,恨不得将少年碎尸万断。他学剑十几年,华山派剑法精妙绝伦,江湖上没几个人能对付,虽然他武功算不得上层,但对付一个身高不及自己肩膀,年纪不出十五的小鬼头绰绰有余!

      “我的剑只对剑中高手,你——不配!”少年施展绝妙轻功,身轻如燕,几个回旋,将何意飞耍得团团转,何意飞脸色越来越沉,冷汗布满额际,旁边佳人蓝缈纱看得清楚,自己无法呈英雄,眼看要落败下来,心有不甘,左手往袖里一捏,袖里剑一出。

      少年翻身踢中何意飞的虎口,令他手一麻,长剑飞旋出手,然而暗中银光一闪,少年眼锐,猛偏过头,躲过要害,却终是被暗剑划破了脸颊。

      细细的血痕,出现在少年的脸颊上,刺目异常。

      众人一呆,望着少年脸上的血痕。蓝缈纱颦眉。

      少年伸指,抚过脸上的血痕,擦拭了两下,舔了舔手指,尝着血腥味。“我的剑不屑杀卑劣小人,不屑杀无能之辈,但,我的毒可以毒遍天下无耻之徒!”

      山风冷飕飕,阳光照在身上却冷得出奇。

      “选一种吧。要蛇毒还是蝎毒?尔等之流,只配下等毒药!”

      华山派弟子羞愤难当,被少年如此侮辱,一行人杀气腾腾,长剑一挥,围攻少年,一触即发之时,一道掌风由远而近,将华山派的弟子齐齐推倒于地,“砰砰”几声,地上东倒西歪地躺了数人。

      “全都住手!”远在百步之外的人影腾得如烟般地闪到现场,鹤立于众人之间,白袍飞扬,冷冽气息一散,压得人心口一紧,怔怔地瞪眼发直。

      少年不禁好奇地面向来人。蓝缈沙看到白衣男子,疏缓了神色,恭敬地上前行礼。“四师兄,你回来了?”

      华山弟子一听,大惊失色。这白衣男子竟然是近两年闻名于江湖的“圣剑奇英”覃珲,武夷山“紫薇门”弟子,排行第四。数年前,“紫薇门”出了四名出众的弟子,大弟子罗净灵,二弟子韩飞花,三弟子梅沾霜,最小弟子默璕玉。如今此四人销声匿迹,成为武林传奇,江湖人皆道“紫薇门”后继无人了,却不料排行第四的覃珲一鸣惊人,首次在武林大会上便以剑术夺魁,叫江湖人啧啧称奇。老一辈的大师还赐名号“圣剑奇英”于他,令江湖人既羡慕又妒忌。但覃珲本人并不以此为傲,他为人冷静严峻,不苟言笑,不骄不躁,刻苦努力,静心对待一切荣耀,处事低调,交友冷淡,他的个性,使得他在江湖人心中是可望而不可及。

      覃珲淡漠地扫了眼狼狈的华山弟子,严厉地对蓝缈纱道:“师父是否有要事交于你?”

      “是。”面对疾言厉色的覃珲,蓝缈纱禁不住低下头,不敢太过放肆。

      “还不快去!”

      “是,四师兄!”蓝缈纱行了礼,不再看华山派弟子一眼,施展轻功,急匆匆地向山下掠去。

      覃珲甩袖,无视华山派弟子面上的菜色,脚一腾,便飞身向山上闪去,一眨眼功夫,无了踪影。

      片刻不到,山道上只剩下狼狈的华山弟子和头戴斗笠的傲慢少年。

      此时的少年关注的唯有那飘然而去的白影——“紫薇门”弟子覃珲!

      撇下一群不堪一击的恶质小人,少年浮出一抹自信的笑,追随而去。

      “紫薇门”吗?好像很有趣!

      **** **** ****

      武夷山“紫薇门”是近数十年间崛起的新门派。门主蓝洛是“紫薇门”第二代掌门,虽然他武功并不出众,但他教出的弟子一个比一个出色,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江湖对“紫薇门”的评价一日比一日高,只因“紫薇门”的弟子在江湖上行侠仗义,从不为非作歹,从不仗势欺人,得到众多江湖人的好评。

      然而今天,“紫薇门”里闯入了一个无名氏,一个以一顶简陋斗笠遮了面貌的平凡少年。少年不曾打招呼,直接闯过大门一关,轻松闪过门僮的追赶,施展轻功,几个起落便入了“紫薇门”的深院。

      少年立在屋檐上,俯视下面,只见这院落空旷无比,院四周摆了无数兵器,几名身着灰色练功劲装的少年在空地上舞弄武器。

      看来这里是“紫薇门”的练武场。

      少年觉得好玩,便在人家屋檐上坐下,当一回“屋上君子”。

      空地上几名少年舞弄了一会,便嚷着累而停下动作。

      “哈哈,这样的日子真好啊!四师兄不在,大家都可以偷个闲了!”其中一人伸懒腰,打呵欠,看来午时的柔风,令他睡虫抬头了。

      “没错!没错!师父把我们一帮菜鸟交给四师兄带,四师兄严厉又不讲情面,偷不得半点空,将我们众兄弟操练得哭爹喊娘。现在好了,他出去办事半个月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呵呵,这半个月是我们最幸福的时光啊!”

      众人一致点头,一想起四师兄那冷酷的训练模式,都不皆打哆嗦!四师兄那哪是教他们武功啊,根本是在操练不会喊累的动物!

      “喂,你们这般偷懒,不怕四师兄回来责罚你们?”男子戏谑的声音从场外传来,众人回头,看到来人是爱开玩笑的六师兄杨烨,便不当回事的挥手。

      “六师兄,是你啊!哈哈,怕什么,现在四师兄根本还没有回来嘛!”

      杨烨转了下眼珠,嘴一咧,笑:“没错!四师兄还未归,你们只管玩吧。嘻嘻,我就当没看见。”

      “还是六师兄好!”几个小弟子一脸感激。

      杨烨偷笑心里。其实四师兄早就回来,只是有要事先向师父禀报了,门里的兄弟还不知道他回来了呢。这几个小弟子不知死活,混水摸鱼了半个月,一会儿有他们好受的。

      正想着,忽儿他一抬头,冲屋檐上的少年一笑,弄得几个不知情的师弟一脸莫明其妙。

      “六师兄,你笑什么?”要笑干嘛抬头笑?

      杨烨招招手,道:“小兄弟,你怎么会出现在我家屋顶?有事吗?”

      被发现的少年并不意外,耸耸肩,他站起身。“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想和你比比剑。喂,你的剑术如何?跟你四师兄比如何?”

      杨烨摊摊手。“抱歉,在下不使剑,我练的是刀。你何不下来说话,站得如此之高,哥哥我脖子抬得酸呐。”

      少年扯了扯嘴角,身子一腾,便跃了下来,立于杨烨面前。

      好矮!

      杨烨乍舌。这少年小巧玲珑的,不及他的肩呢,但气势不可小觑,尤其是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剑气,锐不可挡。或许,他的剑术不在四师兄之下?

      另外几个小弟子因少年的出现,早就惊呆了。他们从不知这少年是何时出现在屋顶上的,而少年自屋檐上一跃而下时,落地无声,轻似鸿毛,轻功之高,乃是登峰造极之境。传闻他们的师兄默璕玉轻功卓尔不凡,不知与这少年比起来,哪个更甚。可叹他们入门过迟,没有福分看到默师兄的风华绝伦。

      “你们……都很弱。”少年扫过众人后,得出一个结论。

      其中一名听了,不禁跳脚,这少年年纪与自己差不多,气势上却高人一等,傲慢而无礼,忍不住,便冲少年喝道:“你是何人,竟敢私闯‘紫薇门’?”

      杨烨一听这话,便翻白眼。这刚入门的小弟子果然要调教,如此老套的虚张声势亏他做得出来?

      “你懂剑吗?”少年不答反问。

      那弟子一愣,脑袋一时回转不过来,傻呆呆的回道:“我……我当然懂剑了!我可是学了三年的剑术。”

      “那,出招吧。”少年作势,进入作战状态。

      那弟子愣头愣脑地拿着剑,少年身上散发出的剑气令他腿软,可众师兄弟都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向少年行礼作揖。“请……请赐教。”

      杨烨兴冲冲地找了个好地方,打算看一场好戏,不料瞟到院门口出现了一条熟的人影,他暗叫不妙,缩了缩肩,躲到柱子后头,预备找机会闪人。

      刚进院的人正是“紫薇门”第四弟子覃珲,令“紫薇门”众师兄弟又爱又恨的领头师兄。当他一进院便看到一团乱时,不禁皱眉。

      “都在干什么?”威严地一声大喝,场内看好戏的,呼叫的,打斗的人全都静了下来。有一种老鼠遇到猫的诡异,在覃珲严厉地注视下,众弟子动作迅速地排成一队,满脸忏悔。这个时候,做个知错能改的好孩子绝对比不知悔改的劣童要好太多太多。

      覃珲一步步接近他们。他每接近一步,他们便心惊肉跳几分。天啊,地啊,四师兄是何时回来的?为何没有人向他们通报一声?六师兄呢?偷偷寻找,六师兄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了。可恨的六师兄,竟然又戏耍他们!太太恶劣了!

      覃珲瞥了眼孤立于一方的少年,少年同样向他打量向他。

      “非‘紫薇门’弟子,速离开。‘紫薇门’不欢迎不速之客。”不再看少年一眼,覃珲转头扫向一排满脸悔意的师弟们。“你们可知错?”

      “我们知道错了!请四师兄责罚。”

      覃珲俊脸一寒,大声喝道:“全体绕场跑一百圈,跑完后站两个时辰的马步。立即行动!”

      众人在心底大声哀嚎,好狠心的师兄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即使不满,但在四师兄的威严之下,众弟子只能咬牙照做。

      “唔——”斗笠少年还立在场内,看着一个个哭丧着脸的“紫薇门”弟子不禁感到好笑。看来覃珲在“紫薇门”的地位极高极重。

      覃珲再次瞥向少年。这少年打扮奇怪,肆意闯进“紫薇门”,不知要干什么。刚刚在师父那,门僮便哭丧着脸来报告,他们接不住少年的半招。这少年年纪虽轻,却好生厉害。

      “喂,听说你号称‘圣剑奇英’,那你剑术很厉害了?”少年询问,语气无礼,本人似乎并不这么觉得,问了话后,便举剑指向对方,挑衅。“要不要和我比一场?”

      覃珲不欲理睬。“无事,请速离开。”

      “拔剑——”男人身上无形中散发出的剑气令少年兴奋,匆匆打个招呼,便挥剑赐教。

      面对少年的攻击,覃珲拧了拧剑眉,卷袖挥挡,半招过后,发觉少年非泛泛之辈,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锐不可挡,高手特有的警戒提到最高点,隐藏于血液中的疯狂因子因少年的进攻而沸腾起来。

      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对手!

      练武之人有一种执念,对于旗鼓相当的对手,敬佩之余更想超越。人的一生中,很难遇到一个知己,这少年对剑的领悟,有几分跟他相象,知己的感觉油然而生。

      于是,覃珲不再冷漠,他拔出了他的剑。

      通体银白的长剑与少年的墨黑长剑一碰撞,擦出无数火花。一招两招……剑有灵魂般,在两人的手中千变万化,一场剑的精彩较量意外上演。绕场跑圈的弟子们全都放慢了速度,惊诧地看着这一场空前绝后的较量。

      覃珲的剑,沉稳,执着,冷静,完美到无懈可击。少年的剑,轻巧,灵敏,迅猛,只攻不守,至死地而后生,真谓是锋芒毕露,击得对手不得不处处提防,而无还手之力。

      隐藏于柱子后头的杨烨偷偷探出头,只见少年与他师兄势均力敌的对打,暗中叫妙。后辈不可小觑啊,师兄一招“擒虎拿龙”,少年便“抽身幻影”,师兄紧跟着“追影破魂”,他便利落地“离海探神”,紧跟着“游龙戏凤”,将师兄的攻击一招化解,反守为攻。

      厉害!厉害!真是太厉害了!师兄可遇到克星了!

      拍手叫好之时,他猛地一愣。

      奇怪?为何他叫得出少年使的招术?再次看向那打斗的两人,他张大了嘴巴。那少年……那少年使的招术不就是师兄自创的那几招?师兄自创的招术向来不外传,这来历不明的少年何以能如此熟练的使出来?真是见鬼了!难道……

      难道……这少年是师兄在外面的私生子?呃,不可能啊,年龄上不对。师兄现今二十八,而少年少说也有十五岁了,师兄不可能十二三岁便使女人怀孕吧?哈哈,是他想太多了吧!那……是师兄在外面偷偷收的徒弟?这更不可能了!像四师兄这般独来独往的冷峻男人,怎可能会收徒弟?唉,搞不清!实在搞不清了!

      少年使出令他熟悉的招术,覃珲早有所感。惊诧之余,他不得不在瞬间去破解自己的招术。少年一招“惊天动地”袭来时,覃珲大喝一声,剑身一弹,剑尖千变万化,如银龙般破水而出,刺向少年。锐不可挡之势,叫少年大惊,一时无法破解,动作一顿,银剑刺向少年的脸,却在离少年面部一寸之余停滞,“琤”一声,剑尖弹起,瞬间弹落了少年的斗笠。

      胜负已定。少年败,覃珲胜!

      黑发飞扬,斗笠落下的刹那,所有人都看清了少年的容貌。略显稚气的少年面孔,如猫般精亮的大眼,闪耀着不驯,粉红的唇微扬,泛出一抹愉悦的笑,眉宇间洋溢着傲气,少年的面容只能算是清秀,但清秀不是他的本质,在清秀的五官间散发出王者之气是教所有人震惊的。

      “你的确很厉害!”少年开口,并无败落的气馁。“下次本少爷一定打得你落花流水!”

      “好大的口气!”跑步中的“紫薇门”弟子不约而同的嘀咕。四师兄可是不败剑神,这少年不过在师兄剑下走了百招,竟敢大放厥词。

      “你是谁?”覃珲问。被一名少年学去了自己独创剑法,任何人都不可能沉默。

      少年扬了扬眉,正要回答时,院口出现了“紫薇门”门主蓝洛的身影。

      “琅夜?原来你在这里!”蓝洛呵呵笑着走过来。

      被唤真名的少年不耐地瘪瘪嘴,为他傲气的脸蛋添了几分可爱。

      “呵呵,珲你跟琅夜过招了?”两人拿剑的架式看,定是斗了一场。蓝洛捋了捋胡子,很少有人能挑起覃珲的斗志呢。来到两人之间,他道。“琅夜,来来,见过你四师兄。”

      咦?

      “啊哈?”杨烨猛地从某处跳了出来,吓了蓝洛一大跳。“原来他便是师父挂在嘴上的小小师弟啊!”

      覃珲皱眉。

      “烨?你这个小子,存心吓人吗?”蓝洛瞪了瞪他。杨烨吐吐舌,笑嘻嘻地闪至一旁。“喂,小家伙,我是你六师兄,叫杨烨,你可以叫我杨哥哥。”

      琅夜眨了眨猫眼,理都没有理杨烨,只是专注地望向覃珲。覃珲表情淡漠,犀利的眼回视他。

      吃了闭门羹的杨烨摸摸鼻子,狐疑地打量那旁若无人“含情脉脉”的一大一小。“呵——”诡异地一笑,令其他师弟不禁打了个冷颤。六师兄在打什么鬼主意?

      被冷落的人之一蓝洛叹口气。眼前这一大一小真当旁人是壁画?竟敢不理不睬!身为师父的他颜面何在?咳了咳,引起两人的注意,那两人果真收了各自探索的视线,尊师重道了起来。

      “师父——”覃珲低沉地唤了一声。

      “珲,你定是奇怪,为何琅夜会你独创的剑术?”蓝洛问。

      覃珲未回答,杨烨先叫:“没错!师父,小家伙为何会四师兄的‘离魂剑’?还有哇,你是何时偷偷收了小家伙当徒弟?”

      蓝洛含笑,看向一脸倔强的琅夜。“琅夜姓默。”

      “默?”杨烨一惊。不会是他想的那个“默”吧?

      “不错!琅夜是默家的孩子。默家,便是杭州首富的那个默家。”蓝洛揭了谜底。

      “啊?果然?那他和小师弟是什么关系?”杨烨拍手,好不开心。默家的小孩子真是不同凡响呐。原来他和小师弟默璕玉是一家,难怪他会使四师兄的剑法了。当初四师兄独创剑法后,唯独教过璕玉,璕玉乃十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四师兄的剑法难不到他。璕玉十四岁离开“紫薇门”,如今有六年了,想来时间过得真快。

      “两个月前,为师去了趟默家做客,刚好看到这孩子,他是默大少爷两年前收的义子,他筋骨奇佳,才跟着璕玉练了两年的武功,便能出神入化了。但这孩子觉得还不够,想更上一层楼,于是璕玉提议要为师的收他为徒。”蓝洛笑着点点头。“为师自然乐意,在默家时收他为徒,原想带他一起回‘紫薇门’,但这孩子的义母心有不舍,多留了他两个月。默大公子飞鸽说琅夜这几天会到,果然……”不同凡响的孩子,一出现便出人意料。

      “原来如此!”杨烨捞过身边的小个子,表现出师兄之爱,使劲地揉琅夜的头。琅夜虽然不愿,但毕竟是个有礼貌的人,对师父和师兄还是有一种敬意的,被迫受师兄的“欺负”。

      “真是太好了!想当初小璕玉回家后,我真是日也想夜也思,如今换小家伙来,呵呵,正好可以弥补一下我那脆弱的心灵!”杨烨高兴得努力“疼爱”这一脸傲气的小鬼。

      看到六师兄如此大胆的欺负新人,那些绕场跑的师弟们一脸羡慕。何时他们也能这样“欺负”一下可爱的师弟呢?

      当杨烨的手很过分地在琅夜身上乱摸时,琅夜忍无可忍,手肘向后一顶,正好顶在他的肚子上,杨烨当场弯了腰。挣脱出过度疼爱师弟的师兄的魔爪后,琅夜向覃珲抱了抱拳。“四师兄——”

      覃珲点点头,算是回礼。

      琅夜泛出一抹自信的笑。“喂,四师兄,我一定会在半年之内把你打败!”

      覃珲面无表情,细长而漂亮的黑眸闪过一丝光。“随时赐教。”转过身,对蓝洛道:“师父,这里交给你,徒儿回一下房。”

      “好。你回去休息吧,洗洗风尘。”蓝洛体贴地道。

      正当覃珲要走时,蓝洛又开口了。“等一下,珲,你带琅夜一起回房。”

      “咦?”杨烨差点喷笑。什么叫带琅夜一起回房?跑步中的弟子不约而同的绊了下脚。

      “呃……”自知自己似乎用词不当,蓝洛及时改了口。“琅夜刚到‘紫薇门’,还没有为他准备房间,你先和他挤一房吧。明日我叫人收拾一下。”

      杨烨眼珠子一转。“师父,小家伙今晚跟我挤挤好了,师兄他那里冷冷清清的,我怕小家伙住不惯。”

      琅夜收了剑,跟上了覃珲的脚步。杨烨一脸失望。“为什么啊!明明是我先认识小家伙的!”

      蓝洛摇了摇头,笑呵呵。

      跟在覃珲的后头,望着他坚毅的背,琅夜快速的上前跨了几步,与他并排走。覃珲略惊讶地低头看身旁那不及他肩膀的少年。

      “喂,你的剑法是自创?虽然很不错,但仍有许多破绽。”眼睛向前,琅夜说。

      “嗯。”覃珲淡淡地应他。心中惊讶他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造诣。

      接下去,两人都不语了。沉默中,一起走完了一段不算短的路,来到了覃珲的房间。

      立在房门口,琅夜略犹豫,已跨进门的覃珲回头,疑惑地望他。琅夜撇撇嘴。“本少爷从来没有跟别人一起睡过……我的睡相可不好。”

      覃珲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我也从未跟他人一起睡过。”

      “唔?”琅夜歪首,煞是可爱。

      覃珲转身,进了屋,嘴角隐约上扬。

      心中不爽,琅夜不懂自己为何会不服气。跟着进了屋,粗略地打量了一下,果真如六师兄杨烨所言,冷清而整齐的摆设,不像有人在住,毫无温度。

      不客气地找了张椅子坐下,琅夜对打算进里屋换衣服的覃珲道:“我要成为天下第一剑!”

      覃珲动作顿了顿。

      “所以,我一定要先打败你!”琅夜狂妄地下定语。“我来‘紫薇门’便是为了打败你。”

      “嗯。”覃珲应了一声,进了里屋。

      琅夜皱了皱眉,吐出一口气,猫眼一眯,倨傲中带了一丝可爱。

      过了一会,覃珲自里屋出来,换了一件干净的白袍,去了一身风尘。出来的第一眼,便看到少年倔强而傲然的身姿,漆黑的双眼中,映的全是少年独特的身影。

      “我会等你追上我的步伐。”他道。

      琅夜望向他,望着他英俊但严肃的脸,不服输地扬眉。“我很快会超越你。”

      “拭目以待。”

      专注的对视中,两人在彼此的眼里看出了坚定与信念……还有一些别的他们并不确定的东西?!

      偷偷跟过来的杨烨躲在暗处,再次看到两人“含情脉脉”地望着彼此,不禁发牢骚。“四师兄真狡猾,原来打的是那种心思啊!哼哼,下手可真快!平时一脸严肃,我还以为他无情无欲呢,原来是眼光高!怎么小家伙不会看上我呢?好歹我也长得相貌堂堂,武功卓越呀!难道是因为我不使剑而用刀的?早知如此,我就学剑了!呜呜呜,好不容易看上一个顺眼的小家伙啊!唉——只能怪自己运气太背了!对手是四师兄,太强了!”

      他的自言自语不高不底,刚好能令武功高强的人听到。房内对视中的两人听得一清二楚,覃珲拧了拧剑眉,表情更冷酷了,而琅夜别扭地移了视线,左手一动,一颗铁珠弹出手,正中杨烨的脸部。

      “哎——”杨烨闷哼一声,夹着尾巴溜了。说笑,他可不想被四师兄逮着,劈半个月的柴他可不想干!不过,小家伙真的好像猫儿,还没怎么惹他,便被他抓伤了脸。

      一切安静了之后,琅夜恢复了倨傲,猫眼再次对上他的师兄。“你可别逃。”

      覃珲伸出手,琅夜眨眨眼,一样伸出手,一大一小的手在空中一击,立下约定。在琅夜想收回手时,覃珲更快地握住他的,将之包容在他的大掌之中,略微弯腰,对着矮自己许多的小家伙道:“对你,我永远不会逃。”

      窗外,翠竹被风吹得飒飒作响,夕阳的余辉自窗外斜射进来,为屋内的两人镀了一层金。相握的手,对视的眼,融合的呼吸,这是两个男人作下的约定,夕阳可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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