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妖娆》十五崖

5、监控里

　　这时，郝杰低头看了眼手表，表针指向19点20分，宴会即将结束。
　　按照流程，宴会结束后，分公司领导将陆续离席，留下总部员工进行年会最后一个环节——抽奖。
　　这是绝佳的离开机会，嫌疑人会用哪种方式离开呢？

　　此时，李珊正在被一位分公司领导敬酒。对方口中说着感谢的话，大致内容是感谢业务部为该分公司带来了大笔订单。李珊略一谦虚，痛快饮下，接着马上为对方倒满酒杯，回敬起来，夸赞是分公司的实力让业务部有底气云云。

　　与李珊邻桌的王力同样来者不拒。就郝杰一整晚的观察，王力啤酒、红酒、白酒轮番豪饮却面不改色，明显酒量过人。只是仿佛有些神情不属，与人谈笑几句就会不自主地瞥向手机，好像在等着什么。

　　而座位离郝杰最近的张旭最为可疑。从宴会开始，张旭一共只喝了两杯红酒，可是现在已经满面醉容、默默休息。
　　突然，张旭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向同桌告罪准备离开。
　　时刻关注他的郝杰马上扫向另二人，确认后借口敬酒走到张旭身边，关心道：
　　“张总您这是要去休息？助理不在，我送您吧！”
　　张旭看起来好像醉的不轻，顺势搭住郝杰的肩膀，脚步略微踉跄地向外慢慢走去。
　　宴会大厅门口站着两排服务生，看到醉酒的张旭其中二人迅速上前，一个帮忙搀扶，一个带路前往酒店客房。
　　客房内，张旭被服务生扶到床上，没等拖鞋就躺倒入睡。
　　郝杰站在床边看着张旭，目带怀疑。张旭是真醉还是假醉，是真睡还是假睡？
　　然而此时会场内还有两个嫌疑人，他们同样可能随时借故提前离开。
　　还好五星级酒店服务全面。
　　郝杰回忆着张旭的资料，走出客房，示意服务生叫来一位酒店管家。
　　“您好，先生，请问是需要我照看醉酒的张先生吗？”
　　“没错。他血压高，酒后可能身体不舒服。我还得回到会场，如果他醒了，麻烦你随时给我发个信息。”
　　“好的，先生。我会一直在客房里。”

　　郝杰放心地快步走回宴会大厅，视线看向李珊和王力，两人都已经离开原本的座位。
　　李珊正在不停地进出大厅，挨个送各分公司领导离开，她一边侧头与其交谈，一边不时招呼业务部骨干适时联络其随行人员。
　　王力则改坐到了乔治身边，端着酒杯帮他挡酒。

　　很快，宴会大厅里只剩下总部员工。
　　19点55分，郝杰听到主持人提醒抽奖马上开始，眉头一皱，距离李珊上次出现已经过了十余分钟。他四下望去，业务部随同送客的几人也未回到会场，才放下心来耐心等待。
　　直到20点整抽奖开始，郝杰才看到业务部几人匆匆而归。
　　然而李珊不在其中。
　　郝杰正要上前询问，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来电人是莫小蓓。他神色一凛，接起电话。
　　莫小蓓语气激动。
　　“郝部，是李珊！我在监控里看到李珊刚刚走进了总裁办公室！”

　　郝杰停住脚步，快速回复道：
　　“你继续盯紧，我马上回来。”
　　“郝部等等！这好像是……”

　　电话的另一边，莫小蓓目不转睛地看着监控，满脸诧异。
　　就在李珊进入画面左前方的总裁办公室后，画面右侧办公室的门开了。紧接着，门里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男人同样向总裁办公室走去。
　　看到男人停在办公室门前，仿佛在等待着什么，莫小蓓马上放大监控画面，盯着男人的侧脸仔细辨别。
　　忽然，画面里的男人转头看向监控摄像头，透过监控器与她四目相对。
　　莫小蓓“嚇”的一声，猛地后仰。
　　而画面中的那张脸赫然是宋清明！
　　原来他从昨晚就没有离开公司。
　　只见他看着摄像头，顿了一下，转回头打开乔治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莫小蓓不敢耽误，赶紧告诉电话那端的郝杰，却听到话筒里突然传来巨大的欢呼声，然后通话被挂断，只留下郝杰“不要妄动、等我电话”的指令。
　　她只好继续看向监控，静观其变。

　　两分钟后，画面里同时出现了李珊和宋清明的身影。
　　走在前面的李珊双手反剪在背后，被宋清明紧紧抓着。他推着她回到自己办公室门口，正要开门，李珊伺机用力向后一撞，想要趁机逃跑。
　　然而宋清明反应敏捷，发现李珊的意图立马侧身一让，使其撞击落空。
　　李珊因惯性脚腕一扭，显然无法再度发力。
　　最终被宋清明拽进了办公室。
　　又过了几分钟，画面右侧办公室的门再一次打开，宋清明再次走了出来。他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又放在耳边，应该是在打电话。
　　看起来对面很快接通，监控里宋清明开始说话。
　　莫小蓓忙再次放大镜头，观察他的嘴型，艰难地辨认着。
　　“……抓到……是……要报……吗”
　　“好。”
　　……抓到……是李珊，要报……报警？！
　　看到这里，莫小蓓恍然大悟。
　　原来宋清明被乔治临时指派的“工作”就是在总裁室对面全天监视，等间谍出现人赃并获。
　　接下来的监控也印证了她的推测。
　　宋清明报警后，又进入乔治的办公室，待再次走出来时，手中拿着一个U盘。看来这就是证物。

　　局势已经明朗。
　　此刻，宋清明在等待，等待调查官的到来。
　　莫小蓓也在等待，等待郝杰的回电。她焦急地刷着手机，看到一条消息推送才知道郝杰中了年会大奖，公司群里全是同事发的各种合影、视频。
　　原来郝杰被绊住了脚步。视频里，众人不停地拉着他合照。就连平时内向寡言的信息部宅男们，也在气氛的带动下不顾拒绝频频敬酒。

　　十多分钟后，调查官和乔治前后到达，并迅速从宋清明办公室中带出李珊，一同离开了公司，他们刚走出公司大门监控区域，郝杰的电话终于来了。
　　了解全程后，他决定直接到调查局旁观李珊的审问，并带回安全系统深度调查。

　　挂断电话，莫小蓓松了一口气，现在她只需要在公司里等待结果。想到这里，她终于慢慢松开脑子里的那根弦，抬起胳膊伸个懒腰，准备收拾收拾回家好好补个觉。
　　她有些兴奋又有点得意，果然不出她所料，间谍就是李珊。
　　只不过她和郝杰都没想到的是，乔治居然也在抓间谍，而安全部明明和他没有丝毫联系。从之前郝杰的调查来看，乔治只在政府处得知这次投标极为重要，并暗中派人编制了投标文件。
　　那么乔治到底是怎么“未卜先知”，安排宋清明守株待兔的呢？
　　莫小蓓心中有了疑问，这个疑问甚至盖过了抓到间谍的兴奋感。在反复思考中，她控制不住地再次侵入了乔治的电脑，试图寻找蛛丝马迹。
　　电脑里大部分都是工作文件，聊天记录也毫无迹象。莫小蓓几番搜索无果，只好准备离开。

　　调查局审讯室。
　　郝杰表明身份后透过单向透视玻璃旁观着审讯。
　　玻璃的另一边，李珊正在回答调查官提问。
　　与年会演讲时的意气风发相比，现在的她神色慌张，精致的妆容下面色颓败。
　　面对调查官不断拷问，她承认了窃取乔氏机密文件的行为，却拒不供认自己外国间谍的身份，只说是商业间谍。
　　而在她的供述里，整个事件截然不同。

　　“去年年中有人私下联系我，想要拿到乔氏一项新技术的资料。”

　　“一种新型催化剂。”

　　“它是乔氏研究中心下催化剂实验室以全新的研究思路，用了五年时间研究出来的。实验结果表明，如果在石油炼制中使用这种催化剂，不仅能够提高近一倍的工作效率，更能明显提升产品的质量。
　　“所以业界一致认为，只要它工业化试产成功，一定会取得该领域内绝对的领先地位，并带来石油工业的又一次变革。
　　“当时我拒绝了。”

　　“去年年底，催化剂试产成功。
　　“他们发现，乔氏在生产催化剂的过程中工序全程分区块，保密级别极高。就再一次联系了我，而且明确告诉我催化剂的完整研发资料和工业化生产技术文件就在乔治的办公电脑内。
　　“他们说，只要我能拿到，作为回报，除了会给我国外的房产和大笔金钱，以后数年还会给我分红。”
　　“呵，这么大的诱惑，我最终答应了。

　　“乔氏的工资？
　　“是，乔氏工资高、待遇好、又有十强光环。
　　“但是我天天加班、月月出差，连家里的狗都快不认识我了！”

　　“半个月前？哦，那是我第一次尝试偷取那份资料。
　　“那天我借口加班留在了公司，打算利用他们给我的高级黑客软件控制乔治的电脑。
　　“但是没想到根本不管用，被他电脑里的软件拦截了。
　　“我当时有些担心，不知道他会不会看到拦截记录。”

　　“没错。然后我设法接近乔治成为情人，一方面试探他，一方面借机用其他办法拿到资料。”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