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7、番外：好久不见 ...
-
秋坐在熟识的小小咖啡店内，一勺一勺的往面前黑褐色的热饮中加着白糖，心情难得的有些低落外加郁闷。理由很简单，一个词便可以形容——吵架！
当然，从伊耳谜那方面来说，这个词语从一开始就不算真正的存在。毕竟，吵架是指一种双方互动的行为，任谁对着一个不开口的“木头”都无法达成这种目标的——这也是秋此刻更加郁闷的一个重要因素！
“不喜欢就别喝。”对面传来一个清冷的童音，语调平缓的没有丝毫起伏。
秋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我喜欢不行啊。”手中倒是停了下来，没有再往几乎已经化不开糖，呈饱和状的饮料中再添加东西。
对面一个削着及肩短发的十来岁小男孩似乎根本不为她的生气而不安，很是镇定自若的喝着面前的果汁，然后将蛋糕盘子拖到自己面前，大大的切了一块放到嘴中。
不过显然，男孩的镇定更加的刺激了秋的情绪，她哀叹了一声，撑着下巴，口中的语气更加的哀怨起来，“小牛奶，连你都嫌弃我了是不是？”
“伊利。”小男孩眉头隐忍的跳了一下，开口反驳，“我的名字是伊利！”
“伊利不就是小牛奶吗？”秋眨了眨眼，一脸“有什么不对吗”的表情。
“伊利！”某人继续为自己的名字抗争。
秋脸色一暗，半闭着眼睛，神色凄惨，眼见又要开始郁闷。某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情不愿的改口，“随你喜欢。”顺便在心中恨恨的腹诽，有这样当人妈的吗？
“对了，你说等会我们去哪里玩，游乐园吗？”秋叮叮咚咚的将小勺子在杯中搅的声声作响，另外一只手撑着下颚皱着眉头沉思，“好象听说这几天最近的世界海上乐园有举行嘉年华啊，要不我们去那里看看。”
游乐园？当我是小孩子吗？某个小家伙直接忽略了本身真实年龄才十二岁的问题，撇了撇嘴有些不屑。明明是你自己想去吧。但是嘴中已经快一步于思考得的答应了下来，“好。”
秋立刻高兴了起来，兴致勃勃地拿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定购机票。伊利摇了摇头，捧着面前的果汁看向窗外。外面正是金秋时节，十月的天气在于肯特奇可以用秋高气爽来形容。咖啡馆内的垂挂植物还带着鲜嫩的绿色，然而外面花园中的灌木类却已经不复夏日的那种青葱了，倒是角落中的两颗枫树开始散发出如火一样的炙热烈色。
伊利也撑着下颚，虽然他的长相看上去犹如伊儿谜的翻版，可是在举手投足的小小行动间，却带足了秋的味道。玻璃窗上隐约模糊的倒映出秋的轮廓，她一手拿着电话，一手随意的将垂到胸前的卷发在手指间缠绕，伊利很清楚，这个动作正是自家母亲大人无意识中最喜欢的一个举动。他看着她的行为，突然的有些楞怔——她，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从来的没有改变。
自己今年十二岁了，或许对于人的一生，这只是一个很年幼很年幼的时段，是一个需要被搂抱在怀中宠溺疼爱的年纪。事实上，自己的这位母亲也不遗余力的这样做着，仿佛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幼稚的天真的可爱的没有任何负担也不需要为生活所担心的孩子。
但真相呢？他比同年龄，甚至于那些十七八岁的少年们都更加的成熟，无论从身手、见识、经历或者学识。他知道自己所承担的揍敌客的姓氏代表什么——那不仅仅是对于黑暗界顶端的暗杀家族的畏惧和荣耀；他知道自己拥有的出色的身手代表什么——那也不仅仅是表示能够凌驾大部分世人之上的得意和尊荣。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因为父亲从来没有将他当作一个孩子，而是一个独立存在的生命，将所有的一切早早的全部告诉了他。
如果说小时候对于父亲的那种幼稚的“讨厌”不过是来自于孩子天生想要抢夺母亲注意和关爱的本能的话，那现在的自己，尊敬着自己的父亲，却同时又无法抑制的带着淡淡的憎恨和感激。憎恨，他为什么如此绝然的用最冷酷的现实轻易的打碎了每个人只能够拥有一次的童真，但又感激，他从小就在苛刻的训练中赋予了自己选择未来的强大力量。
可是妈妈呢？
伊利的眼光不自觉的慢慢柔和。不是一星猎人秋，不是出色的念能力者，护短、溺爱，她做尽了一个普通的母亲所应该做的一切事情。她真的是不知道自己知道一切吗？未必吧。只是，她当作不知道，所以，自己也心甘情愿的在她身边扮演着单纯的角色。而得到最好的回报，便是每天温柔的微笑和世上最最温暖的拥抱。
在她的身边，在这个世界中，没有猎人和杀手，没有普通人和能力者，没有沉重的未来和可怕的责任，没有荣耀和失败，没有责罚和奖赏，甚至连生与死都模糊了彼此的界限。剩下的不过是一个母亲，和一个儿子，仅此而已。
“怎么了，小牛奶，我脸上有什么吗？”秋放下电话，看到面前的伊利直直盯着自己的眼神，奇怪的摸了摸脸，顺手掏出包中的小镜子照了又照，什么都没有啊，奇怪。
“没什么，订好了？”
“是啊，下午四点的飞艇。”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秋继续道，“还有两个半小时，我还订了那里的宾馆，我们在那里好好的玩几天吧。”
“不告诉爸爸吗？”
“告诉他干吗！”某人的脸色立刻暗沉下来，有些任性的扭过头。
“哦，好。”另一个某人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心中暗道，反正不过今天晚上肯定会被逮回去。
就在秋刚想开口让面前的小家伙快点吃完蛋糕，身后门上的风铃突然清脆的响动，来人在老板娘“欢迎光临”的招呼声中却停顿了下脚步，然后再也没有迟疑的朝着秋和伊利走来。
“好久不见。”那人非常自动的拉过一张椅子，微笑着在桌边坐下，“抱歉，我来迟了。”
这是谁？和妈妈有约？伊利眨了眨眼睛，很确定在自己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人物。看不出确切年龄的俊秀外表，气息成熟而内敛，黑色的短发柔软的在额前垂下，头发发丝的空隙，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古怪的紫黑色等臂十字架的痕迹。他的神色明明从容淡定，但是伊利却奇怪的感到了一种迫切的热情。
讨厌，这个人非常得令人讨厌。虽然陌生人身上没有哪怕一丝的杀气或者恶意，但伊利却不自禁的戒备起来。
“好久不见。”秋似乎一愣，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古怪，“……好久不见了，库洛洛……真是好巧。”
“怎么会，秋。”那个被称为库洛洛的男人笑着摇了摇头，“一点都不巧，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小小的咖啡店里面很是安静，只剩下墙上的挂钟嘀嗒嘀嗒兀自走着。
秋没有对库洛洛这句温柔同时也近似暧昧的话做出任何反应，只是又往根本已经无法溶解糖分的咖啡内再添加了两勺。然后她轻轻的笑了起来，“这么久不见，你倒是幽默了很多呢，库洛洛。”
“秋以为我在开玩笑吗？”
“不是吗？”
面对秋口气稍显的强硬的反问，库洛洛反而笑眯眯的转移了话题，“你的孩子吗？他叫什么名字？”
“伊利。”抢在自家明显神色不对的老妈之前开口，伊利终于想起了面前这个男人的身份。库洛洛•鲁西鲁，幻影旅团的团长，同时也是和自己有这一半血缘的酷拉皮卡叔叔的仇敌。恩，或许应该再加上个老爸的情敌这一层关系？
“伊利吗？不错的名字呢。是你的妈妈起的还是爸爸起的？”库洛洛笑的就好像一个最和蔼可亲的叔叔，正在关心自己最喜欢的子侄一样。
“好了，库洛洛。”秋弯起手指敲了敲桌面，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千万不要和我说什么老朋友很久没见，过来聊聊天联络一下感情之类的废话。你有什么事情，就明说吧。”
库洛洛笑着摇了摇头，似乎一幅无奈的样子。然后他拿起自己面前新送上来的咖啡推到了秋的面前，很自然的换过了那杯已经无法饮用的东西，“还以为这些年下来，你的脾气总该有些长进呢，现在看来怎么越来越小孩子气了？这么的耐不住性子。不过你还真是说对了，我真的只是来找你聊天叙旧的，怎么，不欢迎吗？”
聊天吗？秋在心中暗自摇了摇头。离开当年那个恶梦一般友克鑫拍卖会已经十多年了。只是随着时间过得越久，似乎当年那场九月血腥盛典的影响反而越加的剧烈。
秋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都曾经在妮翁的算计中。就像她当初所计划的那样——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天下无敌，更没有真正的随心所欲。幻影旅团不过只是一个特例。
它游走于黑暗的流星街和外面正常的世界之间，游走于□□不予外人所知的罪恶和光明的生存环境之间，它利用了所有人、所有派系、所有组织的心理弱点。
流星街一方面用它来平衡自身内部的各种势力，一方面又希望用它来震慑外界。
而作为把流星街作为垃圾处理地和见不得光的人才收集所得□□虽然表面上也对幻影旅团有过多次悬赏，可是由于□□各个家族势力之间存在的矛盾倒也并没有动什么真格。甚至于很多时候他们都利用幻影旅团下手的机会在后面吞并和蚕食一些地盘。
至于猎人协会则更是处于一种暧昧莫名的状态了。无论是从平衡的角度或者其他而言，幻影旅团都是一个很好的砝码。
只是，一切都被打破了，在那年的九月。
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只是一场利用，被妮翁•诺斯特拉多利用来阻挡了幻影旅团对自己手下的袭击。可是，所有人都不能够说。同样的，所有人都不能够不报复，尽管他们知道幻影旅团是来自流星街的异类，因为，他们丢不起这个脸受不起这个屈辱。
于是，在一次又一次的你来我望的报复后，最初的缘由被忘却的一干二净，只剩下鲜血和死亡垒成的仇恨。
“幻影旅团，当年的成员还剩下多少呢？”
库洛洛的表情略微的凝固了一下，然后又笑了起来，“老朋友好久不见面，小秋你一定要说这种这么煞风景的话吗？”伸手又朝老板娘招呼着摇了一杯咖啡，库洛洛轻松的道，“和小秋熟悉的都在呢。”
和自己熟悉的？拜托，除了老大你，就连揍敌客家的柯特我都不熟悉好不好。
还没有等她开口再说些什么，库洛洛有抢先道，“这十多年，小秋看来很快乐呢，是不是因为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自由生活了。”
虽然很奇怪于库洛洛突然转移话题，秋还是点了点头，由衷的微笑，“没错。”
库洛洛端起再一次新送上来的咖啡，喝了一口，“不得不承认，我当初看错了一个人，她令我用整整十年的时间来摆平引起的麻烦。虽然说，有对手的人生才是值得庆幸的，可我不得不说，幸好，她已经死了。”
“妮翁吗？”
“幻影旅团永远不会是别人手中的棋子，也永远不会被利用做工具。”收敛了笑容的库洛洛一如当年那个站在黑夜中的君王。他看着眼前的秋，眼中带着不容错辨的狂傲，“秋，窟卢塔族的宝藏究竟是什么呢？”
秋放在桌上的右手猛地握紧，中指上，银白色戒指上的绯红色线条在光芒下闪动着奇异的光泽。“库洛洛是来要人情的吗？”话锋一转，她又道，“难道库洛洛真的以为事情全部结束了？”
他的确很了不起——这句话并不是秋自己的想法，而是酷拉皮卡在闲谈时候的感叹。
能够得到朋友的夸奖并不困难，但是要让一个对手兼仇人真心的称赞却难如登天。而库洛洛却可以做到。面对全□□的联手打压，流星街内部的放弃以及猎人协会若有若无的追杀，他硬是在这十多年中凭借十三人的实力扭转了局面。暗杀、利用、陷害、结盟、雇用，一步步的让幻影旅团重新成为了当年那个平衡一切的砝码。
只是，时间或许真的是能够改变一切的存在，但却也并不仅仅是对他一个人而已。
“那个孩子，是叫酷拉皮卡吧。”
“难道库洛洛以为他如今还只是个孩子吗？”
当然不。如果说在当年那个孩子还坚持着白就是白黑就是黑的原则，带着抹煞了自己的“善”痛苦的选择堕落的无奈的话，那么如今，已经成为了二星猎人的他早已经将黑白世界流畅的掌握在手中了。什么可以利用，什么必须放弃，什么值得坚持，什么应该抛弃。
那个叫做酷拉皮卡的少年用了这同样的十年来长大、谋划、布置，然后等待和自己真正对局的那一天。这样的忍耐，这样的手段，这样的心思……
“难道小秋不认为其实当年，你应该让他死掉更好吗？”那个真正纯白无瑕的少年，那个拥有最纯净的金发兰眸的少年其实已经死了，连同着天真的无垢的单纯一起死在了那个九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就像每个人的心中都有最重要的坚持，而为了这些坚持抛弃的或者说放弃的那些东西永远不应该用值得不值得，会不会后悔来形容，因为，这是一次自己的选择。”
“自己的……选择吗？”库洛洛喃喃的重复着，然后眼光在秋的脸上慢慢的游移，最后落到了她的左手上。无名指上的钻石戒指异常漂亮，看得出是精心的设计，库洛洛低下头，道，“自己的选择，就不会后悔……其实，我也这样认为呢，小秋。”
沉默了一会，库洛洛又换上了轻快的语气，“对了，小秋知道了吗？西索他出现了。”
西索？秋微微一愣，倒是真得吃惊起来了。当年西索在GI里面倒是呆了很长一阵子，直到把里面的高手全部挑战了个遍后才又跑回了天空竞技场，又费了好久的功夫去找了各层楼主的麻烦。再然后整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失去了踪影。自己还以为他不会是死在了哪次的挑战中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战斗狂竟然还活得好好的。
“恭喜恭喜，你的麻烦又到了，库洛洛。”
“彼此彼此，小秋。似乎比起我，你才应该更加的头痛不是吗？毕竟西索的三个条件可不好对付啊。”
抓了抓头发，秋无奈的别过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这个人不知道的吗？
“妈妈，时间快到了。”就在秋非常头痛到底该怎么样才能够打发面前的蜘蛛头子的时候，伊利的声音从于把她从烦恼中解放了出来。
“哦，原来今天小秋还有事情呢。”库洛洛推开了手边的咖啡杯，“也好，反正日后我们都有的是时间。”他站起身朝着伊利亲切的再次笑了笑，然后再也没有回头的转身离开。
唉，麻烦大了大了大了——
一到库洛洛离开，秋超级没有形象地在桌上趴下来，脸上立刻唉声叹气的挂满了愁容。“小牛奶——”她懒洋洋的拖长了语调，“惨了惨了惨了啦，以后都没有安生日子了。”
伊利仍旧专心的对付自己面前的蛋糕和果汁，似乎完全没有听到自家老妈的埋怨，直到慢吞吞的吃下了最后一口，才捧着被子心满意足的眯起眼睛。“你的日子本来也不安生好不好。”
“去，哪有这样和妈妈说话的。”秋伸出手敲了过去，却被伊利偏头躲开。她立刻又摆出一幅很受上的模样，“小牛奶，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你一定要保护我哦。”
无奈的撇了撇嘴角，伊利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再不走可真的赶不上飞艇了。还是说你已经没心情去什么海上嘉年华玩了？”
“啊啊？！都怪那个库洛洛啦。走了走了，当然要去啦。”秋跳起来拿出钱包准备付钱。伊利则将视线看向了外面。温煦的阳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远处慢慢的走来。
诶，虽然说自己其实并不想配这个长不大的老妈去什么海上嘉年华，但是也绝对不反对私下和她单独相处几天的。只是现在看来，有人是不会给自己这个机会了。
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果汁，伊利将视线从外面那个逐渐走近的身影身上移开。保护吗？恐怕自己还不够资格吧，真正的保镖可应该是外面这个人——自己的老爸的责任吧。虽然这样说的话，其实也很有一些不甘心和不服气的成分，但不可否认，无论从身手和行事上来说，自己还远远不够呢。
不过，总会有赶上的一天的，不是吗？时间是最公平的赐予者，不管对谁。
咖啡店门口，黑色长发的男子一脸冷静却又带着淡淡纵容的听任黑发女子说着些什么。伊利重新将视线已向外面，晴朗的天空美丽的景致——今天，真是一个好天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