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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   安哲坐在沙发上几乎一动没动,直到黑暗笼罩了屋子的每个角落,他起身看了看窗户外面,从十五楼的公寓的窗看向外面,繁华的华灯都在自己的脚下,却觉得无比孤独和寒冷。
      安哲突然觉得有些畏惧,害怕这周围安静的气氛,总觉得哪里有藏着一个陌生又危险的气息,无声无息的冲出来扼住他的脖子,或者再夺走安哲所珍惜的东西。
      他摸了摸了自己的肚子,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不是一个人,真的不是一个人,没什么可怕的。开了客厅的灯,驱走了黑暗,安哲的嘴边扯出一个难看又虚弱的笑容。
      虽然自己不饿,但是不想委屈了肚子里的孩子。安哲走到厨房里,打开冰箱选了自己喜欢吃的茄子切成块,把肉化了冻,切成肉丁,到上面酱,放进微波炉,调了时间,又蒸了米饭,端到桌子上,坐下来。
      这就作为他的生日晚餐吧。
      安哲搅了搅茄子肉丁,刚要往嘴里送的时候停了下来,他想了想,放下勺子,双手合十,对着这孤零零的一碟菜闭上了眼睛。
      “我这是第一次这么矫情的许生日愿望,请成全我……我不想让大哥有事,不管怎么样,他能活下来就好。还有,希望……希望沈岸牧不要太伤心了。两个愿望是不是有点多?可是我真的不想让他难过,最好不知道就好了……哎,这怎么可能呢。”
      安哲低低的声音在空气中流淌,他紧紧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在灯光下给白皙的脸颊投上两道深深的阴影,眉头微微蹙着,两只手的指尖轻轻抵着下巴,表情无比的虔诚和希望。
      安哲从小到大,从来不信神,从来没有祈祷,从来没有过依赖。自从他有记忆以来,就在孤儿院里成长着,和孤儿院里其他的无父无母的小孩子们一起相依为命。
      当年送安哲过来的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女人,看起来很虚弱,脸色蜡黄中透着一股阴沉的青气,年迈的爷爷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大概活不久了。她穿的廉价破旧,可是却给小孩子穿着厚实的新衣服,递给了爷爷,转身离开的时候只是爱意怜怜的抚摸了一下孩子通红的脸蛋,她单薄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孤儿院前那条秋风落叶的路上。
      院长爷爷把那些可怜的孩子们的姓氏用ABCD分别开来,安哲正好是新的一轮,便取了安姓。爷爷很照顾他,因为他发现了这个孩子的不同之处,虽然一开始很惊讶,不过惊讶之后又是老人沙哑慢悠的长叹,叹命运的无情。
      安哲不知道这些事情,送他来的那个女人没有留下任何东西让安哲去想象她的样子和能和她生活在一起的场景,安哲只能感觉到院长爷爷从小就格外的照顾他,当安哲懂事点之后,院长爷爷就郑重的告诉他,他和别人不一样,那个私密的地方的不同,是安哲一辈子的秘密。
      安哲很懂事,爷爷教他积极乐观,他也并没有为这件事情懊恼悲伤,只是隐约猜到了自己为什么会在孤儿院的原因,他依旧过着清贫的日子,直到九岁那年被一对恰巧姓安的老人领养了,他们六十多的高龄膝下无子,想要一个孩子陪着他们度过寂寞的晚年,而他们相继去世之后,留给安哲补助、保险和房子。
      安哲十五岁那年,孤儿院因为资金周转不灵而倒闭。院长爷爷也在病痛中去世,安哲再也没有亲人可以去探望和孝敬。好在,他那个时候已经认识了沈岸牧,并且相定终生。
      现在,他已经有了新的家人。虽然还没有正式融入他们,沈岸牧的父母还没有认可他,但是安哲却是从心底里觉得那飘零孤独的人生,看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的希望。
      安哲许了愿,慢慢睁开眼睛,拿起勺子舀起一勺茄子送进嘴里,扒了一口米饭。茄香味在舌尖上弥漫开来,他突然吸了一下鼻子,眼泪毫无预兆的流下来,他没有去擦掉,眼泪顺着脸颊滑到嘴角里,咸咸的,他连忙又往嘴里塞了一口饭,眼泪婆娑,眼前看到的东西被泪水浸湿,模糊了起来。
      大概吃的有点急了,安哲胸口难受,差点呕出来。他赶紧放下勺子,快步走到厕所,抚着肚子把刚才吃到的都吐了出来,又干干的呕了一会儿,直到觉得身体都倒空了,他才慢慢停下来。肚子里有些坠疼,他靠着洗手池,打开水龙头,不停的洗脸,仿佛这样就能掩盖掉曾经哭过的痕迹。
      客厅里手机在响,是沈岸牧的专属铃声,这是沈岸牧自己设定的,说这样铃声一响,安哲就知道是他的来电。安哲胡乱的擦了擦脸,就想出去接电话,但是地上有水,他一脚踩上去,就要向后滑到,他连忙拉住了门把手,后背撞在了墙上,才勉强没有跌倒。
      安哲的心脏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简直都要蹦出喉咙。他吓坏了,连手掌被锋利的门锁划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他都没注意到,疼痛慢慢的随着鲜血的溢出回到了他的身体里,安哲这才嘶了口气,看向已经鲜血淋漓的手掌。
      客厅里的电话还在响,大概在遥远的那端沈岸牧是等不到安哲接电话就不打算放弃了。安哲好不容易来到客厅,看着手机上显示着的“MUA”,他的手指都在颤抖,他按了接通键,放在耳边。
      “生日快乐!!!”沈岸牧的大嗓门通过电话传了过来,回荡在安哲的耳边。他嘻嘻笑着的快乐告诉安哲,他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沈岸漠的事情。安哲不知道应该感到欣慰还是难过,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告诉他,只是拼命的让自己不再喘息,想好好去听沈岸牧在电话那段说着甜言蜜语,可是他实在听不进去,只是浑浑噩噩的敷衍着。
      肚子有些疼,大概是刚才受了惊吓,安哲用没有受伤的手背勉强托着肚子。
      “你怎么啦?”沈岸牧很快就感觉到了安哲情绪的不对劲,听安哲不回答,只能一个劲儿的问着。他知道安哲的性子就这样,受了委屈生了病也不会说自己多难受,自己远在千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转念一想,是不是孩子要生了,便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可惜自己的胳膊还吊着,使不上劲的感觉很无奈。
      “没……什么都没……”安哲最终还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想吸一下鼻子,却不敢让沈岸牧听到什么,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的手掌,“我刚才……刚才手被门锁划破了,挺长的口子,怪疼的……”
      “你呀,笨死了。叫poci给你上个药,poci呢?”
      “他、他不在……”
      “关键时刻不顶用的家伙。叫我哥也行,他虽然现在不是医生,但可是医学毕业的呢,别用孕妇忌用的药,听见啦?”
      安哲连忙答应,他忐忑不安,生怕沈岸牧再问他哥哥的事情,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好在沈岸牧没有再深究下去,又问了安哲肚子疼不疼,身体有没有不舒服,说了有十来分钟,才恋恋不舍的挂了电话。
      安哲简单的处理了一下手掌上的伤口,愣愣的坐在饭桌前面,看着那盘已经变得暗乎乎的茄子,原本就没有什么食欲,现在就更不想吃,只好闭着眼睛一口一口的往嘴里硬塞,然后嚼嚼咽下去。
      他收拾了饭菜,默默的洗了碗,回到床上躺下来,等poci 的电话,慢慢的等到凌晨。他睡不着,就一直睁着眼睛,看着窗外。

      凌晨两点,沈岸漠的急救手术结束。手术室门打开的那一瞬间,poci甚至都不敢去看从里面走出来的医生的脸。
      他怕看到那一副副习惯了生老病死的冷冰冰的表情,对你说很遗憾。他站了起来,看到被推出来的沈岸漠脸色惨白,却神情安详,就好像那样乖巧的睡着了一样。
      “你怎么在这儿?啊……你是患者家属?”主刀医生走出来,因为在同一家医院就职,这医生恰巧也认识poci,见到熟人,紧绷的面色便缓和了下来,“患者脊椎和颈椎多处骨折,脑内有严重出血症状。他暂时还没有脱离危险,很遗憾我们要下病危通知书了,做好准备吧。”
      “他能不能治好……”poci拉住医生的胳膊,话语间带上了一股深深的哀求。
      “连泊溪,你也是医生,有些话应该不需要我说的太明白了。就算是退一步来说,他能活下来,也再也不可能站起来了。”
      医生垂下头,抽出自己的胳膊,拍了拍poci的肩膀,带着两个护士离开了。沈岸漠被送到了重症监护病房,poci慢慢的跟过去。
      病房无菌隔离,poci暂时还不能进去。他看着沈岸漠苍白的脸色,看着仪器上还在波动的线,poci的身体才一点一点找回一丝生机。他趴在玻璃上,贪婪的看着沈岸漠的眉眼。刚才医生的话他都听见了,听的很清楚。出于医生的直觉,他自己也知道沈岸漠这种情况,能治愈的可能几乎为零。
      他多想就想这样,看着里面沉睡的爱人直到地老天荒,别无其他奢求。
      “你肯定很疼吧,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你那么弟控,要是让沈岸牧知道了,他该多伤心,你舍得么。”
      poci看着沈岸漠罩在氧气罩下的嘴唇,好像在微微的颤抖,又好像是在说着什么。poci蹙起眉头,最终是放开贴着玻璃的手,深深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转身离开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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