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黑夜白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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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完大半，红日渐渐往下坠去，路边坐落着一间雅致的客栈。客栈是为来往的商家准备的，因为年刚过完，出来跑生意的人并不多，是以生意稍显冷清。
掌柜的坐在柜台后面，有点无聊的打着瞌睡。只听“得得”几声传来，从薄雾中走出两骑俊马。不多时已走到客栈门口，马上的人翻身下来，原来是一对年轻男女。
一下得马，那男子便几步走上前握住女子的手，柔声道：“还好吗？”女子笑着点头。
小二见人虽然衣着普通，但眉眼间有掩不住的贵气。由其是那男子，五官都很平凡，偏那一双眼睛，一转一扫之下便叫人遍体生寒。他在这开了数十年的客栈，不说阅人无数也相差无几了，忙迎上去笑道：“二位里面请，是打尖还是住店？”
男子从怀中取出一绽银子：“都要，先给我们一间上好的厢房。然后准备好热水，让我们先洗去这一身风尘再说。”
掌柜接过银子，领了二人上楼去。
待掌柜离去打水，那女子看了男子一眼：“烈，我们还要多久才会到啊？”声音低沉，原来竟是男子。
烈弦闻言一笑：“按正常路程半月够了，不过我们如今是绕过阳城走水路去晋南，再从晋南去漠北，怎么着也要二十几天吧。怎么，着急啦？”
卫莫哦了一声，有点无精打采的样子。夕阳从窗户透进来，照着他的侧脸，朦朦胧胧一片。烈弦看着他，只觉得心里温柔无限，忍不住笑着摸了摸他头发。
卫莫见状，道：“你笑什么？”
烈弦还是笑眯眯：“莫，你真是好看。”
他不说还好，一说卫莫真是欲哭无泪：“你还说呢，常大哥为什么要把我弄成女人的样子啊。再说，你明明知道好看的不是我，是常大哥做的面具。”
烈弦道：“现在外面追捕的是两个男人，我们这样可以掩人耳目呀。”过了一会，他又摇头道：“我说的不是面具，就是你。”
烈弦正想在说什么，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小二的声音随之响起：“公子，热水来了，是现在弄进去吗。”
卫莫忙收起笑，坐直身子。烈弦点了点他的头，把小二唤了进来。
烈弦坐在桌前，听见屏风后传来的哗哗水声，心里一阵燥热，想着说点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笑道：“小莫，还记得我们上次在乌衣巷听到的曲子么，你现在唱完来听听。”
屏风后先是一阵沉默，然后是卫莫低低的笑声：“呵呵，那个是我骗你的，其实后面那个姑娘等来了她的情郎。我那天唱的两句，是我瞎编的。”
烈弦愕然：“为什么？”
卫莫轻哼一声：“当然是为了让你内疚，我那时可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你。”
烈弦几乎想像得到他皱着鼻子的样子，低下头闷笑几声。再抬头看时，屏风后钻出一个出浴美人。此时卫莫穿着一身女装，精致的锁骨微露，还没来得及擦的头发湿湿的披在背上。虽然是没戴面具的男子脸容，但丝毫没有违合感。烈弦从不知道，只是看着一个人就会有如此巨大的幸福感。
卫莫见烈弦盯着自己，不自在的拉拉衣服：“怎么，是不是很奇怪，我还是先戴上面具吧。”
烈弦眼睛里满是笑意：“莫，你过来。”
卫莫听话的走过去，烈弦站起身到他面前，轻吻了一下他的头顶：“谢谢你，莫。”然后拿过卫莫手中的毛巾，温柔的替他擦着头发。
不知道卫莫懂了没有，但他也没有再答话。只是嘴角轻轻扬起，温顺的站在那里。一时间，只剩满室温情。
待头发擦得半干，烈弦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挂在卫莫的脖子上：“新年快乐，前几日我们一直绕在山林里，所以迟了几天。而且这个镇子太小，也没什么好货，等到了漠北，我一定给你更好的。”
卫莫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块墨绿色的玉石，满心欢喜道：“这个已经很好了，不用换了。”
烈弦还是很内疚：“我想给你最好的。”语气中，居然有一点点委屈和撒娇。
卫莫抱住他的腰，在他耳边低喃道：“你就是最好的了。”
黑夜即将到来，两个人紧紧相拥，听得见披此的心跳和呼吸，这是多幸福的事儿。
过了一会，收拾妥当的两人缓步下来用晚饭。
烈弦敲开螃蟹的硬壳，把蟹黄放到卫莫的碗里，虽然这个动作已丢失多年，他做起来还是很熟练。卫莫和小时候的习惯一样，喜欢吃一切带壳的东西，却懒得剥任何一种壳。
因为卫莫的声音常乐没办法改变，所以卫莫一路上都是装成哑女，两个人的饭桌安静而温馨。
可能是晚上的原因，店里的生意比下午更冷清。只有角落里坐着两个年轻男子在低声交谈，其中一个青衫男子道：“你听说没有，柳州有个大官今天上午被当街斩首了？”
另一个人好奇道：“啊！为什么。”
那个青衫人神神秘秘的说：“听说是放走了朝廷重犯，不过啊，我听说才不是什么重犯，是三王爷。”
筷子上的蟹黄没有夹稳，静静掉落，孤零零躺在桌子上。
那个青衫人又道：“连三爷这样的人都容不下，这轩宇还有哪些人能去护呢。而且那个卫大人也是个好官，听说柳州的百姓都在街上祭奠他。”
卫莫的脸色青白，全身都剧烈颤抖，几乎从椅子上弹跳起来。烈弦忙放下筷子，抱着他往楼上跑去。
回到房间烈弦刚放下他，他就跳起来往外冲去，嘴里叫着：“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烈弦用力压住房他的肩膀：“不行，你不能回去，回去也已经没用了，只是自己去送死。”
可这时的卫莫显然是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不停的挣扎。失去理智的人力气往往都比平时大，烈弦都要压不住，赶紧抱住他。
卫莫还是不停的挣扎，挣不开就死死咬住烈弦的肩膀。很快，嘴里就充满了铁锈味。烈弦任由他咬着，一声都不坑。突然，卫莫觉得有一股温热的液体从脖子里慢慢流下，然后没入胸口。滚烫的液体，像是心在流泪，奇迹般地，他突然就冷静了下来。
这个男人，战场上杀敌无数，从不畏惧的男人。此刻，他在为自己无声流泪，像是比自己还无助一般。卫莫慢慢松开了咬着他的牙齿，可是用力太久，气一松就晕了过去。
夜里做了恶梦，惊醒过来却见身边没人，卫莫心里一慌，赤着脚就往外冲去。刚到门口，就见烈弦推门而入。
烈弦见他醒来，脸色有些许的不自然，摸摸他的头：“你怎么起来了，好点了没有？“
卫莫看到他手里拿着伤药，想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担心道：“你的伤口，我来帮你上药吧。”
“好啊。”烈弦想让他做点什么也好，把手上的药递了过去。
烈弦走到椅子上坐下，解开自己的衣服。卫莫站在他后面，差点就掉下泪来，只见烈弦的肩上血肉模糊，好大一块肉都快掉下来了。
卫莫轻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我。刚才，我以为你就要丢下我一个人了。我现在只有你了，你不要丢了我。”
正准备给他上药，烈弦突然抓住他的手，把他拉到胸前抱在怀里，动作温柔得像怀里是什么珍宝。抚着他头发的手，却有着细微的颤抖。
他轻轻吻了吻卫莫的额角：“对不起。”嘴唇的温度，竟然冷如冰霜。一些未出口的话语也冻结在喉间，化做一声叹息。
每当我们以为是白天的时候，总是掉下来一点黑暗。而现在是晚上了，可不可以，掉下来几分阳光。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黑夜白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