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不及美人妆》芊栀雪

9、宫里的新人

　　云初入宫已经五日了，只有头一日晚上闹着要回将军府。但想想母亲交代过自己一定要守规矩，也就不闹了。云初被安排在华荣殿的偏殿，和含贞公主同吃同住。含贞也是个寂寞的孩子，见到云初喜欢的不行，恨不得云初时时跟在她身边。宫人们也把云初当做主子似地伺候着，所以云初在宫中是没受一点委屈的。

　　皇后得知云初的事后，本想找个时候把云初要来送还给陈家，但尚睿却不让她插手此事。只道：“陈小姐留在宫中的时间越久，陈家对文妙然的恨意就会越深。文妙然那个女人，道行还是太浅，以为把陈小姐抓来当人质，就能控制陈远尘，殊不知只会让陈远尘更加讨厌她，简直是自掘坟墓。”皇后听后，也不敢再插手此事。

　　陈远尘也在进宫教习天尧骑射时，求见了天泽。天泽只道：“云初是个不错的孩子，宫里人都很喜欢她，让她和公主一起学习也没什么不妥，难道在朕的地方，还有人敢伤了云初不成。你尽管放心，朕拿云初就像女儿一般不会让她受委屈的。”天泽正愁没有一个留住陈远尘的理由，这下可好，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几日心情也是大好。

　　芊婉这几日总在云初的房间，看看云初穿过的衣服，未练完的大字。她几次都想进宫看看云初，但宫中有规定，凡是臣妇若没有传召是不得入宫的。芊婉也只能每日苦苦的在将军府等候了。

　　没有了云初，将军府也冷清了不少。青竹倒像个少女般的开始学习抚琴和刺绣了。也不经常与执松四处跑闹了。这下只苦了执松，整日在秋千架下，摸着铃铛发呆，无限的凄苦。只有丰灵有时过来看看他，但执松也不领情，只记恨着那晚丰灵说云初会当娘娘的事。在执松小小的心里面，早就把云初当做自己未来的妻子了，只待自己行了冠礼，云初行了筓礼就娶她过门。当然两家并没有定亲，所以这也只是小小男子心底的一点期望罢了。

　　德庆殿

　　于娟儿看着墙上的画出神，画中的女子仪态万千，美丽传神。这满慢慢一墙的画都是陛下为她画的。有那么一瞬间，于娟儿觉得陛下真的爱她，但很快她就清醒过来，一个这样的她，又怎能期待帝王的爱呢。

　　“娘娘，文华皇贵妃来了。”一个小宫婢禀告，神色有些紧张。

　　于娟儿回过神来。赶忙起身去了正殿。

　　天泽帝的后宫本来妃嫔就不多，位分高的娘娘就更少了。正二品的四妃，也只有杨淑妃和她这个刚封的于德妃而已。另外正三品的九嫔不过也只有五人罢了。后宫女眷也不是经常走动，偶尔几个新晋的才人，婕妤会到各宫走动走动。皇后也免去了每日清早的问安，因此后宫之中也是相当冷清的。想到这里，于娟儿一阵恍惚，不知文华皇贵妃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进了正殿，文妙然一身紫衣，头绾如意髻，发间别了一支金丝镂空步摇，说不出的美丽和端庄。她只坐在宾位上，一脸的笑意。

　　“臣妾给皇贵妃请安。”于娟儿福了福身子，恭敬的说。

　　“妹妹不必多礼，过来坐吧。”文妙然招呼道，颇有喧宾夺主的意味。

　　“姐姐请上座吧。”于娟儿走过来又是一礼。

　　“妹妹客气了。”文妙然到不推辞，说着起身做到了主位之上。

　　于娟儿也落了座。宫婢们随后上好了茶和点心。

　　“不知今日姐姐前来所为何事。姐姐第一次来德庆殿，本该亲自出来相迎，还望姐姐不要见怪。”于娟儿暂且收起了往日的清高，样子倒也谦和。

　　“我也是闲来无事，找妹妹聊聊罢了。姐姐本来就喜欢抚琴，近日听闻妹妹也抚了一手好琴，不如妹妹可否为姐姐演奏一曲，咱们姐妹也好切磋一下技艺。”

　　“姐姐说笑了，谁不知道姐姐的琴技是一绝，妹妹又何必班门弄斧呢？若不是姐姐此次前来只为取笑妹妹？”于娟儿毫不客气的回绝了文妙然。

　　听到这里文妙然一阵的尴尬，早就听闻于娟儿清高孤傲，对谁都不讲情面，今日果然领教了。

　　文妙然干笑了几声，“看来妹妹今天是乏了，姐姐不过是路过顺便来看看妹妹而已，既然妹妹无心陪姐姐抚琴，姐姐也不叨扰妹妹了。时候也不早了，陛下这个时候也该到华荣殿了，姐姐还是下次再来吧。别让陛下久等了。”文妙然刚坐下就被于娟儿顶撞，心里颇为无奈。虽然没有真的动怒，但作为贵妃也不能随意让一个小小的妃子踩在头上。

　　于娟儿脸色微变，但还是起了身向文妙然福了福身子，“那姐姐慢走，妹妹不送了。”一副咄咄逼人的送客的架势完全不给文妙然留一丝的情面。

　　文妙然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但心里怄的要死。在这宫里皇后都要敬她三分，小小的德妃竟然如此顶撞羞辱她。顿时火冒三丈，但是为了风度，她也不好发作，也只好忍了下来。悻悻的走了。

　　待文妙然走后于娟儿伏在茶几上，她其实也不是有意顶撞文妙然的，况且文华皇贵妃也是这宫里少有的几位受人爱戴的娘娘。只是她有些嫉妒，多少次陛下与她缠绵时嘴里叫的却是妙然。只是于娟儿不懂，为何陛下那么喜欢文妙然，却还一直来她这里。后来一个老宫人的话点醒了她，老宫人说，“娘娘与文华皇贵妃年轻的时候有七八分像，那种性情和脾气简直一模一样。”于娟儿心想：原来只是一个替代，可悲的是，还是一个活人的替代。

　　华荣殿

　　“差你办的事可有办妥？”文妙然问，语气中没有透出丝毫的情绪。

　　“回禀娘娘，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到了那日，一定不会出什么纰漏的，娘娘尽管放心就是了。”艳梅信心满满的说。

　　文妙然点了下头，又问：“云初今日怎样？一切还安好吧？”

　　“回娘娘的话，云初小姐和公主晌午在书房随师父念书，下午练琴去了。傍晚时皇后娘娘召了云初小姐去凤鸾殿用膳，公主也跟去了。现在已经睡下了。”艳梅回到。

　　“嗯，你先下去吧，好生照看云初。”

　　“是”艳梅应声退出了屋子。

　　文妙然看着桌上的琴，气也消了大半。只是有些惋惜，像于娟儿如此性情的女子真的不适合留在宫里，如果在宫外，必定比现在幸福百倍。她轻轻地波动了一下琴弦，真的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