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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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二人自沉睡醒，手足丵交缠，气息相合。白玉堂面上僵硬，道此宅既有古怪，理应查探一番便起身跃出。展昭浑身酸痛，待身体稍适，也自去探查。绕将几个来回，眼前之景几番重复，已知是为阵法所困。寻了西北角合抱古树，纵跃之间立于树巅，俯视宅邸。
只见蓊郁之间，一片三进院落依山而建，连廊厢房交错，隐合九宫之数。中央一方水池，旁立石碑一座，似镌有字迹，朦胧之间，不甚真切。当下朝此碑去。刚自立定，已觉有人近身，心知必是白玉堂无疑，并不多言，只定睛瞧那碑上言语。
“此阵为深陷情劫者而发，困之足离，解之足离。若不得解，报于所慕之人，当身陷五衰。”
展昭见白玉堂剑眉微蹙，俄尔舒展，已有了然之态，便收了心神，只待他说。白玉堂开口道：“五衰之说，古已有之，此处之言，怕与佛门教义脱不了干系。至于足离二字，‘手足相对，别离情深’，足离即手别，二字合起来当是一个‘捌’字。佛教有八苦之说，怕是差不离了。至于这甚情劫，倒是当真不可解之。”
（注：佛教云人生八苦，即是: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蕴盛苦。天人五衰：1、衣服垢秽。2、头上华萎。3、腋下流汗。4、身体臭秽。5、不乐本座指yu界、se界、无se界之天人，于寿命将尽时所表现之五种异像。）
展昭心中苦笑，接了话曰：“此处‘手足相对，别离情深’怕是有双关之意。这陷于情劫者，大约是某位手足，求之不得，方才离别情深。”
白玉堂听这话似是而非，惊诧至极，强自镇定，只转了话道：“管他劳什子鬼教义破情劫，既是阵法，爷爷我破了便是。”
二人沉思片刻，展昭说道：“既是合了佛教八苦，理应按顺序解了各处阵眼，方得有机会脱身。第一苦曰‘生’，佛教中佛母孔雀菩萨头向东方，这第一阵，怕是在正东之房内。”
白玉堂思忖此话甚有道理，点头应了，与展昭同向正东厢房而去。
及至正东厢房，果见门上一漆黑匾额，上书“生亦何欢”四个烫金大字。白玉堂推门而入，旋即低声惊呼。展昭担忧白玉堂安全，紧跟进去，亦是惊而忘言。
房内竟是别有洞天，树木屋宇，溪流小径，不过尺许，立于地板正中，皆栩栩如生。更有寸许小人，于一宅邸间进进出出，口中似有言语，热闹非常。
二人探头细听，猛不及为一阵大力所拽，掉将下来，再落地时，已是身长寸许，融入方才所见之景中。不及疑惑，对视一眼，一齐朝那宅邸走去。
宅邸主人连简，巨富而无子，性豪爽好客，延二人入府，招待殷勤。有妻怀孕九月，已近临盆。不日诞一男婴，即日即夭。宅中上下悲不自胜，二人略作安慰而歇。次日起，惊觉一切恢复初入宅邸情状，妻已孕九月，府内欢喜甚。二人心下沉重，知是入了生之死结，若不得解，当真生生世世困于其中也。
不觉已过半旬，连简之子得而复失四，二人仍是一筹莫展。白玉堂愈见焦躁，一日找主人讨来好酒数坛，邀展昭月下共饮。以坛为器，舞剑为兴。终至大醉，伏案而眠。
展昭望其放浪抒怀，心下绞痛，只恨同为男子而心生爱慕，以致天有所罚。自古皆重男轻女，却不知女儿好处。阴阳相和是为天性，若有违者，世之不容也。一念至此，忽悟此阵解法，只将那满腹心思搁置别处，心下稍慰，拥白玉堂而眠。
展昭自白玉堂怀中醒，见对方右手环护自己，左手举杯浅斟。下意挣脱，白玉堂觉其动静，搁酒杯，起身携展昭往屋内去。展昭梳洗毕，忆及昨夜所想，忙召了白玉堂，细说此阵机要。
展昭道：“世人皆爱儿而恶女。连公其妻，孕时腹坠而尖，状如葫芦而偏右，此其一。寅时娩，太阴盛，此其二。是夜观其三方四正，得北斗星，此其三。此皆生女兆。虽获公子，实无益，故生而夭。若以女儿畜之，或可活。”
（注：古人云腹坠而尖为女胎，腹正而圆为男胎。胎位偏右为女，偏左为男。阴气盛时生为女，阳气盛时生为男。《紫薇斗数全书》云：三方四正得南斗星多主生男，北斗星多主生女。）
白玉堂听罢，初觉骇俗甚，复细思量，又觉其例证详细，确是可信。只说可试上一试，与展昭一同前往主人处拜谒。
展昭拜连公，俱告知以情。连公素礼佛，听之信而不疑。唤乳母，嘱之曰：“待夫人生，无论男女，皆着女衣，唤女名。若为男，及其长，蓄发裹足，当以女养之，以延其寿。”
次日寅时，连简妻某生，得一子，唤芸娘，衣凤凰牡丹纹肚兜，果活。连公大喜，以珍藏玉佩赠之，二人再三谢过而辞。方出其门，向所遇大力又至，只觉眼前漆黑一片，再可见时，复在初时所立之屋矣。
白玉堂笑而语之曰：“此劫谓之生，以连公终得其嗣止。然吾另有所感。”展昭亦笑言：“愿闻其详。”“世人爱人，有爱其形者，有爱其心者。妻有孕，得儿而喜之，得女而恶之。或有妾，貌美者宠之，颜陋者弃之。此皆爱其形者。亦有慈母不嫌儿之残疾而养，丈夫慕下位者高义而交，此皆爱其心者。人生而为形所役，世皆苛求甚，唯有其心皎皎，虽着女妆衣褴褛，不能盖也。”
展昭沉默良久，乃回：“爱慕者不拘于形，但求相知也。此生之要义。惟世人庸碌，不得墈破。”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