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轨（弘狮）》月落洞庭

5、【肆】

　　【肆】

　　只一眼幻灭，已定格千万里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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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其实走近之后要做什么呢？

　　其实他同直狮相识不久便遇到了小鸟游渡。女孩略带羞涩的笑容总是让他一瞬间心跳很快。他想他是喜欢这个女孩的，所以他想去爱她。

　　无知是必要的。就算是自作多情，也算是体验着爱着人的感觉。能对别人温柔，就能对自己温柔。
　　人类永远只能体验到自己表达过的感情，未知的存在不过是素不相识。

　　所以即使小鸟游渡不喜欢他不在意他甚至厌弃他，他依然觉得这样很好。
　　——这个女孩很好，所以能喜欢她真好。

　　然而直狮很难这样看下去。直狮完全无法理解这个素性洒脱的好友何以如此轻贱自己，忍了忍终于还是试图找他认真谈谈；可每次开头固然很认真很好，对着直狮严肃的脸时弘树却总是撑不住要嬉皮笑脸，捏捏直狮的脸然后爪子被打开，再捏再被打开，索性坐在直狮面前的草地上仰头看着神情严肃的少年，有那么点儿宠物的意思。直狮竭力继续绷着脸，但面对的却是大向日葵般仰着脸的弘树，实在很有破功的危险。

　　最终还是绷不住叹口气笑起来，笑容淡淡的很无奈。看着这样的笑容，不知为什么向日葵弘树的心里升起了一种悲伤的感觉，好像是下雨前的阴天，没有阳光没有声音，只有苍白。
　　这样闷闷的很不舒服。向日葵弘树用力甩甩头变回阴山弘树，笑得花里胡哨地捏捏直狮的脸：「总是板着脸真的会神经坏死的～毕业之前最后一个新年，跟我一起去新年参拜怎么样？」
　　直狮脸色一白：「我……不去外面参拜……」
　　弘树惑然：「不去外面参拜？」

　　直狮挠着头低声说着。原来他一直是在家里附近熟识的神社参拜的，有一年去了别处的神社，带着他的长辈一时没注意，他竟然端着神社派发甜酒的碗连续喝了许多，然后脸红扑扑地冲着发现他的大人咧嘴一笑，结结实实打了个小饱嗝儿，然后直直地躺倒下去。
　　喝甜酒不要紧，能喝甜酒喝醉便是大问题。醉的酣然的小直狮整整一天一动不动，可是着实吓了家人一跳，再不允许他去外边的神社，甜酒米酒一律禁止；直狮醒来自己也觉得很丢脸，便老实听从了，于是这么些年居然再没有去外边的神社参拜过。

　　直狮一边为难着一边看向弘树，弘树异常安静且神情古怪地抽抽嘴角，沉默十秒，仆地用力捶地大笑：「喝甜酒居然能喝醉！！噗哈哈哈哈哈哈！！！你是有多没酒量啊喂！！！！我至今没见过能喝甜酒喝醉的雄性动物哦！！！应该让国家立法保护你噗哈哈哈哈哈哈\(≧▽≦)/！！！！」
　　直狮：……~~o(>_<)o ~~
　　弘树：╮(╯▽╰)╭
　　……

　　笑归笑，到了新年参拜的日子弘树还是跑去和直狮的妈妈拍胸口保证了半天，终于获得许可一起去外面的神社参拜。走着走着慢慢飘下薄薄的雪，并不是大雪天那样的洁白世界，而是仿佛有金属质感的鸽灰的世界。
　　一路上看到许多绑了红色纸条的树，树下许许多多的恋人好友相携而行；因为要去的神社离学校很近，其间有不少毕业届的学生跑去参拜，偶有认识的同级生点头示意过再各自分开，似乎提前上演了毕业后众人的四散分离。
　　路边的店偏偏放出了气氛相符又不合时宜的歌曲：

　　「……
　　流れる季节の真ん中でふと日の长さを感じます
　　せわしく过ぎる日々の中に私とあなたで梦を描く
　　3月の风に想いをのせて桜のつぼみは春へとつづきます
　　溢れ出す光の粒が少しずつ朝を暖めます
　　大きなあくびをした后に少し照れてるあなたの横で
　　新たな世界の入口に立ち気づいたことは　1人じゃないってこと
　　……」

　　「……《3月9日》。」弘树闻声看向直狮，只见直狮喃喃低语出歌名，又像是茫然又像是难过地垂下肩膀。弘树没有出声，走了几步伸手揽过直狮的肩头，摆出一副欢乐的狐朋狗友状貌似随兴地提议：「直狮你没有其他想许的愿望吧？那一会儿新年祈愿就许咱们进同样的大学啰？」
　　直狮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弘树做出一朵忧郁男子的造型：「咦直狮你不愿意吗。」
　　直狮急急忙忙摇头：「怎么会！不过我……我觉得你应该会想跟小鸟游君去同样的大学吧。」
　　弘树也愣了，这才考虑到这个问题：「edo……对哦还有小鸟游…………」想了想挥挥手，「那就看天意咯～你和小鸟游要去的学校我都去考考看，考上哪个算哪个～」

　　直狮= =+：「我想去的那所大学一试要求考国语、地理和公民。」
　　弘树╮(╯▽╰)╭：「你说过呀。」
　　直狮-_-|||：「你还记得小鸟游君擅长什么科目吗。」
　　弘树╮(╯▽╰)╭：「理科和外语！」
　　直狮-_-#：「……」
　　弘树：「那又…………啊o(>﹏<)o！？」
　　直狮╮(╯▽╰)╭：「一试就至少报考五科的英雄，东大的学生都要超佩服你哦。」
　　弘树/(ㄒＡㄒ)/~~：「………………」

　　虽然那样说，参拜时弘树还是心不在焉了。直狮和小鸟游孰轻孰重？这种见鬼的比较先扔到一边儿去。他自然不想跟才熟识一年不到的死党从此分道扬镳，可小鸟游又是他未追到的心上人，为了爱情追到大学去不也是理所应当的男人的浪漫吗？可这样是不是重色轻友呢？嘛直狮倒是会理解的。可是会理解这样也不对呀！％＠＃￥＆……

　　走出神社时弘树依然在纠结着，走了几步直狮忽然拉住他：「弘树你看那边。」
　　弘树偏头，正正对上小鸟游渡的视线。小鸟游渡似乎也是刚参拜完，比他们略晚了几步走出神社，看见弘树也在立刻皱了皱眉，马上移开目光不再看他，只对着直狮点一下头示意，便逃也似的要穿过马路跑到对面去。
　　小鸟游渡的反应让弘树颇不是滋味：「……嘛我又不是变态…………」
　　直狮应景地笑一下，伸手拍拍他。

　　……

　　…………

　　［我在飞］

　　弘树这样想着，转转眼睛寻找直狮的身影，想告诉他这种难得的感觉。
　　可是还没找到时眼皮便累得撑不住了。影影绰绰看到了一点点直狮的影子，眼睛便沉沉阖起来。

　　为什么会飞起来呢？
　　——因为要保护那个乱穿马路的傻姑娘呀。

　　为什么要保护她？
　　——因为喜欢她啊。

　　为什么喜欢她？
　　——因为……

　　乖乖地有问必答着，弘树开始回想最开始遇到小鸟游渡的场景。他记得他给直狮描述过千百次那种一见钟情的感觉，现在却想不起来当时是怎么说的了。
　　清晰的反而是遇到直狮之后的事情。他和他相识后不到一年的时光如此清晰可见地飞快转过一圈。他从来不曾留心记住，可是这时所有的时光都一帧一帧明确清晰。

　　完全无法理解呐。

　　不是她就不行么？

　　……《3月9日》。

　　……

　　给你。

　　弘树忽然很想笑。

　　其实从当时，那个纯澈少年仰起头微微惑然地看着他，然后展颜微笑递过来手中的书，说：「给你。」
　　……
　　一切就开始了吧。

　　原以为随兴的道路，其实早已是深深的轨。每个刹那都不曾丢失，都牢牢刻在了长轨之间。

　　他好像是把一年来那些所有回忆都堆在一块儿了。又好像是把三个月后的离别提前丢到了一起。他想笑又莫名有些泪意。还有就是他蓦然的有些想念直狮。

　　没错，想念。

　　哪怕就在身边，哪怕才刚见面。
　　还是忍不住在一片意识的黑暗中长长吐出一口气。忍不住要想念他。

　　哈。
　　这个小狮子专会在不该出现的地方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