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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第一百零七章 祸国妖姬 ...

  •   吴黄武三年,魏黄初五年,九月,曹丕治水军至广陵,东吴在安东将军徐盛的建议下,一夜之间,从石头城到江乘,布下疑阵。

      曹丕遗传了父亲曹操多疑的性格,隔江相望,以为东吴主力尽数出动,有所忌惮,不敢轻易出兵。旬日,留下一句“彼有人焉,未可图也”,下令撤退。

      孙权未站而胜,想是连敌人的面都没见上,故而略有遗憾,仍在建业滞留数日后,方才浩浩荡荡地班师回武昌。

      这所有的消息,我皆是从孙萱口中得知。自一个多月前在渡口送别了小七薛灵芸后,我便随孙萱小住在都督府,也不曾想到,我与陆议,会有一天,以这样的关系,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我们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尽管身在咫尺,也尽量避而不见,即便是不可避免的遇上,除了寒暄并不多言,这不是因为我们仍有心结,而是希望给孙萱应有的尊重。

      孙萱对我和球球很是照顾,嘘寒问暖,细致入微。言谈间,她并不刻意避忌陆议,想是大家兜了一圈仍算各归各位,彼此都已放下。我们似乎又回归到在吴郡孙宅时那纯粹的姑侄关系,她对我畅所欲言,我对她亦毫无保留。

      但很多时候,都是她在说,我在听。她时常提到尚书暨艳和他的副手选曹郎徐彪,骂他们是酷吏,是奸臣,凡事不问前因后果,断章取义,便污人贪赃枉法,很多大小官员皆受牵连被捕下狱,其中不乏陆氏族人,而孙权恰巧此时人在建业,鞭长莫及,这给了他无限发挥的空间。

      我方知原来暨艳一事已牵连如此之广,但忆起那张耿直无私的脸,实在无法与孙萱口中的奸臣酷吏联系起来。我向来看不透人事,无法评骘暨艳,因而也不去多想此事。

      除此之外,在得知我在宫中的处境之后,她也时常有理有据地为我分析后宫局势,设身处地地为我出谋划策,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印象中的小女孩已真正成长一个可独当一面的当家主母,也或许,大族出生的女孩儿本来就懂得如何应付没有硝烟的战争,反观自己,虽见识过战场上各种充斥着阴谋阳谋的智慧与实力的较量,也小心翼翼地游走过刀锋剑刃,但对于女人间的明争暗斗,我毫无把握也本能排斥,此时的我,完完全全把希望寄托在孙权的身上。

      或许在这两件事上,孙萱都无法与我找到共鸣,所以更多的时候,她会抛开令彼此烦闷的话题,只与我聊聊孩子。她很喜欢球球,总是娴熟地抱着他逗弄一阵或是极为温柔地哄他入睡,偶或说上一句:“有个孩子,终归是好的吧,再无聊也不怕了……”

      每当此时,我知她心里想起了什么,有时不忍,也会这样笨拙地安慰:“萱萱,相信我,你很快也会有自己的孩子。”

      她眼中带着丝落寞,叹道:“我总觉得自己与孩子缺少缘分,我也认了,若真如此,是该为伯言纳个妾的,不能让陆家就此断了后。”

      我有些心疼她,续道:“萱萱信不信我能未卜先知,最迟明年,一定会有好消息。”

      孙萱显然不怎么相信,但也不愿辜负我的好意,勉强笑了笑,“借夫人吉言,果真如此,萱萱此生无憾了。”

      过得片刻,她自己从压抑的心情中缓过了劲儿,却是开起了我的玩笑,“夫人既然能未卜先知,不如……算算和二叔殿下下一个孩儿会什么时候怀上吧。”

      她眼中闪烁着与幼时一般的灵黠笑意,瞬间令我有了暖意,虽然被反将了一军,倒也没想着翻盘,只低语道:“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确实,我熟知历史的大致走向,对他们每一个人的命运都有着或多或少的了解,然而我所知道的,仅限于朝代更迭战场风云的大事件,对于后宫妃嫔帝王子嗣,即便是翻阅过,也只是一眼带过,并无深入了解。因此,在诞下球球之后,我又隐隐生出一种陷入历史的恐惧,他会被载入史册,而我却不知他是谁,更不知自己是埋藏在史书哪个角落的帝王妃。

      我知晓历史,可我不知晓历史的全部,更不知晓历史的背后。这些零星的浮光掠影,若明若昧,使我对已有的一切,越来越患得患失。

      ***
      孙权是在十月中旬回的武昌,孙萱没有立时把我送回吴王府,只道无论如何也得让吴王亲自接我回府,我不是拿乔的人,觉得并所谓,但转念觉得孙萱所顾虑的也不无道理,是以一切都交由她安排。

      孙萱在孙权回武昌的第二日便去了王府,回来之后,第一时间找到了我,告知我孙权闻知我的下落之后既欣喜又震怒,想必最迟不过几日,就会香车宝马迎我回王府。然而,事实却不如她所料,我们在都督府等了十几日,仍不见吴王殿下的驾幸。孙萱开始焦虑起来,反是我安慰她也许朝政繁忙,他无暇顾我。

      又风平浪静地过得数天,一日午前,孙萱迈着急冲冲的步子来我住处,我正抱着球球晒太阳,见了孙萱,五个多月的小家伙很是亲热,伸出爪子就要抱抱,孙萱显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只是摸了摸球球刚长满头发的脑袋,迫不及待道:“夫人,今日朝堂之上,有件事情引起了轩然大波。”

      我安抚了一下球球受伤的小心灵,将他小手缠到自己颈后,才道:“可是暨尚书一事?”

      孙萱摇了摇头,缓得一口气,道:“不是暨艳的事,不过暨艳一案说来也是奇怪,他和徐彪本是在武昌已掀起了风暴,闹得人心惶惶不得安宁,殿下归来之后,朝臣上书不断,不久之后,殿下就下令将两人下狱,彻查此案,并释放了无辜受害者,整个武昌在一夜之间恢复了平静,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我有些意外,当初孙权一力支持暨艳,却时隔一年不到说变就变,然而仔细想想,这一切确实也在情理之中,便问:“那殿下如何处置他?”

      “现时还未有结果,想必是案情牵涉太广……”孙萱语滞片刻,恍然道,“哎呀,怎么把话给扯远了?我要跟夫人说的是另一件事,殿下已下旨让后宫所有夫人姬妾,不论有宠无宠,不论有无子嗣,一律迁出吴王府另居。”

      我一惊,“什么叫迁出吴王府?”

      孙萱也有些难以置信,犹豫着道:“应该是清空了后宫,只为,只为夫人你而留。”

      后宫妃嫔牵连甚广,孙权这一招釜底抽薪必然招致朝野震动,我并非真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舞姬,他敢于为我与天下为敌非但不能令我感动泪盈,抑或是欢欣雀跃,反而使我忧心忡忡,顾虑重重。

      孙萱读懂了我的沉默,说道:“二叔的想法有时确实让人难以捉摸……”

      话未说尽,忽有小丫头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孙萱道:“夫人,吴王殿下来了都督府,现在正往这边过来。”

      “什么?那么快?”孙萱未有准备,一时错愕。

      我最先从惊讶中恢复过来,放下了纷纷乱乱的思绪。一想到即将到来的久别重逢,也不矜持,索性抱着球球到门口等他。

      果然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瞧见孙权冠冕黼黻,步履矫健地从远处走来,甩开身后的人一大截。我静静地站在原处,候着他走近,到能看清他的脸时,绽开一个最大的笑容,叫了一声:“权哥哥。”

      孙权在我身前站定,面容有喜有忧。因方才走得急,面前的九旒白玉珠仍在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欲伸手揽我,却碍于球球挡在中间,只好执了我的手道:“夫人辛苦了。”

      我就势把球球塞进他怀中,掖好衣服,道:“你儿子。”

      孙权手足无措地接过孩子,小家伙依旧不认生地手舞足蹈,他更无所适从,手不知改往哪儿搁,直到球球咿咿呀呀地表示抗议,我才把他抱了回来,送到身旁乳母的手上。

      他笨拙的表现,生涩地好似初为人父,实不像四个孩子的爹,刚想揶揄他两句,转眼一撇,发现了站在他身后衣着素淡的妇人,不由惊愕得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

      那妇人眼里泛起了泪花,我们对望了半晌,她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姑娘,小吟想死你了。”

      我直接越过了孙权,与她相拥而泣,“小吟,怎么是你?真的是你!”

      双方皆是激动的说不上话,一会儿过后,待情绪都平复下来,知道这儿也不是叙家常的地方,我便道:“小吟,我们回去再说。”

      孙权闻言,对张世使了个眼色,张世会意,吩咐下去:“摆驾回王府。”

      待一行人出了都督府,我才发现还未与孙萱道别,转头去寻她,已不见了踪影,却在回身时,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陆议,只是一瞬间,他朝我轻轻点头,我朝他微微一笑,再转过身登上吴王的车驾时,忽生出一种“一入宫门深似海”的感慨来。

      我尽量挥别这不必要的情绪,从乳母手中抱来球球,与孙权坐于车内。张世一声令下,车轮滚滚,声势浩大。

      方才登车登得急,没注意孙权到底摆出了什么阵仗,此刻听到声音方感意外,不由透过车帘向外探了探,孙权见我如此,笑道:“孤用王妃的仪仗迎夫人回王府,夫人可还满意?”

      思及孙萱对我所言,我已消了一半兴致,但不忍拂他的意,于是嗔道:“想见你的时候你不在,谁又稀罕这王不王妃的?”

      “是我不好。”他搂住我肩,哄我开心,“不稀罕王妃,那皇后之位如何?”

      再一次取得魏吴之战的胜利无疑让他的底气膨胀起来,我既不想不识抬举,也不想违背本意,只好往旁枝上引开话题,迟疑地问道:“权哥哥让步夫人她们都搬出了王府?”

      “嗯。”他沉下了脸色,只道,“清静。”

      想来是众夫人对于我无故消失的解释触怒了他,而将她们一并逐出王府只是他盛怒之下的决定。我不再追问,却想起了一个人,便脱口道:“那王珞呢?”

      孙权微阖的双眸闪过一丝杀气,“造谣生事,心术不正,就地杖毙了。”

      素来的妇人之仁以及刚为人母的柔软心境使我不忍低呼了一声,手上不自觉的收紧,球球感受到异样,不舒服地乱动了几下。

      孙权见状抚了抚球球的脑袋,与我解释道:“自从她在忘忧阁害了你潜逃之后,我就在追查她的下落,却几次三番被她逃脱,也是因为无路可走,才又想着回来找靠山。”

      原是孙权一直在追杀王珞,逼得她无所遁形,才回过头来联合步榕打我个措手不及,也想必是步榕承诺保她性命无无忧,殊不知,她自己也不过是一颗别无选择的棋子而已。

      我与王珞自邺城疏影坊相识,虽无大仇大怨,却每每因为她而改写自己的命运,最终,还要顶着她的姓名度过余生。又念及她和她姐姐王琐,身为亲生姐妹,相依在乱世中漂泊,心性却有云泥之别,但殊途同归,一个命丧黄泉于吴宫,一个香消玉殒于魏宫。

      或许是我的神情有些恍惚,孙权刻意把话岔开,看着球球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我回神,如实作答:“小名球球,因为脑袋圆。”

      他哑然失笑,“脑袋圆?像谁?”

      我仔细瞅了瞅小家伙,觉着谁都不像,又谁都有点像,一时答不上来,只好笑道:“香香才疏学浅,这取名一事,还得殿下亲自来。”

      他像是早已思虑过,只停了片刻便道:“‘和’字如何?”见我不甚明了,补充道:“和者,谐也。”

      “和儿。”我反复念叨这两个字,忖度着他果是心系天下的统治者,自然不敢违背他的意愿,但也说不出什么奉承的话,只道:“好听。”

      不料他慢慢圈我入怀,歉疚道:“‘和’与‘香’写来相近,不能让你用自己的名,只能在孩子身上聊以补偿。”

      球球冲着他爹娘没心没肺地乐呵,似是很满意自己的大名。我不再多想,静静靠着身边的人,让内心动荡不安了几个月的自己,一点一点恢复平静。

      然而,这般难得的安宁在不久之后便被一阵兵荒马乱所打破。车驾还未驶入王府之内,似乎是有人阻拦,被迫急急停了下来。

      外面带着哭腔的清脆声音随之响起:“父王,大虎想见您一面。”

      孙权皱了皱眉,身子未动,半晌,张世入禀:“殿下,鲁班郡主拦着御驾,侍卫不敢轻举妄动,还等殿下指示。”

      孙权眉头稍有松动,“问她什么事?”

      张世放下帘子去传话,不一会儿,孙鲁班朗声道:“母亲思念父王过度,病得很重,还望父王准许母亲回府,替她治病。”

      孙权待张世折身,平静地道:“请个医官过去看看。”

      又过得一阵,张世再次开帘道:“殿下,郡主还是不愿离去。”

      孙权露出些许不耐,“拉开她。”

      张世吩咐下去,马车在孙鲁班的抗拒声中重新启动。

      “王夫人,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答应我离开王府,为什么还要回来?你果然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孙权揉揉我肩示意我不必在意,我向他弯了弯唇。

      ***
      回吴王府之后,我和孙权未说上几句话,张世又有事找他,恰逢此时球球肚饿,断断续续地哭了几声,我只顾看他,未听清张世所言,隐约好像与暨艳有关。孙权听完,面色复杂沉重,与我交代了两句,便同张世离开。

      喂饱了球球之后,乳母带着他去午睡,留我和小吟在屋内。我们阔别多年,一见面,话便停不下来。当年孙权应了我的要求,把他许配给陆绩做妾室,并随他一起去郁林上任,之后我再无她的消息,只偶尔听说些陆绩廉政爱民的事迹。

      我拉着她的手,连茶水都顾不得喝,一口气问了她许许多多分别以后的事儿,几乎没给她留喘息的空间,经由这些年,小吟的性格变得沉稳了许多,少了几分年少时的跳脱,只与我细细道来她的经历。

      郁林属岭南之地,大约在今广西一带,异常湿热,瘴气丛生,陆绩勤政爱民,鞠躬尽瘁,却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了恶疾,便是回了吴郡,也无法根治,不久之后,因病过世了。小吟虽无所出,但陆绩正室走得早,留下一女,因在郁林出生,故取名陆郁生,却是由小吟亲手带大。

      陆绩病逝以后,小吟怕妇道人家误了几个孩子的成长学习,忍痛把陆郁生和她两个弟弟交给了陆绩辈分上的侄子,也是陆议的弟弟,陆瑁抚养。去岁,年仅十二岁的陆郁生嫁给了太傅张温之弟张白,小吟也算再无牵挂,是以当十多天前,孙权遣人到吴郡找小吟来武昌时,她不作多想就应了下来。

      我感激于孙权的思虑周全,更感动于小吟在今时今日仍愿意入深宫陪伴我,在都督府见到小吟的那一刻,我心底的激动与踏实更甚于与孙权重逢。

      一句谢意还在嘴边,却被她抢了先,依旧是以往絮聒的风格,“姑娘,真是太好了!往后的日子都能与你在一起。自郁生嫁入张府,我日夜担忧着她年岁小,操持不了家事,不料她一切都做得有模有样,不愧是公纪的女儿,我也终是不负他所托。在吴郡的时候,唯一让我牵挂的人就是姑娘你了,关于姑娘的传闻很多,可我不相信你就这么去了,但也万万没想到……太好了,你和殿下兜兜转转了一大圈,还是回到原来的样子,早知道还不如当初……”

      她仍像旧时那样吐了吐舌头,我不以为意地笑笑,她拙劣地另起话头:“姑娘的小公子看着真是可爱,有没有取过名?”

      “我叫他球球,”想到回来时孙权的话,又道,“殿下给他取名和儿。”

      “球球?姑娘真逗,”小吟掩嘴一乐,“和儿,孙和,听着真顺,殿下比姑娘有文采多了。”

      我闻言一楞,像是什么东西一下子楔入脑海,半晌才怔忪道:“小吟,你刚刚说什么?”

      她摸不着头脑,“没什么啊,说小公子的名好听。”

      我喃喃自语:“小公子的名字,和儿,孙和,孙和!你说我的儿子叫孙和?”

      小吟更是慌张,“是姑娘你说殿下取的名啊……怎么了?这个名有问题吗?”

      她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脑中轰然一声,似是要炸开那样疼,可怎么也抑制不了自己纷乱无章的思绪。我失魂落魄地退到门边,不小心撞在了门上。

      小吟赶忙过来扶我,却被我甩肘推开,太多的东西洪水一般涌进我的思想,我无法呼吸,转身夺门而出。

      我一路跑,小吟在后面一路追。这才发现,我对吴王府竟然如此陌生,或许,我一直以来都在躲避潜意识里的某种东西,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无论我愿意不愿意,它渐渐现出了原形。

      我跑得很快,快到连小吟都追不上。最后,我停在藏书阁的前面,已是喘不过气。小吟追上了我,也只顾着大口喘气,说不上话。

      藏书阁大门敞开,我走了进去,幽暗的环境仿佛令我置身于历史的黑洞,一卷卷史册就像嵌入我血肉的无形枷锁,我每走一步都举步维艰。

      在这些藏书的尽头,跪坐着一位皓首穷经的长者,正伏案书写着什么,感受到有人来,也不抬头,继续他的事。

      我茫茫然开口问道:“你是谁?”

      那长者抬起了头,目光矍铄,“夫人又是谁?”

      此时,小吟已跟上了我,听到他提问,答道:“这位是王夫人。”

      长者冷哼了一声,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情,又提起了笔,傲慢道:“我乃东吴太史令,夫人前来有何贵干?”

      我仍未回神,恍惚道:“我想看看东吴的史册,我想知道我是谁……”

      太史令再次抬起了头,在昏暗的光线下,那充满褶皱的脸有些可怖,他看了我片刻,轻蔑一笑,冷冷道:“祸国妖姬,难道还妄想篡改史册不成?”

      “祸国妖姬?”我愕然,无法理解他的意思,“我做了什么了?凭什么承担如此骂名?”

      他讥道:“你专擅后宫,魅惑君上,容不下其他妃嫔,后宫因你鸡犬不宁,朝堂因你混乱迭起,不是妖姬又是什么?”

      我竟找不到任何驳斥的话语,内心的苦涩溢出喉间,最终化成一阵长笑,在阴森森的藏书阁里一遍又一遍回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3章 第一百零七章 祸国妖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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