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娟月之天下唯双》浮生易梦

98、第九十七章 谜

　　莫念趴在无尘怀里，不一阵子居然睡着了，无尘的腿没有丝毫直觉，要凭两只手不惊醒莫念实在有些难，所以无尘宁可就那么抱着莫念，用被子裹好莫念，怕她着凉。
　　大家都不好？师父不好，是真的受伤了吗？以师芸姬的武功，谁能伤到她？朔夜不好，难道他也出事了？那次朔夜说要去什么地方，他去了哪儿？师父似乎没和他一起，虽然朔夜总是给人感觉不像个孩子，沉稳得有些可怕，但毕竟不过十来岁而已……
　　之前好像想到，师父是轻云侯的后人之一，那么，她又怎么会在秋水宫？江湖上只说师芸姬和师红绡是师寒衣的女儿，那她们爹是谁？
　　关于师红绡，师父恨我爹，因为我爹背叛了师红绡，还认为他害死了师红绡，但爹说，他没有，师红绡是怎么死的？爹不喜欢娘，但和娘生下了自己和已经死去的兄弟……师父杀了他们，自己被师父收养。既然师父和师寒衣都认为是爹害了娘，那么就该对爹娘恨之入骨，那么为什么师父收养了自己，而师寒衣没有反对？应该有理由，有理由的事，师父才会去做才对……
　　“爹……”莫念抓着无尘的衣服，突然埋头在无尘胸口抽噎道，“念儿好怕。爹……”
　　“不怕。爹在这儿。”无尘轻拍着莫念的背，见莫念根本没起身，应该是说梦话。
　　“爹，念儿不想失去你或者娘，这个家不可以少一个。”莫念渐渐抽泣起来，“爹，朔夜不想没有这个家，少了谁，这个家就不是家了。爹……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不好吗？”
　　无尘想答应说一家人在一起，但是脑中想起了乔展和乔玉蝶，不能欺骗莫念，无尘只能用几乎只有自己听见的声音道，“对不起，念儿。”
　　莫念蹭了蹭无尘的衣襟，抬起头，有些迷糊的样子，“爹？你在说话吗？”
　　无尘微微笑了笑，“醒了？念儿。”
　　莫念望着无尘一阵子，突然伸手摸上无尘的眼睛，“爹爹……如果念儿不在了，爹爹用念儿的眼睛好好照顾娘和朔夜好不好？”
　　无尘落下莫念的小手，“别胡说。什么叫念儿不在了？别胡思乱想。”无尘捏捏莫念的小鼻子，“即便爹看不见，也会照顾你和娘，还有朔夜。”
　　“嗯……”莫念闷闷的点了点头，许久突然恳切的说道，“爹。你和娘一定要对朔夜好，好不好？”
　　“……”无尘低下头，双手揉乱了莫念的头发，“说的什么话？爹和娘不可能不对朔夜好，你也是。你们是爹和娘最爱的孩子。最乖巧最懂事。”无尘以慈父的神情温柔的笑着，“念儿，爹真幸运，有你和朔夜这两个好孩子。爹对不起你们。”
　　“爹……”莫念望着无尘，似乎有些泪花在眼中闪烁，“念儿知道爹为难，爹不要念儿，不在念儿和朔夜、娘的身边，都不是爹的错。爹是好人，所以才没办法选择。但爹，如果有一天，有机会了，我们一家人可以好好团聚，念儿求你不要离开。就算是错的，就算我们一家人不容于天地，你也一定要留下，让我们一家圆满的在一起。不要分开。”
　　“念儿……”无尘总觉得莫念说的很奇怪。
　　莫念突然擦去眼泪，塞了一个小瓶子在无尘手中，“爹，念儿等你，等着我们一家团圆。即便念儿死了，念儿也要我们一家人不分开。”
　　“念儿……”无尘总觉得不正常，伸手抓住莫念，“念儿你说的什么怪话？不许说些有的没的。念儿不能死，你就算只是受了点伤，爹和娘都会心疼死。”无尘直觉的没问手中的瓶子里是什么，也没心思分心去关心这种小事。
　　莫念突然一挥手，竟然打开了无尘，无尘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撞到了床上。
　　“对不起，爹。”
　　“你会武功？”无尘实在吃惊，而且不低。但转念一想，他们娘亲那么厉害，教他们一些防身之术也不是不可能的。无尘想到这儿，不禁安心了些，“爹娘的念儿真厉害。念儿会武功，就可以多保护自己。爹真的很开心。”
　　丁玲丁玲——莫念抬起自己的手，盯着自己的手腕，只见手腕上缠着红色丝带上，带子尾部绣着火红的花朵，以金线勾描边缘，根处悬挂着金铃。丁玲丁玲——
　　“爹爹，念儿先走了。爹爹多保重。”莫念放下手跑了出去，不出二十步，一个白影仿佛突然出现，拦住了她的去路。白衣白发，左边眼睛被白色的布缠着，脸色是有些病态的白，连睫毛和眉毛都是白色，恍如就是雪化成的人。
　　“娘。”莫念低下头道。
　　师芸姬蹲下身，轻抚这莫念圆润的脸颊，“念儿，你和你爹说了什么？”
　　“没什么。”莫念摇头。
　　师芸姬低头看见莫念手腕上的铃铛，“武功练得如何了？这些天跟着总是惯着你们的水姑姑，是不是偷懒了？”
　　“没有。”莫念急忙摇头，小身子也跟着摇晃，铃铛清脆的伴奏着。“念儿很喜欢索魂铃，一定会学好的。”
　　师芸姬温柔的笑着，爱抚着莫念的小脑袋，“好。”
　　“娘……”莫念望着师芸姬温柔的笑颜，一时间有点不敢出口。
　　师芸姬慈爱的笑笑，握住莫念的小手，起身带着她往走廊尽头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你想说你爹？”
　　“他是莫念和朔夜的爹是不是？娘，你不要否认了，他就是爹。”莫念的小手握紧成了小拳头，“就算念儿没朔夜那么聪明，但是我才是姬家的传人。”
　　师芸姬面色微凝，“念儿。”
　　“娘，爹是我们的，是娘和念儿、朔夜。那个男孩根本不是他的孩子。”莫念突然叫喊道，“他才不是爹的孩子。”
　　“谁说他不是？”师芸姬盯着莫念，“他长得和你爹小时候八分像。”
　　“娘，朔夜说，爹娘都没错，但是为什么你们没错，却不能给我和朔夜一个无忧无虑，安稳的家？”莫念咬着牙忍住眼泪再次奔泻，“念儿讨厌没有爹。念儿讨厌爹心里有我们之外的人。他是我们的。”
　　“念儿……”师芸姬的语气还是很平静，只是温柔依旧，却多了些许无奈，“你爹不属于任何人，他只属于他自己。”
　　“娘，明明只要你开口，爹就会陪着我们的。只要你让爹哪儿都别去，爹就不会去，会永远在我们身边。”莫念抓着师芸姬的衣袖，摇了摇，“娘，念儿求求你，不要让爹走。”
　　“如果你不想让他走，那我就永远留下他吧。”师芸姬突然冷漠的说道。
　　莫念僵了一下，“不要，娘。不要杀了爹。”
　　师芸姬道，“我不会杀了他。我让你水姑姑配点药，应该有让你爹永远无法离开的办法。”
　　“娘，你怎么可以？”莫念咚的一声跪下，“娘，你知道莫念不是这么想。娘，为什么要这样？爹他没有错啊！”
　　“念儿，不是娘要这样，而是……”师芸姬微微叹了口气，缓缓的蹲下身，最后跪在莫念面前，将莫念抱进怀里，“念儿，娘已经做了那些事。做过的娘就不能后悔。娘很抱歉，让你和朔夜没有爹的陪伴。”
　　“娘……为什么要这么对爹？你明明喜欢爹的，对不对？”莫念哽咽起来，小身子一抽一搭的，“娘。”
　　“我很喜欢你爹，很爱他。否则，他不会是你们爹。但是，不管什么，都不能抵消仇恨，不能抹灭过去，不能消除我做过的事情。”师芸姬轻拍着莫念的后背，让她能顺气，“念儿……对不起，是娘让你爹不能陪着你们的。”
　　“娘……”莫念双眼已经被泪水溢满，泪珠滚落……“娘……念儿不要爹死。不要……”
　　“他不会死的。”师芸姬抱起莫念，“你爹不是那么容易死的。”那么容易就死了，只能说他也不过是个废物！
　　莫念抓着师芸姬肩头的衣服，依旧一抽再一抽，但没有再哭出来。师芸姬抱着莫念，眼眸恍若无意的瞥了眼莫念来时的那间屋子，往走廊尽头走去。
　　无尘握着手中那个小瓶，仔细感应到周围没有人的气息后才拿出瓶子，取下瓶塞，一股草药的苦味溢出。无尘心头有些疑惑，莫念给自己的药丸是做什么用的？难道是解药？
　　虽然想到可能是解药，但无尘依旧先尝试着用内力逼毒，但没有丝毫作用，辛苦得一身汗水。毒气集中在双腿，堵住了血脉和神经，无论如何也无法冲破。无尘想了许久，最后还是想到了莫念给的瓶子。莫念给自己的必然是有用的，只是，莫念哪来的解药。
　　无尘拿起瓶子，倒出共三颗药丸。只能试一试了。无尘吞下一颗，其余两颗放在回瓶中，接着继续运功。
　　脚步声靠近，无尘依旧运功逼毒。
　　“没用的。想要逼出毒是不可能的。”冷墨轩放下饭菜在床边的凳子上，瞥见了地上洒了的药和碎了的碗的碎片，苦笑了一下。
　　“……”无尘根本没理会，似乎没听到一般的无动于衷。
　　“你可以生气，但别和自己过不去。”冷墨轩笑道，“你是不懂得对自己好的人。大概，这是你们师徒最像的地方。”
　　无尘睁开眼，虽然依旧是一片黑暗，“你是最懂得对自己好的人。这点，还真让人羡慕。”
　　“哦？”冷墨轩似乎略有吃惊，“以前可没听你说过。你也会羡慕人？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天生的贱骨头。”冷墨轩很认真的盯着无尘。
　　“你说什么？”无尘皮笑肉不笑。
　　“你心情不错嘛。”冷墨轩笑道，反而就进的坐在了床边，长吁了一口气，“看来我在你心中真的无关紧要，所以我背叛你，你才能这么快就没事了？我还真失败啊！”冷墨轩一脸沮丧的模样。
　　无尘淡淡的微笑着，“这不是跟你学的吗？既然你背叛我，我何必为你难过？”
　　“我居然有那么点难过。”冷墨轩哈哈笑道，“看来，果然是近朱者赤。”
　　无尘笑了一声，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