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娟月之天下唯双》浮**梦

63、第六十二章 问往事

　　“师姐姐？”一抹淡粉红影翩然而落。
　　白影没有回头，依旧是蹲在湖边，白如雪的手心摊开，一朵水晶般得花朵缓缓绽放，接着放在水中，不过瞬间水晶花化为嫣红，师芸姬眸中冷光一闪，手指勾了下静默的水波，“是这里。”水晶花碎裂沉入水中。
　　“这里？什么意思？”水碧绿不懂。
　　“七星邀月阵聚集的血。”师芸姬的声音很清淡，眸光中也是平静得如同湖水。“还有……怨灵。”师芸姬用披在肩头的白绫擦干了手后，用力一扯，将白绫撕成了碎片，片片雪白如白玉兰的花瓣，只有少数几片上有点点嫣红，纷纷落在水面上，白色渐渐染色，缓缓沉没……“就是所谓鬼。”
　　“鬼？”水碧绿似乎吓得抱紧了身子，脸上却是狡黠的神色，往前一扑要抱住师芸姬，“师姐姐，我怕。”
　　师芸姬脚下一转闪开，水碧绿扑了空，眼开就扑向水中，师芸姬一把抓住水碧绿的后衣领拉回，无奈地摇头，“鬼丫头！”
　　水碧绿嘿嘿一笑，站好了身，“世界上真的有鬼吗？师姐姐，你信吗？”师芸姬这才松开了手。
　　“即便有鬼，鬼也是不能在这个世界上逗留的。能留下的只有执念和怨气而已，寄存在活着的人心里。”师芸姬起身拂袖将手放于身后，转身面对着水碧绿，“三千世界的规矩是尸骨可以留，返璞归真，化为尘埃，而神魄却不能留，必须轮回而去。”
　　啪啪的声音传来，一只大白鸟飞来，落在师芸姬肩头，眼珠子盯着水碧绿。
　　“这家伙又来了。”水碧绿嘟嘟嘴。
　　师芸姬瞥向肩头的白霜，又道，“除非执念足够的强，牵绊足够深刻，才可以化为另外的形式存在。大概就成了所谓的灵。”
　　白霜的眼睛转向师芸姬，好似是同意她的话。
　　师芸姬取出一支玉箫，放在唇下，吹出一首幽怨悲叹的曲子，悲喜都化作了一处，哀怨无奈到深处，连叹息都免了，还何来眼泪奢侈，只得一声罢了散了，人世凡事都是如此……
　　一阵寒风袭来，原本潺潺波光的湖水一阵翻腾，波涛汹涌之后归于平静，最终竟然只有一片雪白，冰封住了……风静声歇，箫声也就停了。
　　白霜扑了下翅膀才把失神的水碧绿惊得回神。
　　“世界上真有鬼神吗？”水碧绿看着湖面咕咕地咽了几口口水没，小脸又是害怕，又是期待的模样。
　　“那要看你认为的神和鬼是什么。”师芸姬收好玉箫，“或许所谓神鬼，不过是不同于一般人的人。又或者，鬼神……”师芸姬望着水碧绿似乎迷糊的模样淡淡一笑，没再说下去，摸了下水碧绿的头发，“回去吧。”
　　说完，师芸姬先往回去的路走，水碧绿慌忙跟上，两个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一早，沙雪镇之前的热闹被肃杀灰暗的气氛笼罩，聚集在绝壁下的人都无法说出话来。空余的灰烬和石台的废墟无法言说昨夜的火海，到底多少人化了灰。
　　“沙镇长呢？”突然有人出声，一时间所有沙雪镇人都愣了。
　　“沙丫头？沙丫头昨晚也在这里。”一个老者叫道，“丫头……”
　　“镇长……快找镇长……”几百人慌忙开始搬开坍塌的石台残片。
　　离此地不远的医馆内，一名白衣男子被一名青衣女子扶着走出一间屋子，这名男子正是无尘。
　　“少宫主！”青衣女子是青瑶，对于昨夜会遇到无尘，她比任何人都惊讶。
　　一名中年少妇问道，“镇长没事了吗？”
　　无尘点了点头，“内伤已经无碍，外伤休息些日子，也就能恢复了。”
　　“青儿，你带公子去歇息吧。”
　　“明白了，红姐。”青瑶扶着无尘走向医馆后的客房，利索地打理好床铺。
　　“你昨夜说你叫青瑶，你叫我少宫主。”无尘知道这不难猜，答案是肯定的，“你是秋水宫的人？”
　　青瑶点头，“对。”盯着无尘那漂亮却暗淡无神了些的凤眸，“少宫主，你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没事……”无尘摇摇头，“虽然不知道我们以前关系好不好，但是……我问一下，你现在过得好么？”
　　“好！”青瑶道，看着无尘许久，有些失神了。
　　“青瑶，我可以请问你一点事情吗？”
　　“好！”青瑶回神，连连点头，“少宫主请讲。”
　　“我在秋水宫，和宫主……师父的关系很亲近吗？”无尘也不知道自己这么问有没有意义，也不确定自己要问的是师徒情，还是私情。
　　青瑶微微愣了愣，胆战心惊，许久之后点头，道，“……嗯……”青瑶又是想了许久才道，“很亲近。”
　　秋水宫里，恐怕只有她是确实地知道凤如卿在师芸姬房里过过夜的。在那次看着凤如卿进了师芸姬的屋子，整夜不出，第二天一早就有人叫她拿衣服到月影居给凤如卿的时候，她几乎吓得好些日子提心吊胆，就怕因为自己知道俩人不伦的私情而被灭口。但这么一来，青瑶相信了凤如卿不是师芸姬的私生子。
　　但很奇怪，师芸姬并没有找她麻烦，即便最后因为乔展，将她废了武功赶出秋水宫，也没提过这件事。凤如卿心底善良，青瑶能理解，但青瑶不懂严苛残忍的师芸姬也没任何举动，到底是不怕她说出去，还是根本不在意。
　　江湖上将师芸姬和凤如卿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人人唾弃不齿……但这些事，伴随着凤如卿和师芸姬无故退出江湖，后又传出死亡消息而渐渐平息。只是青瑶不解，既然少宫主没死，为什么会有哪些消息。这些年，少宫主去哪儿？宫主一年前，又怎么死的？会是因为那个来秋水宫的阎罗的一剑吗？青瑶不相信。青瑶甚至更愿意相信，宫主还活着，和少宫主一样都活着。
　　“你知道我是怎么进的秋水宫吗？”无尘问道。
　　“奴婢进秋水宫的时候，少宫主已经八九岁了。少宫主怎么来的，我只是听有些人说过。说是宫主亲自抱回宫的。”
　　“师父抱我回的宫。那么，没人知道我的来历吗？”
　　“老宫主知道，沁心姑姑或许知道点。以前我们曾经猜测，你是宫主的私生子。”
　　“……”无尘愣了下，对这个猜测感到好笑。“这怎么可能，师父还……”还那么年轻。无尘又想起一件事，师芸姬按照她江湖阅历来说，她应该四十多岁了，纵然保养得当，也不该只有二十来岁的模样，这还是因为她冰冷的神情和一头白发影响。在无尘想起的片段里，师芸姬一直是那个模样，和现在丝毫不差。这近二十年，只有自己在长大，而师芸姬不曾变过，无尘惊讶地发觉了这个现实。
　　“对，少宫主确实应该不是宫主的孩子。”青瑶吸了口气，若是，那还得了，□□，比师徒更加令人唾弃。
　　“师父为人怎么样？”无尘突然问道这个问题……
　　“宫主……”青瑶已经相信无尘记不起以前了，但这些话还是有点害怕说，但她始终不想欺骗凤如卿，她的少宫主。青瑶壮了胆子才继续道，“宫主很严苛，平时都戴着面具，让人不知道她的想法，整个人也冷冷冰冰的，除了和少宫主在一起的时候，宫主看起来要容易亲近一切。其实虽然宫主对少宫主尤其严格，甚至听说曾将你丢进狼谷训练了一个月。但平时很宠爱少宫主。少宫主还记不记得你的兰苑有一间屋里，各种书和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是宫主送你的。少宫主都好好珍藏着，舍不得丢。其实……宫主或许很冷酷，但对少宫主真的如同娘亲一般的宠爱。少宫主你一直很尊敬宫主，把她当成最亲的亲人。宫里的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宫主对你那么好。”也因为这样，知道凤如卿和师芸姬的私情后，青瑶突然觉得能理解师芸姬的好，或许就是为了得到凤如卿。对乔展的厌恶是因为女人的嫉妒。也许青瑶心里还有有些不齿这两人的关系，但她不敢多想，这两个人都不是她能得罪的。但这两人这件事又怪了，她又为什么要凤如卿娶乔家庄庄主的女儿？一向不会逼迫少宫主的宫主，那次似乎很坚决……
　　“少宫主，你这两年去哪儿了？过得好吗？你的眼睛是不是……”青瑶问道，虽然对于凤如卿她还有尊敬，但也有些关心，毕竟主仆一场，更何况，凤如卿为人温和，又是俊美非凡，青瑶怎么说也难以讨厌的，兴许当初还有过那么点喜欢，只是不敢觊觎所以扼杀了而已。
　　无尘摇头，“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无尘本想歇息一会儿，但又想起一件要紧事，“你知不知道师伯师红绡的死？就是师父的姐姐。”
　　青瑶本来也察觉无尘要歇息了，所以打算离开，没料到无尘又发问了，但反应过来后，青瑶很快摇头，“不知道！我进宫里的时候，已经是没有那个人了，宫里有规矩，这个人是不准被被提起的。如果少宫主真想知道，或许只能去问宫主或者沁心姑姑。只可惜……沁心姑姑很早前就被宫主赶出宫，而如今宫主也不在了！”
　　“沁心姑姑……”无尘拧了下眉，没告诉青瑶，师芸姬没死，沁心也就在沙雪镇。有机会去问她吧！无尘又问，“那你知不知道师父和师伯的感情好不好？”
　　青瑶想了想，“听说很好。但似乎也有传言说表面好，实际不好。说……”青瑶咬着下嘴唇，没敢说下去。
　　“说什么？”无尘追问。
　　“据说……有些宫里的人猜测，可能宫主当年为了宫主之位，害死了那位前少宫主。因为那个人一死，原本是第二继承人的宫主才成了宫主。而且宫主继承秋水宫宫主之位前夜，老宫主去世，有人说也是宫主做的。”青瑶有些害怕地警惕着无尘的神色。
　　无尘敛眉，摇头道，“不可能，师父是最重视亲人的人，不会那么做。”
　　“其实……还有一种说法。”
　　“什么说法？”无尘没料到秋水宫里也会有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以师芸姬的风格，秋水宫该是死水一潭。不过想想，只要有人，有人心，就会有各种猜忌，有了猜忌还会没流言吗？只是有些浮于表面，有些隐藏于深处。
　　“说是宫主和前少宫主同时爱上了一个男人，为了那个男人反目成仇。所以宫主才陷害了前少宫主，但前少宫主却和那个男人私奔了，后来还是死了，是宫主带回来的尸体。”青瑶皱着眉，“不过奴婢觉得这不大可能。”
　　不知道为什么，无尘脑中竟然闪过自己的爹。会吗？师父也喜欢爹？所以师红绡的死其实是她？……
　　“……”青瑶有些担忧地看着无尘脸色的灰暗神情，“少宫主……”
　　“没事了！”无尘淡淡一笑，“我想休息会儿。”
　　“那奴婢告退。”青瑶退出去关上门。
　　不可能……无尘绝对不相信师芸姬是会为情而杀害自己姐姐的人。这个师伯师红绡是个什么样的人？江湖人避之不及的血煞，秋水宫的继承人，她的身份决定了有太多仇家，但她到底怎么死的？谁能杀了她？
　　知道秋水宫更多事的人只有沁心姑姑了，离开这儿之后就去找她问吧。
　　无尘下了决心后就躺下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