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娟月之天下唯双》浮生易梦

48、第四十七章 故人不故

　　“今天的路是我们各自选的，谁也怨不了谁。”说完，慕芸突然放下无尘。“你既然来了，下次，我们不管是谁，都会杀了你。”
　　“等一下！芸儿——”无尘依旧是来不及思考地出声挽留，但伸手抓向那白衣却只见一抹被揉碎的波光一般，白影消失了。
　　无尘从雪地坐起，根本已经来不及去追，抚着胸口的伤痛站起身，猛然咳了一口血，胸口的伤居然真的不痛了，只是心还是痛的。
　　仿佛雪花被般飘下山的白影，如同白蝶一般地轻点雪地，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咕咕……”白色的大鸟落在枝头，似乎担忧地一直盯着慕芸，眼珠连转都不转一下，这是无尘认识的白霜。
　　“我没事！”话音刚落，白霜突然扑到白影胸口，咻咻的声音飞来，一道红弧旋转着飞来。
　　慕芸伸手抱着白鸟退后一步，侧身闪过，红弧绕了一圈落入一个面蒙红纱的红衣女子手中。
　　“你就是姬芸？”
　　“可以说是，可以说不是。”慕芸咳了一阵，怀中的白霜的白色羽毛被烧焦了，受了些伤。
　　“是不是你杀了我姐姐？”红衣女子握紧了弯刀，目光打量着眼前的人，目光被那头白发吸引。这个女子也不是别人，正是沙雪镇的镇长——沙绮娅。
　　慕芸抬手捂住嘴，没有言语，指缝间有乌红的液体一滴滴滴落在白霜的羽毛上。
　　“哼……”沙绮娅看出慕芸身受重伤，情势对她有利。“我杀了你，给姐姐报仇。”红月心形的弯刀画出一道流畅的红弧，刺向慕芸。
　　慕芸没避开，出手就握住了沙绮娅的手，“凭你？”
　　“就是凭我。”沙绮娅愤恨地想要挣脱，却发觉完全没办法，出左手也被慕芸一只手就制住了。虽然慕芸看起来病怏怏的，又受了伤，但沙绮娅依旧不是她的对手。沙绮娅愤怒地抬脚踢向慕芸，慕芸脚下又是轻巧地一个狠踏就将沙绮娅的脚踩在脚下。
　　沙绮娅痛得几乎叫出声。
　　“你是沙绮罗的妹妹”慕芸问道。
　　“对！”沙绮娅虽然已经被完全制服，脸上很心里却不认输，狠狠地瞪着慕芸，“我姐姐那么对你，你却杀了她？你简直忘恩负义，丧心病狂。你该死！”
　　慕芸突然笑了，“不愧是沙绮罗的妹妹。不过，你再练五十年，也不是我的对手。”
　　“就算这样，我还是要杀了你！”沙绮娅发狠地以头撞向慕芸。
　　慕芸没料到她会用这招，松手接着送了一掌，将沙绮娅打开。
　　“啊——”沙绮娅撞在了山路石壁上，但同时，沙绮娅拼尽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弯刀用力扔出。
　　弯刀化为一道漂亮的圆弧，慕芸脚下一沓，飘然而起，手中一松，白霜飞向一旁，慕芸脚尖如履平地地踏上了弯刀，将弯刀旋转的速度降低，白衣被弯刀带动的气流卷飞，宛若天人下凡。接着慕芸在半空一个空翻，手捞起了弯刀，再一个翻落地。
　　“烈焰弯刀。”慕芸盯着刀柄上朱雀的花纹，和红艳的刀刃上瑰丽的花纹，这把刀……不会错！好一阵子之后，慕芸看向沙绮娅，“你不姓红？”
　　沙绮娅见最后的招数也落空，而且对方是很轻易就解决了，还夺了自己的刀，愤怒的同时也有些沮丧，难道自己真要死？还没为姐姐报仇！对于慕芸的问题，冷哼了一声，不作回答。
　　“你爷爷的真名是不是叫红枫？”慕芸问道。
　　“红枫？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沙绮娅有些吃惊，更多的是防备。
　　慕芸颤了一下，怎么会？沙绮罗是红枫的孙女？所以……她才会死在自己手上。那么，当年的事是红枫？“哈哈……”慕芸突然狂笑了起来，笑得悲凉，如同赤裸在冰霜下的血渐渐冰冷，最终结冰，直到慕芸再也笑不出来。“所以她要看天外飞仙。”
　　“天外飞仙？人胜不过仙！”沙绮娅似乎被这句话引发了什么，嘴里念了好几遍，“外婆一辈子都念着……我知道了，你是来报仇的！你就是那个人，那个仙人？”
　　慕芸脑中闪过一丝光亮，突然扔出弯刀，刀砍掉石壁上的一棵树叶落尽的树苗，之后绕回，慕芸凭空打出一掌，烈焰弯刀落在沙绮娅身前。
　　“你相信世上有仙人？”慕芸只是淡漠，“你姐姐沙绮罗确实是我杀的。”慕芸的声音突然冰冷，表情也如同面具一般的空无，“就在这儿，不是吗？”
　　沙绮娅看了下四周，当初沙绮罗的尸体不是在这儿被发现，但顺着痕迹，还是找到了这个真正的现场。
　　慕芸看了眼似乎只剩下悲伤和沮丧的沙绮娅，“红尘如梦散如风，故人永故夜永封。丹枫染血又几重，人间匆匆莫相逢！”
　　“姐姐是求死的。”沙绮娅片刻沉默，突然笑了出来，脸上却是眼泪崩落，“我就知道姐姐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打败。”沙绮娅突然伸手拔出地上的烈焰弯刀，红月形的弯刀变得瞬间刺眼夺目，宛如燃烧着火焰一般。“但我不管你是谁，我要杀了你，给姐姐报仇。”
　　“愤怒、仇恨——这就是烈焰弯刀力量的来源。”慕芸轻轻一笑，冷到骨内，“你唤醒它，你就是新的朱雀。”说完一闪不见了人影，只有声音在幽幽回荡，“为毁灭而生的朱雀——天助我也！”
　　沙绮娅眼前一晃，白影已经到了她眼前，一双眼眸直直地映进她的眼，一瞬不瞬，沙绮娅就那样直直地看进那双眼眸，所有神魂都被吸了进去，最终陷入一种空茫，眼眸无神，仿佛装不进任何东西。
　　“朱雀拜见族长。”沙绮娅突然换了一个人一般，眼中只有一种仿若定格的冷厉，没有任何别的情绪。
　　慕芸伸出手抚摸着沙绮娅的头，眼前这个女孩有些像水丫头吧！“给你的第一个任务，无论用什么办法，让凤如卿这几日无法动用武功。其余的，按照你想做的去做吧。”
　　“是，族长。”沙绮娅起身，飞快地下了山。
　　慕芸抬手捂住双眼，白霜扑腾地飞上慕芸的肩头，咕咕地叫着。
　　“咳咳……”慕芸一连串剧烈咳嗽后吐了一口血，依旧没放下挡住眼睛的手，只是以另外的手取出手绢擦去嘴角的血迹，“我没事。”之后将手绢随手丢弃。
　　“咕咕……”
　　“你去催他们，我等不及看他们一家团圆的‘惊喜’了。”慕芸冷笑一声，“走！”说完，两个大小不同的白影都一闪而逝。
　　无尘一夜未眠，独坐在屋后，望着后院的孤坟，上面刻着倾云公子之墓，直到晨曦时候，竟然片刻恍惚。
　　“凤如卿，别恨我——”
　　“如卿，师父爱过你——”
　　“忘了吧，你是无辜的。”
　　恍惚间，感觉口中有些咸味，像是眼泪那般的味道，还有一双无助绝望却倔强的眼眸，仿佛魔性一般地锁紧了自己的心……
　　无尘惊醒，竟然一身冷汗，清晨的凉风拂过，无尘不禁一个喷嚏，忙起身进屋。
　　无尘刚刚换下露湿了衣服，敲门上适时响起。
　　“凤大哥。”
　　无尘打开门，见沙绮娅提着食盒站在门外。
　　“沙姑娘。”无尘客气地称呼道。
　　“凤大哥，你的早饭我带来了。”沙绮娅看了眼无尘，之后就自己进了无尘歇息的屋子，将食盒放在桌上，拿出还热的早饭。“趁热吃吧。”
　　“多谢沙姑娘费心。”无尘看碗筷只有一人份的，也不多说虚伪的客套。
　　沙绮娅见无尘坐下就拿着食盒转身离去，无尘心底觉得有些奇怪，但一时半会儿没想出哪儿不对劲 。
　　早饭后，无尘打算下山看看，但一到山脚，就有七八个人拦住去路。
　　“我家领主有令，为了无尘公子的安全，请公子这几日不要随便乱跑。”
　　“沙雪镇发生什么事了吗？”无尘是为了有事来的，怎么可能任由自己被困在这儿。
　　“暂时没事。”
　　暂时！无尘淡淡一笑，“那么在下先行一步。”无尘说完，身形一闪，已经飞越过那些人，“得罪。”说完又是几个起落，人就消失在小道尽头。
　　七八个人才反应过来，要追上去，却听到一声冷淡的命令，“不用追。”
　　七八个人差点摔倒，好不容易没那么狼狈地站定，看到一身红衣的蒙面女子，有些慌张地道，“领主，属下办事不利。”
　　“我们不是他的对手。”红衣女子自然是沙绮娅。
　　“那怎么办？”
　　“有人知道怎么办。”沙绮娅说完就顺着小道走了，让剩下的人摸不着头脑。
　　无尘到了沙雪镇大街上，气氛有些怪异，无尘明显感觉到了。沙雪镇本来是沙漠中商旅路过的重要据点，所以来往的人应该都是商贩，但此刻街头上的人似乎看打扮都是商贩，但这种严肃的气氛实在有些不同寻常，仿佛一触即发的箭。何况以无尘的功力很容易就发觉这其中不少人是武林中人。
　　无尘心底衡量着要怎么解决眼前这件事，不经意地入了神。
　　“滚开！”
　　话落，一个佝偻的身体滚到无尘眼前，一身恶臭，蓬头垢面的乞丐蜷缩着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呜呜的发出不成人话的声音。
　　“臭乞丐，也不看看地方……”
　　无尘只是很冷漠地盯了眼刚刚踢了老乞丐的人，就成功地让那人住了嘴。
　　无尘蹲下身去扶老乞丐，“老人家，你没事吧？”
　　老乞丐颤抖着摇摇头，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望向无尘，突然亮了一般，“皇兄……皇兄……你终于肯见我了，你终于明白我的苦心了。”
　　“老人家，你说什么？”无尘有些莫名其妙，黄兄？是说他有个认识的姓黄的人吗？可是无尘看他的样子，总觉得他精神有些不正常。
　　“皇兄，你还是那样子……”老乞丐似乎突然来了精神一般，也不发抖了，振奋得像个孩子。
　　无尘突然感觉到伸手有人，回头见一个蓝衣少女，容貌清丽，眼神有些冷淡地盯着老乞丐，根本没看他一眼，似乎是不屑还是别的原因。
　　“老爷子，该回家了。”那女子道。“别闹了。”
　　无尘愣了愣，那女子的眼神那般冷漠，怎会是这老乞丐的相识的人？即便相识，也看不出这女子对老乞丐的友善，无尘不禁有些担心。
　　老乞丐一见那蓝衣女子，一缩身子往无尘身上靠，“不要，我不要跟你走……”
　　“老爷子，你闹够了！主子还在等您呢。”那蓝衣女子的声音表面温柔，但没有感情起伏。无尘不由得猜疑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