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娟月之天下唯双》浮生易梦

37、第三十六章 咋见故人乱是非

　　无尘也看明白了那武功，还有那白发，以及似有似无的香味，所有的特点都告诉无尘一个答案。
　　“永月——”无尘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拦下白衣人，但四目相对，无尘看到那人的脸却失望了。眼前是一张英气的少年的脸，轻柔似幻，带着女子的温柔却又不过分阴柔，如果不是过分凌厉的恨意让面容扭曲，眼前的人的面容绝对称得上清雅绝世，如云似月的玉人。
　　无尘一时间不知道自己介入的理由了，低头看了眼灰衣男人，有些愣住。无尘可以确定眼前的人和自己至少有九成相似，如果不是这个男人年长些，几乎可以说一模一样。“你是什么人？”无尘问道。
　　“多谢。”灰衣人还犹豫着要说什么。“你……”
　　“是你！孽障！”白衣人抬起柔弱苍白却依旧俊美的脸，充血的双目紧紧地盯着无尘，眼中血红的杀意似乎要流淌出血液，某种复杂情愫一闪而过，根本来不及抓住，甚至他自己都没来得及感觉到。
　　无尘第一次见到这种目光，如狂似疯，即便无尘见过的穷凶极恶、拼死一搏的人也不会如此骇人。无尘自认和他无仇无怨，只是刚刚因为错认他为故人而介入了而已，但眼前人的目光却恨不得将自己抽经扒皮，挫骨扬灰，仿佛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无尘生生为那眼神而定住，这瞬间，对方手掌一出，五指扣住无尘的脖子，“该死！”五指抓过，生生地将无尘的脖子抓出五道血肉模糊的印记。
　　无尘来不及反应，因为那股他最熟悉的香味飘荡在胸口，让他总有些错觉，他其实就是永月，自己深爱的神秘女子。鲜血从脖子上流出染红了衣襟，无尘盯着那双滴血的手，呆呆立着不能动。
　　“永月——”无尘再次确认。
　　“你们都该死！该死！容凤，凤如卿！你们都得死！”冰冷狠绝的话语仿佛刀剑随着掌力刺向无尘。无尘不得不用玉箫抵挡，玉箫一接触到白衣人的掌力，冰霜窜上玉箫。
　　无尘以自身内力化去，不想损及玉箫。但无尘这样却被霸道的掌力逼退了数步，不得已提升了内力，打算与之对抗。
　　除了师芸姬、永月，难道还有人学会了秋水凝冰决？无尘必须弄清楚。从招式看不出任何问题，因为不管是他还是永月，甚至鬼门的武功都是无招，看似杂乱无章，难以觅得头绪。
　　两人掌力一接，两败俱伤，各自被震退了十余步。慕容山庄后院的瓦片和不返林的树叶都唰唰震碎，内力不够高的人已经被余波震飞。
　　无尘将玉箫竖于唇下，对方五指隔空一画，指尖一挑，隔空拨弄琴弦，凭空而来的琴声和无尘的箫声相争不下。
　　无尘自然知道虽然此刻两人胶着，似乎是平手，但空论那无琴的境界，已经是无尘不能企及的最高境界。
　　“不准你伤她！”水碧绿突然爬出来大叫道，“她是你师父。你要是伤了她，你会遭天谴的。我和秋水宫都不会放过你。”
　　无尘愣了一下，冷墨轩也是片刻一怔，接着突然惊叫道，”宗主，小心！“
　　原来无尘这一分心，琴声已经破了箫声，杀向无尘。碰的一声，玉箫裂了口子，箫尾的红色尾絮随风一摆，竟然从中断裂，缀着玉珠的一截掉落，玉珠滚落，原本通透的白玉沾上黄土，无尘心疼不已，但水碧绿那句话也是相当震撼。
　　“请住手！”无尘不想相争下去，只是以守为攻 。他有剑，也自信如果他尽力，天下间没人能过了他的剑，但他是谁？水碧绿是是自己的师父？自己叫过师父的只有永月。
　　“到底是不是你，永月？”无尘见对方没有回应，又叫道，“还是昙姬？！”
　　冷墨轩见无尘处处受制，知道是水碧绿那句话让无尘动摇了，只得对无尘叫道，“他不是你师父，哪有师父要杀徒弟的。”冷墨轩指着就在不远的灰衣人，“那个人，他可能是你爹！”
　　无尘分不清冷墨轩和水碧绿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还是都是真的，都是假的。一时间心下更乱。
　　如果说那个灰衣人是自己的爹，也容不得无尘多怀疑，因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已经说明了一切。但和自己交手这人真是自己的师父吗？他的武功如此骇人，对自己恨之入骨。无尘心中思绪万千，愈加处于劣势，已经疲于脱身保命。
　　眼见琴声再次逼向无尘，灰衣人突然出手以一把漆黑的剑替无尘挡下了功力，但剑陡然落地，整条手臂登时被血染成乌黑。
　　“你是秋水宫的什么人？”灰衣人问白衣人道。“你到底是谁？”
　　“前辈——”无尘没料到灰衣人会如此护他，一时间冷墨轩的话再次回荡在心头，咋见那把漆黑的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无尘出剑，薄如冰刃的剑发出炽烈剑气，瞬间弹开了琴声，而且剑微微颤动，甚至听到鸣叫之声，那柄落地的漆黑之剑也颤动着，两柄剑互相呼应这。
　　白衣人手一抽，似乎是收了凭空的琴。“问天剑？”
　　“你真的是我爹？”无尘单手扶着灰衣人问道。阎罗双剑，问道问天、无正无邪。如果这把剑真是他的，他必然就是黑白无常二老口中的少主，是自己的爹也就无可非议。
　　灰衣人回头看了眼无尘，因为无尘戴着面具，所以他看不到无尘的脸，只是目光还是微微闪烁，“你说你是……我的儿子？”
　　“怎么可能在你手上？”白衣人似乎也有些吃惊，但很快冷静，容不得两人的亲近，“都死吧！”目光中反而愈加愤恨，一挥手，数根血红的冰针发出。
　　冷墨轩注意道白衣人的话和举动，为了无尘的安危，趁她出手时，从背后袭向白衣人。针被无尘的剑扫落，白衣人感觉到背后的偷袭，反手击向身后，但回身见是冷墨轩，急忙收了部分掌力，反伤了自己，接着迅速翻飞落到轿子前的水碧绿身边。
　　冷墨轩有些吃惊，白衣人冷冷地喝道，“容凤，你的命，我一定会取走！所有跟你相关的人，我全部要他们不得好死！”白衣人许下怨恨的话语，一蹲一起，抱起水碧绿飞入轿子内。“走！”
　　“碧绿！”冷墨轩要追已经来不及，眼看黄衣婢女迅速抬起白色轿子，余下的婢女也迅速运起轻功，跟在轿子后往慕容山庄出去，很快消失。

　　无尘也来不及管那么多，“前辈，我先帮你疗伤。”无尘还不确定自己真的要叫他爹。
　　灰衣人点了点头，无尘扶着灰衣人盘坐下开始给灰衣人疗伤。冷墨轩摇着扇子面对着慕容山庄的残余，扇面隐隐散出墨香味。
　　白色的轿子飞向山下，轿内传来一声惊呼，“师姐姐……”
　　“我没事。”一口污血吐了之后，本来就白得不似普通的人更加无色，脸颊也冒出冷汗，假发被水碧绿取下后，一头银发衬得面容憔悴不堪。
　　“师姐姐，我先给你疗伤。”水碧绿虽然因为在不返林呆了太久而虚弱不堪，仍然想拼着运功给白衣人疗伤。
　　“不必了！别浪费功力。”白衣人对水碧绿微微笑了笑，苍白冰冷的手抚摸着水碧绿有些憔悴的脸，“还好你没事。否则我没法原谅自己。”
　　水碧绿低下头，“师姐姐，是碧绿办事不利，丢了秋水宫的脸。”
　　“只要你没事就好。”白衣人轻轻地拍了拍水碧绿的背，用一只手将水碧绿懊恼的脑袋压在肩头，“是我不该给你重责。秋水宫的江湖仇敌太多，一直不容于所谓名门正派。若不是我让你当上宫主，也不会让你落入险境。是师姐姐对不起你。”
　　“师姐姐，是碧绿无能。”水碧绿抽着鼻子要哭了的样子。“师姐姐相信我，我却……”说着，水碧绿真的哭了出来，“她们都死了……为了我，被那些人杀了，我没有保护好她们。师姐姐，我好没用。”
　　“傻丫头！放心，我会帮她们报仇的。”眸中的阴暗深不见底。这笔账，师芸姬记下了。
　　无尘运功帮灰衣人疗伤，很快发现两人的内力并不相容，如果继续，反而会加重伤势，只能收手。
　　灰衣人也似乎发觉了，疑惑地问，“你的内力至寒……应该不是男人能修炼的。”
　　“怎么样？”冷墨轩问道。
　　无尘只是点了点头，看了眼冷墨轩，“你来帮他。”无尘一早在魍魉山就知道，自己的内力和冷墨轩的不同，自己的内力应该不是鬼门的。
　　灰衣人再看了眼无尘，问道，“你叫什么？”
　　“无尘。”
　　“他就是我跟你提过的人。”冷墨轩道，“只要看你们的脸，没人能怀疑你们之间有关系。”
　　“我原本以为你该死了的。”
　　“为什么？”无尘很平静地问道。
　　“我以为她还是杀了你们。她……”灰衣人话完，突然连吐了好几口血。
　　“怎么回事？”无尘盯向刚刚开始运功的冷墨轩。
　　冷墨轩见灰衣人吐的血暗黑，立刻收掌，“他中毒了。”检查后，冷墨轩眉宇一沉，压住了胸口翻腾的血气，沉声道，“是同根相煎。”立刻封住了灰衣人几处大穴，防止心脉受损。
　　“什么意思？”无尘并不喜欢这个名字。
　　“就是说那个人早已料到我们会帮他运功疗伤，如果不同的内力，根本无法救他，但如果内力和他相同，就会触发毒性，而救人的人也会被反噬。这就是同根相煎。”冷墨轩眉头拧成了死结，“是她研制的毒药。只是当年她没研制成功，所以我没料到，也没研究过解药。”
　　“你有把握研究出解药吗？”无尘看着灰衣人灰白沧桑的脸，有些焦急。
　　“不必太担心。因为他太虚弱，我刚刚开始，他就毒发，所以毒性应该不是很严重。何况……同根相煎，是不会死人的。”
　　无尘微微松了口气。
　　“只是不会死，但时间一长，武功被废之后，恐怕会生不如死。”冷墨轩又道。
　　无尘眉头一沉，不再多话，捡起地上的玉珠收好后，抱起灰衣人，下令道，“我们回鬼门。你立刻研究解药。”
　　“是，宗主。”冷墨轩也严肃了起来。这个灰衣人在不返林帮过他和水碧绿，而且这个人若真是那个人，恐怕对两位师父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