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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八章 自此遗恨为君笉 ...

  •   原来,温隽清就是温候玉,而君笉和温隽清的渊源很深,十几年的相处,超过了主仆,如同相依为命的亲人。君笉进琼华岛时,不过六七岁,一张小小的脸总是冷冷清清地,没有表情,不会笑也不会哭,甚至不说话,做事也总是埋头苦干,仿佛和谁都无关……
      温隽清是温家最小的公子,也是最不受重视的一个,那时候温隽清虽然比现在要精神很多,但依旧以病弱被人熟知,温隽清之前一个人住在琼花谷,一般不会和任何人见面,纵然在琼花岛生活了十几年的人,也可能没见过温候玉,只闻其名。
      温隽清偶然见到君笉,后来道琼花园才听下人说,君笉被买来之前被人欺负过,很害怕和人靠近,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了,所以所有人都不自觉地不去靠近和打扰她。温隽清考虑后要了她做丫鬟,给她起了名字,君笉,从此主仆相依。
      “因为我觉得她可以给我做伴。我不能练武,但可以教她武功,只希望她日后不会被人欺负……教她读书写字……”温隽清话中总是淡淡的温馨,苍白的脸色有了些许光彩,仿佛回到了他述说的那段时光。
      见温隽清仿佛喃喃自语地述说这,无人愿意打搅,只是静静地倾听。无尘觉得,这些也是君笉能够扮成温候玉,处理好琼花岛事务的原因,君笉拥有温隽清的身传,自然能代替身体羸弱的温隽清打理琼花园,而琼花岛不关之前还是现在,也没几人见过真正的温候玉,对温隽清的安全可谓是又一道屏障。
      君笉跟在温隽清身边,做事很勤快,丝毫不埋怨苦累,但依旧是不笑不哭的模样,像是个布娃娃。直到大概十年前,温隽清第一次病发,昏睡了半个月,醒来的时候,才见了她第一次笑,脸上挂着泪珠,红肿着眼睛……那一次,琼花岛的温家都以为温隽清没有救了,只有君笉守着温隽清服侍,不离不弃,半个月之后,温隽清奇迹般地清醒。主仆间的感情也就是这时候变得贴近,无法分离。
      “那笑就像像年年盛开不败的琼花那般纯白灿烂……”温隽清微微笑了笑,扯开了盖着君笉尸体的白布,露出君笉的脸,如同君笉生时那般,嘴角还带着浅浅的满足的笑。
      “我告诉她要笑,因为她笑起来才美……那之后,君笉就很爱笑了……”
      温隽清轻柔地按着君笉早已失去温度的脸颊,眼泪滚在君笉的脸颊上滑落。“我知道君笉,一直是为了我在笑,她自己幸福过没有,是不是真的笑,我还没明白……其实忘了笑得是我,所以我要君笉笑。君笉,再笑一次好不好?我还想再看你笑一次,为了我也好……再笑一次,君笉……笉儿……”一声声的呼唤终究嘶哑,慢慢地噎住,哽咽在沉重的呼吸中……
      “岛主……”冷墨轩不禁出声,“你的身体要紧……”
      “你们都出去,让我和君笉单独待一会儿……待一会儿……”温隽清的声音,一字字仿佛哀求,嘶哑着如同哀泣……
      无尘拉了拉冷墨轩,摇头,冷墨轩僵持了一下,点头。永月先转身要出门,无尘忙上前扶着,怕她会被门槛绊着,心底暗暗地庆幸着,手中真实的触感,她在这儿。
      “君笉,你为什么也丢下我,这次,我本来已经不想是最后一个……”
      无尘只听到了这最后几句,突然感觉永月握紧了自己的手,“师父——”
      永月没回声,无尘也没多说,握紧永月的手离开了正厅。
      冷墨轩也随后走了出来,瞥了眼永月,“是你动的手吧?”
      无尘刚要开口,永月平静地回答,“是。”
      “这就够了。”冷墨轩说完拂袖而去。
      无尘想解释什么也来不及,最后还是决定以后有机会再说。
      永月突然道,“如卿,带师傅去趟琼花凹。”
      “师父有什么事才要去吗?”无尘问道。
      “我想去看看琼花。”
      “可是师父你……”无尘收回了后面的话,“师父想去的话,就去吧。”
      永月自然知道无尘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但也没多说,两人去了琼花凹,才发现,水已经漫进了昙花凹,花丛下都是水,花瓣和叶片都飘在水中。
      “如卿,帮师父折一枝可好?”
      “好。”无尘虽然不知道永月用意,但还是小心地折了一支开得正好的琼华,递到永月手中。
      永月点了点头,“很好!我很喜欢!我们可以回去了。
      回道琼花园后,永月找了花瓶和剪子,修建了枝叶后,往花瓶里放了水养着那支硕大的琼花。
      之后,永月就只是坐在桌边,望着琼华的方向,握着无尘的手,不言不语,无尘不敢出声,只能静静地守着。
      好一阵子,冷墨轩找来无尘。无尘和永月商议了就离去了。
      冷墨轩和无尘两人在路上,已经是黄昏时候了,冷墨轩脸色这几天都一直很冷,似乎和无尘之间有了间隙,无尘想是因为君笉和温隽清。
      “墨轩。”无尘道,“君姑娘的死,不是永月一个人的责任。”
      “这些事我不是不知道。”冷墨轩笑了笑,抬手拍了拍无尘,“别想太多,我不会把那个女人怎么样?我还想活命。”冷墨轩状似玩笑地笑着。
      无尘只是笑了笑,“你和温隽清似乎感情不错。”
      “我是可怜他吧。”冷墨轩道。
      说着,两人已经到了书房,冷墨轩也没敲门,就推开门,领着无尘进了书房。
      屋内垂挂这不少画卷,风随着两人步入而穿梭在画卷之间,摇动这红绳系着的银铃,叮当地响着,因着屋内的了无生气,诡异地有些催人断肠一般。
      冷墨轩和无尘走道灯火处,见温隽清坐在铺着宣纸的地上,笔、墨、砚台都整齐地摆放在旁边。
      温隽清正在低头勾描这一幅美人月夜图,一名白衣女子立在虚化的白色的花丛间,面纱蒙着脸,眉目清秀,尤其一双格外冷清的双眸,却有勾魂摄魄的魅力,背景是淡淡的墨色晕开,雾气萦绕出似乎反射这月光的蓝白,清清冷冷的却格外温柔。
      无尘和冷墨轩都屏息看着温隽清笔走如神。及到温隽清收笔,落下印章,无尘和冷墨轩再注视整幅画,恍然觉得人与背景似乎都要融化成月光的清白一般,人影似乎随时会飘飞而去,化如月光中,但那美妙的白衣女子只是立在那儿,衣衫裙裾、环佩飘带都是安静地垂下的,没有一丝风动飘然。
      无尘和冷墨轩都在心底不由得赞了一句,不愧是画痴。
      温隽清将画笔在笔洗中洗好,放回笔架,抬头看向无尘,“无尘公子。”上午的悲伤似乎已经消散,此刻的温隽清看起来,可谓风清月白,清雅至极。
      温隽清对冷墨轩微微颔首,冷墨轩点头,默然转身离开。
      冷墨轩离开后,温隽清才看着无尘道,“公子可喜欢?”
      无尘换了个方位,细察眼下的画卷,才发觉那白衣女子竟然是永月。“这是永月?”
      “对。”温隽清答得浅淡。
      “不对。”无尘看向温隽清,“你怎么知道永月的名字。”就算是君笉,永月也只是说姓慕而已。
      温隽清笑道,“公子不要多疑,在下与永月公主有故人之情。”
      “永月宫主?”无尘想到了秋水宫,因为师芸姬,师宫主。江湖上叫宫的门派并不多,而闻名于世的只有秋水宫,而秋水宫的一派之长,自然叫宫主。可秋水宫从没有什么永月宫主。
      “几年不见,凤公子如何变成了今天的无尘公子?成了鬼门之主?”温隽清问道。
      无尘见温隽清很认真,很是奇怪,“在下是第一次来琼花岛,莫非以前在何处与温少爷见过?”
      温隽清也有些吃惊的样子,“凤公子,你是觉得在下病得连人都不识了吗?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秋水公子——凤如卿,不就是阁下吗?”
      凤如卿?对这个名字,无尘想不知道都难,秋水宫师芸姬的徒弟,那个和自己师父□□,成为天下人嘲讽对象的凤如卿?
      “我戴着面具,你如何能认出。”无尘只当温隽清是玩笑。“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凤如卿,和秋水宫也没有关系。”无尘解释道。
      温隽清但笑不语,似乎在沉思什么,好一阵子才道,“公子怎么说就怎么是吧。不过在下从不会认错人。”
      “温少爷如此有自信?”
      “是!”温隽清“在下认人不是完全凭所见,对于普通人,在下都不曾错过,何况公子这般非凡人。在下是靠感应没每个人身上的气来分辨。一个人纵然武功、容貌、声音都可能会变,但气不会变。越是非同凡俗之人,这种气息就会愈加强烈,譬如永月公主的气在你之上,而公子你在我之上,我在普通人之上,如此,我们站在人群之中,任何人第一个主意到的必然是永月公主。”温隽清笑着,“而任何人,一旦气散尽,也就是这个人死的时候了。”眸中闪过一丝坦然。
      无尘摇头,“温少爷的说法,在下不是很能明白。”
      “公子既然是鬼门宗主,相信以公子的悟性,很快会领悟。”温隽清虽然看起来总是淡淡笑着,但那笑容透着某种疏离,捉摸不透。
      无尘发觉温隽清说话的语气不像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无尘注视着温隽清,问道,“温少爷找在下来,是有什么事吗?”无尘原本以为,这两天,温隽清就算不是低沉,会忙着君笉的丧事才对。
      “难得在下与公子有三次缘分,在下想送公子几样东西,请公子笑纳。”
      “三次?”无尘真的是越来越迷糊。
      “乔家庄时,在下承蒙公子相救,数年前,公子来我琼花岛寻血玉琼华,如今正好三次,此次之后,怕是无缘再见,在下只能以曲曲俗物廖表心怀。”
      “温少爷,你确实弄错了,在下绝对不是你说的那个人。”无尘猜测,前两次的人都是秋水宫的凤如卿,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温隽清要说自己是凤如卿。对于凤如卿其人,无尘没什么好感,抛妻弃子,和教养自己的师父□□成奸……如果不是因为秋水宫,他绝对会是默默无闻的人,虽然听闻他担任秋水宫宫主那几年,做过不少仁义之事,但凤如卿始终觉得此人虚伪,或许是因为接触过师芸姬和乔玉蝶的原因吧,师芸姬,无尘说不清,江湖传言,她和凤如卿是勾搭成奸,甚至是她勾引凤如卿居多,无尘半信半疑,而乔玉蝶和展儿,无尘是觉得同情他们的。
      “是不是,日后便知。这些东西,我会让碧台交给你。公子若真不喜,可转送他人,或者丢弃。”
      无尘自知推脱不下,便只能收下,“那在下却之不恭,多谢温少爷的盛情。”
      温隽清笑了,这次是真的在笑,似乎很轻松,“无尘公子要找的藏宝图,我告诉过碧台,公子若想知道,不如问他。”
      “温少爷知道碧台……”
      温隽清点了点头,“他告诉我了,你们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他了,我对碧台说过的话没有一句谎言。”
      无尘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冷墨轩那么在乎温隽清。无尘相信冷墨轩能在短短几天,就和温隽清交上朋友,放下彼此的立场,这点,无尘望尘莫及。
      “今日不早了,公子就早些歇息吧。明日是琼花岛的大日子。”温隽清淡淡一笑,“在下不送了。”
      “告辞。”无尘离开了温隽清的书房,回了永月的屋子,却发觉,见永月竟然又不在屋内,连那瓶养着的琼花因为不见了,心头登时一提。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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