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袅袅炊烟起》颜少

10、九河村河九

　　虽有牛车赶路，怎耐雨天道路湿滑难行，两人挨在牛车上，摇晃了一个多时辰才回到九河村。
　　这一路虽有人高马大的任非小心护着，可就算雨水打不到祁七身上，但空气中的湿气夹着凉风，还是让单薄的祁七有点吃不消，牛车将近九河村时，祁七已是喷嚏连连，听得任非眉心直打结。
　　牛车赶到院门口，还没进院门任非已经扯开嗓子喊了声：“大娘，我们回来了。”
　　祁母正在屋里做女红，听到这一嗓子，连忙把手里的粗布衫放到一边，匆匆由屋内出来，心疼地埋怨道：“天气不好，也不等雨歇再回，都淋湿了吧。”
　　祁七喊了一声娘，便跳下牛车，帮着任非把牛赶进院子里，牛车上的东西因为绑得结实，倒没怎么被淋湿，反而是两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打上了一层水气。
　　任非看到祁母撑着一把破旧的油纸伞想出来帮忙，连忙阻止道：“大娘，七七有点着凉了，你先去煮点姜水让他去去寒吧，这里我来就好。”
　　祁母一听自个孩子着凉了，便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往伙房走去，“我多熬点，任大夫也要喝些才行。”
　　“多谢大娘。”任非一边和祁母说话，手上的动作却未有半点拖拉，解绳结更是麻利，看到祁七还站在一旁帮忙，不禁说道：“哎哟，我的小祖宗，都着凉了还不赶快进去换身衣裳，别仗着我是神医你就给我随便生病啊！”
　　祁七身体着实是冷，手指都麻麻地发白，听任非这么一说，也没做推辞，说道：“你把东西先卸下来，等会我来帮忙搬。”
　　“赶紧去吧。”任非连忙把人赶进了屋。
　　等祁七一身干爽从小隔间出来，任非已经把东西都搬进屋了，东西全被任非杂乱地扔作一堆，祁七走过去，在那座小山似的的物品中，翻找出装着任非衣物的包裹，从里面拿出件墨绿色长衫与裤子丢给他，说道：“你也去换吧。”
　　此时祁母已将熬好的姜汤端了进来，在祁七的床抗上摆了个小桌子，便催促着他们赶紧趁热喝。
　　任非拿着衣服去隔壁小隔间换上，才回到房间内与祁七一道喝上暖暖的姜汤。
　　“院子里那辆牛车，是任大夫的么？”祁母拿来干布巾，一边帮祁七擦头发，一边问着话。
　　任非点点头，说道：“今天七七陪我去买的，这还是小七看中的哇。”
　　祁七瞄了他一眼，不作任何回应，心想明明是因为对方的说辞，他才觉得要买这头的，怎么突然就成了是他看中的了？
　　“哎呀，小七这孩子哪里有买牲口的经验呀，任大夫怎么能听他的呢！我看着那牛病歪歪的，不像是头好牛。”祁母一脸担忧，心想别是自己的孩子把别人给坑了吧。
　　“娘，那是头有身孕的母牛，会下崽的。”看着着急的母亲，祁七不得不开口解释着。
　　任非原想把功劳归于祁七，怎知却吓到了祁母，于是哭笑不得地帮忙解释了起来，说这绝对是头好牛，等他弄点草药喂下去，保证比一般的牛还要壮实。
　　喝了姜汤，暖了身子，祁七开始整理从任非家带来的杂物，吃惊地发现，任非居然带了很多吃的来，精细的大米，浓香的腊肉，咸鱼，菜干之类的东西，应有尽有！
　　祁七记得早上他是有陪任非去集市买了肉和糕点，但这一堆的腊味，肯定不是今早买的，于是回头问任非：“怎么会有这么多？”
　　任非正在整理他装药的瓶瓶罐罐，说道：“这些都是镇上的乡亲给的，别人送我就收，不知不觉堆了满多，一个人实在吃不完。”
　　听说这些都是收礼收来的，祁七不禁小声低喃道：“贪心。”
　　任非耳尖，听到他暗自腹诽自己，不禁抗议道：“你怎知我贪心，一般我帮乡亲看病都不怎么收银子，那是他们的心意，我收下他们才会安心。”
　　祁七听着，倒也觉得在理，便没在说什么，将肉干之类的吃食都搬进了伙房去。
　　没多久，任非便在屋里听到门外娘俩正讨论晚饭要吃些什么，任非连忙扔下手头的活，走出去笑着说道：“大娘，我想吃豆腐呢。”在吃的这块，任非倒真的不晓得要客气。
　　祁母听后点点头，说道：“正好今天磨了豆子。”
　　在风雨里忙碌了一天，晚饭后，两人陪祁母说了会话，便上床歇息去了，临睡前，任非还仔细地帮祁七把了会脉，确定没事后，拿了个药丸塞进祁七嘴里，这才钻进被子里。
　　“什么药？”祁七乖顺地把药吞了下去，觉得由舌尖到喉咙，有着淡淡的甘甜，不禁好奇问了一句。
　　任非勾起嘴角，笑意盈盈，回答道：“春0药。”
　　祁七微微一愣，然后慢吞吞地转过身背对任非。
　　任非低笑出声，说道：“这药入口即化，想吐出来是没可能的。”
　　一阵安静之后，只听到祁七闷闷地说道：“睡觉。”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祁七便去巡田，与昨日阴雨天不同，此时的天空已是放晴，浅浅的阳光洒落在青草地上，晶莹剔透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着灼灼的光芒。
　　祁七在路上遇到牛叔，两人便结伴而行，牛叔对于祁家刚搬进来的客人已经有所耳闻，便随口问了几句，听说对方是个医术了得的大夫，顿时欣慰不已。
　　“我们九河村地势偏僻，平时村里人有个小病小痛的，都要走上两时辰去镇上，实在太麻烦，如果有个大夫在，倒也是件喜事，就不知那位任大夫会在这里呆多久？”
　　祁七摇摇头，表示他也不大清楚，“任大哥说想在这边试试能否种植草药，想来短时间内不会离开吧。”
　　两人边走边聊，先是看了牛叔的秧苗，再一起看了祁七地里的秧苗，牛叔点点头说道：“长势不错，后天也可以插秧了，先把草绳准备上，捆秧苗时才不会麻烦。”
　　祁七点点有，心里对于后天的插秧也很是期待。
　　牛叔地里也有蔬菜要照顾，便和祁七告别离去了，祁七对着绿油油的秧苗发了会呆，便去给旱地里的青菜除草浇水。
　　如此一忙，一个早晨便过去了，回到家时，祁母已经开始准备午饭，祁七把锄头水瓢放好，回身看了一眼瓜棚下的任非，只见他一边笨手笨脚地搓着草绳，一边浅浅地冲他笑。
　　“回来啦。”任非底沉的嗓音带着笑意，煞是好听，眉眼弯弯，总是有种勾人的意味。
　　祁七点点头，走过去拿起一旁的干稻草，有模有样地把稻草搓成一小截的草绳，搓出来的成品，比任非的像样多了。
　　任非看到祁七在看着他手里搓得扭扭曲曲的草绳，不由得解释道：“你可别笑我搓出来的绳子丑，这可是我跟大娘学了一个早上的成果。”
　　祁七点点头，说道：“很不错。”
　　被身边的人一夸，任神医立时得意不已，“我就说呀，我还是有干农活的天赋的，这般有天赋的人入赘过来，七七你赚了。”
　　祁七没有回应，继续专注着手里的活。
　　“七七，我发现家里有钓鱼竿。”任非把一根搓好的草绳往旁边一放，吹了吹搓得发红的掌心，笑着说道。
　　祁七抬头瞄了他一眼，说道：“有。”
　　“那你下午有没有闲，我们去钓鱼。”任非兴致勃勃地提议，“我问过大娘了，她说河九那里适合钓鱼。”
　　祁七看着草绳已经搓了满多，便拿来长一点的麻绳，把搓好的绳子捆一起，抬头问任非：“你不是要找地种药么？”
　　任非摆摆手，笑道：“这个不急不急。”那只是个让他可以留下来的借口，种不种的，还真是无所谓的。
　　于是，吃过饭，祁七便到后院里挖了一些蚯蚓当饵料，然后带着任非往河九那边走去了。
　　河九是一小块地名，位于九河村的下游，因为地势较低，又是大河的拐弯处，在日积月累之后，河九这里便堆积出一个水潭来，附近的村民没事的时候，大多都爱来这边捕鱼钓鱼。
　　两人来到水潭旁，找个比较平坦地方，便开始准备鱼竿鱼饵了。
　　家里虽然有鱼竿，祁七却从未来钓过鱼，忙着适应各种生活琐事的祁七，根本就没心思想到钓这事上，再说，虽然这边有鱼，却不一定每次来都能钓到，乡下人本来就忙碌，能真正挤出一个下午的时间坐着钓鱼的，还真的是少之又少。
　　祁七原本只是打算把任非带到这里后，让他一个人去钓，自己回家忙其他事，哪知任非刚坐下来便拉着他，非要他陪伴，无奈之下，祁七只能既安静又无聊地坐在一旁。
　　清风阵阵，水潭边的水草被吹得沙沙作响。
　　只见任非将鱼饵缠上鱼竿，拉竿一甩，便将鱼钩抛入水中，只听到“咚”的一声，鱼线相接的水面，漾开一圈圈水花。
　　任非专注地看着鱼竿，祁七专注地看着水面，四周一片宁静，只剩清风抚过水草的声音。
　　任非是个安静不下来的人物，没过多久，他便轻声在祁七耳边说道：“你说会有鱼上钩么？”
　　祁七摇摇头，淡淡说到：“难说。”
　　任非浅浅一笑，“狡猾的鱼儿就难说，呆呆的鱼儿应该很好钓的。”
　　祁七转头看向旁边的任非，正好迎上对方投过来的目光，因为四周太过安静，让人不由得放慢了所有的动作，就连视线对上，也都没有急着拉开始的意思。
　　祁七看着任非的眼眸，觉得像两湾深不见底的潭水，一不小心就有可能灭顶。
　　任非看着祁七的眼眸，觉得像九河村的河水一般，清澈，明亮，一不小心就能沉溺其中。
　　“嘭……”的一声响，两人身边的河水突然溅起了不小的水花，泼溅而来的水珠，让失神中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任非匆忙去拉竿，可拉起来的鱼钩，却是空空如也……
　　“呃……，好像被吃掉了。”
　　刚才那个水花，应该是鱼儿吃掉鱼饵后，跃起来向他们炫耀的吧！

作者有话说

　　颜子是在农村长大的，里面有许多的场景，都是颜子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