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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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陵风带着南宫晨回了王府，户部尚书赵鑫已等候多时。
见蒋陵风要处理公事，南宫晨便退下歇息。
走到后花园便瞅见墨漓和柳月卿蹲在棵丁香树下。
柳月卿人身形单薄，纤瘦如柳，蹲在那处，有些可怜兮兮。墨漓稍显圆润，圆滚滚的小屁股时不时扭动几下，煞是可爱。
南宫晨少见此二人安静相处，想是有些乐事，便也好奇起来，凑过去瞅瞅。
走近一看，哪里有何乐事，不过是只甲虫，被柳月卿用跟小树枝欺负，又气又急团团转悠。可怜的甲虫君，无论冲着哪里走都被跟树枝挡着，时不时要被翻过身来，挥舞着纤细短小的腿给人表演翻身。柳月卿毫无怜悯之心，兴致越来越浓。墨漓瞪着双水灵灵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看，端的是幼稚之极。
南宫晨眉角一阵抽搐，想是二人玩了许久，连午膳都忘了罢。于是挨了墨漓蹲下身来。
墨漓鼻翼一颤，忽的跳开，小脸皱起，小嗓子哇啦哇啦的嚷嚷开来，“有血腥味！”
柳月卿也扔了小棍子站起身来，凑上前去要闻。南宫晨连忙躲开。低下头来，无措的揪着自己的衣袖，喃喃道“那么明显么。”
墨漓捏着鼻子楞乎乎的点了点头道“可明显了，刺鼻的很。晨晨不是进宫去了么，如何沾了一身血腥味来，可有受伤？”
南宫晨心虚答道“不曾。”
柳月卿见此，不好再继续这个话题，连忙拉着南宫晨的衣袖往凝香院走，边回头冲墨漓喊道“你先去厨房吩咐午膳吧！我跟晨晨洗澡换衣裳去！”
进了房门，柳月卿道“别听墨漓胡扯，行医之人神经兮兮。别想多了，赶紧洗澡换衣裳吧。血腥味倒是没有，汗味反是很浓。”说罢还撺了撺鼻翼，做嫌弃状。
“恩。”南宫晨不敢直视柳月卿的眼，低头看着地。
柳月卿叹了口气，不再言语，转身出门。留下南宫晨一人在房内换洗。
南宫晨疲惫的坐在床上，两眼无神。将双手举起盯着看。
玉白莹润如笋芽。
血腥味么。
从十岁第一次杀了人，便再也洗不掉了。
不管如何，这条路都不会放弃。便是死后下了十八层地狱也无所谓。世人皆浊，只护得心头所爱便可。尽是一个姐姐，一个蒋陵风，便要他心力交瘁了，如何顾得许多？
沈莫书看着睡得一脸天真无邪的小皇帝，清秀的小脸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渐渐有了些棱角。睡梦中好似毫无烦恼，纷乱世事与他一无所系。
“沈大人，检查完了。”门外有人禀告。
沈莫书稍作思索，养心殿是皇帝寝宫，最为安全隐蔽。因而便道“进来。”
先皇在世时曾秘密培养了一支暗卫队，名为“霜决”。武功超群，手段狠辣，忠心不二。不仅负责皇帝人身安全，另兼刺杀与监视等特殊任务。先皇临死前将霜决令交给蒋唯逸，蒋唯逸命人打造了另一块一模一样的交给了沈莫书。蒋唯逸受伤后不再管理朝政，霜决从此也只听令与沈莫书。
霜决的头目名曰龙跃。办事利落，深得沈莫书信赖。
沈莫书将龙跃拉到屏风后，低声询问。龙跃不语，将一个酒盅大小的蜡丸交到沈莫书手上。
“这是？”沈莫书不解。
“大人，何通腹中发现的。蜡丸里面有内容。”龙跃低声道。
沈莫书掰开蜡丸，见内里一卷小纸。印有密密麻麻满张绿豆大小的字。
沈莫书潜退龙跃，移到灯下细细看了。登时大骇！浑身的血液都冻成冰霜！
纸上写的，便是安王蒋陵风近年来拉拢官员密谋造反的事情，前后叙述详尽，背面附有已经背叛皇帝投靠安王的官员的名单！
沈莫书头脑一片空白，眼前发黑，站都站不住了。踉跄着扶墙走到椅子上坐了，大口喘了好久的气，方才回过神来。
安王蒋陵风，密谋篡位。安王蒋陵风，密谋篡位。安王蒋陵风，密谋篡位。
满脑回荡的都是这几个字。
看着名单上罗列的人名，一股强过一股的压力铺天盖地袭了上来，压的沈莫书呼吸艰难，浑身瘫软。止不住的颤抖。
看着床上安静的睡着的人，沈莫书咬紧牙关忍住落泪的冲动。
朝廷里面，已经没有几个人可以用了。祖父沈东篱虽位高权重，拜丞相之衔，但人事已高，不久后便要辞官归田。一个吴川，赤胆忠心，奈何自己年少气盛，被愤怒迷了双眼，不识真英雄，冤枉了他，一家上下几十口，死不瞑目。兵权在景王爷蒋烨玄手上，蒋烨玄常年在边疆抗敌，自己与他交情深浅，这人信得过是信不过还很难说。
眼下这个案子如何了结？今后该如何保皇位，定朝纲？蒋陵风现在可谓呼风唤雨，势力极大，一旦夺位，留不得蒋唯逸性命，那是凭自己一己之力，如何护得这人周全？
四面楚歌。
用来形容现在的情况再合适不过。
沈莫书走到床边挨着蒋唯逸坐了，俯下身来轻轻靠在蒋唯逸肩膀，闭了眼。心中一片酸楚。越想越是害怕。过了片刻，竟是忍不住低泣起来，微微颤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湿了蒋唯逸的衣袖。
“你。。怎么。。。还不醒醒呢。。。怎么。。还不醒。。。我一个。。。一个人。。。怎么撑的住。。。你。。。就这么。。这么狠心。。。”
小皇帝感觉到动静，迷迷糊糊的睁了眼，见是他的沈夫子，便收紧了手臂将人抱了，嘟了嘟嘴，咕哝道“夫子，你哭了？”
沈莫书闷闷的答道“没事，不用管我。”
小皇帝两手捧住沈莫书的脸试图让他抬起头来。沈莫书扭头起身，用衣袖擦了擦眼。小皇帝扯住他衣摆，晃了晃，撒娇的道“夫子，不高兴了么。”
沈莫书转过头来盯着他看，目光从哀伤慢慢变得锐利，瞳仁的颜色逐渐转深。直看得小皇帝一阵心虚，低下头来不敢直视，两只白生生的小手搓来错搓去，时不时抬眼瞟一下，然后有低头开始绕手指。极度的不安。
沈莫书伸出手去抚上他的脸，强迫他目光与自己相对。小皇帝的眼睛很快开始范潮湿，鼻头也红了，委屈的要命。沈莫书面无表情，许久才张口道“皇上，我沈莫书自认为学识广博，通古今，懂人情。怎料一再看错了人。你到底隐瞒了多少心思，臣猜不透，但臣对你始终忠心不二，早已立誓辅佐你终身。臣对皇上之心，天地可鉴。臣恳请皇上，若是假的，还是早早卸下这伪装，臣不知道还能挺多久。”说着说着，沈莫书心里又是一阵辛悲，几欲落泪。
小皇帝两眼清明透亮，纯的清晨荷叶上的露珠，毫无心机可言。沈莫书盯着他看了许久也不曾发觉任何装模作样的迹象。心中又添悲愁。
“夫。。夫子。。。”小皇帝怯怯的叫他。“那个。。。晚。。晚膳。。。。”
沈莫书叹了口气道“好吧。我去叫人吩咐。”
“那个。。那个。。夫子，陪朕一起吃吧。”
“那就清淡些。”
小皇帝连连点头“恩。清淡些，一起吃。”
晚膳过后，沈莫书安顿好蒋唯逸，加派人手保护他的安全，霜决出勤人数增加一倍，另派5人时刻监视安王府。
沈莫书前往丞相府。将吴川不听安王规劝一心忠于皇上，因而被设计陷害，还冤入狱，以及何通讲证据藏入自己腹中，拼死送进宫中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沈东篱。沈东篱听后也是难免心痛不已。当初先皇托孤，命他三人誓死效忠幼帝，辅佐蒋唯逸，为天下百姓造福。多年同朝为官，如何知道安王早已变了心，只恨自己老眼昏花看不破其狼子野心。现今时局危机非常，大部分同僚已经倒戈。
“为今之计，逐个砍他羽翼已是不太可能，直接硬拼也无任何把握。搜集安王造反证据，名正言顺削他势力才好。皇上的情况，能瞒多久便是多久吧。”沈东篱痛心疾首道。
“祖父，吴大人是被冤枉的，他对皇上赤胆忠心！生死不计！孙儿想给他翻案！以后我们也多个帮手。”沈莫书道。
沈东篱沉默许久，年过古稀的老人，颤颤巍巍的走到椅子前缓缓坐下，闭眼思忖片刻，开口道“安王闹出这么大一件案子，牵扯进这么多人，只为杀一个吴川。虽说之中大多确凿是贪官污吏，但吴川不死，安王不会善罢甘休。借吴川一命，换几天太平日子吧。”
沈莫书不再言语。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