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馨茉莉向炎天》宛玉

24、见家长

　　张永和卢勤要结婚了。乔淯和茉莉趁着“元旦”的假期赶到云州参加婚礼。
　　宴会厅里来的人可真多，时隔多年，当年足球队的成员头一次聚得这么齐，茉莉环顾四周，努力地辨认着一张张陌生而熟悉的脸，四年没见，大家的脸上脱去了高中时的稚嫩，或多或少的多了些沧桑，却都还是一张热情洋溢的脸，人好像还多了几个，大概是因为众人的女友也纷纷现身了吧。
　　茉莉有些担心大家会笑话她，想悄悄地甩开乔淯的手，没有成功，结果，乔淯索性半拥着她走到了众人的面前。

　　“咦？唔！”大家立刻从新郎和新娘身上转移了兴趣。
　　毕竟张永和卢勤“老夫老妻”地恋爱多年，大家早就不新鲜了。
　　餐桌前众人气氛热烈，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才子佳人啊！”
　　“乔老弟多年深藏不露！今天一定要罚！”
　　“看来很快我们又要喝喜酒了！”
　　“哎呀，我可怜的钱包啊！”
　　华老大也在场，依旧是孤家寡人的他不紧不慢地说：“你们啊，真笨，我早就猜到了！”
　　乔淯闻听此言，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茉莉羞红了脸，装着没听到，眼睛紧紧地盯着前面的舞台。
　　突然耳边传来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茉莉扭头一看，只见一个美女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虽然几年不见，茉莉还是认了出来，那是高玲。
　　高玲大变样了，像是已经上了班，只见她化着浓艳的妆容，穿着长至小腿的玫红色毛料大衣，大衣领上镶着整条的灰白色狐狸毛护领，脚踩一双黑色细高跟长靴，看上去美艳夺目、华贵时髦。
　　大家眼睛都为之一亮，华老大早高声喊着：“高玲，你来了！这边坐！”
　　“等会儿！”高玲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茉莉身边，惊喜地叫着：“乔淯，你也在啊！东华过来多远啊！”
　　“队长结婚，不敢不到啊！”乔淯赶紧扭头应着。
　　“高玲，好久没看到你了！”茉莉也忙着打招呼。
　　“茉莉！”高玲又惊喜地叫着，顺势拉过一张相邻桌边的椅子，茉莉赶紧挪挪自己的椅子，两人座位紧挨地坐了下来。

　　一番叽叽喳喳过后，茉莉知道了高玲虽然只读了个专科，但已经在宛城一家效益很好的国企里面上班了，日子过得相当舒服。
　　“没有我妈，哪里进得去！”高玲得意地笑着，小声地说：“真不知道当年那么死命读书好干什么？”接着她又叹着气说：“不过我妈还是让我继续读，读那种掏钱上的在职研究生，说不定没多久我就赶上你们了呢。”
　　茉莉感觉高玲比以前自信多了，确实，当年成绩不好的她现在能有这么好的工作让人既吃惊又羡慕。
　　茉莉想起一事，轻声地问高玲：“你怎么一个人，他呢？你信里的那个？”
　　“早分了！”高玲撇撇嘴，不在乎地说：“我妈嫌他是个专科生，我也想找个又优秀自己又喜欢的人！”
　　“难道当初你们不是因为喜欢才谈朋友的吗？”茉莉听得奇了。
　　“开始我不忍心拒绝他，后来大学里都谈，我就随大流了！”
　　高玲回答得干脆利落，茉莉却诧异了，还真有这样的事啊，因为随大流而谈恋爱。

　　茉莉还想问下去，高玲显然已经转移了兴趣，她看了看桌前足球队的成双成对，把头转向另一侧的乔淯欢快地问：“乔淯，你呢？于珊呢？怎么不带来？”
　　大家错愕不已，乔淯已经有茉莉了，哪里又来的于珊呢？
　　乔淯和茉莉更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了，高玲还记着于珊，竟然当众一口问了出来。
　　乔淯愣了一下，正要张嘴解释，只见华老大已跑至高玲跟前，体贴地叫了起来：“太不够意思了，高玲，来半天了，也不跟我叙叙旧，白教你那么多题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一时忘了探究谁是于珊了。
　　“是你教的多，还是人家乔淯教的多？”高玲娇笑着反驳，却已被华老大拉了起来：“坐那边，给你留着位置呢，别在这儿当电灯泡。”
　　高玲困惑地被华老大拉走了，茉莉和乔淯又还原了座位，挨在了一起。
　　华老大的快嘴有的时候还真管用，茉莉远远看着华老大跟高玲解释着什么，高玲又不时地看自己两眼，她知道乔淯已经什么都不用说了。

　　很快，在“当当”的婚礼进行曲中，新娘卢勤出来了，看上去美若天仙。
　　茉莉看呆了，难怪世人都说：“每一个新娘子都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
　　看着张永深情地走向卢勤，茉莉感慨着，三年的高中地下活动，四年的大学分离，到现在都七年了，他们可真能坚持，真的是应了古人那句话：“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那么自己和乔淯呢？
　　茉莉一扭头，正碰上乔淯深情的目光。
　　“丫头，寒假去我家吧。”
　　“啊？”
　　“我想带你见我的爸妈。”
　　“啊？！”茉莉又羞红了脸。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呀。”乔淯故意逗她。

　　放寒假了，茉莉没有立刻回家，她在东华多呆了几天，直到乔淯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已是阴历二十六了，两人这才匆匆忙忙地赶回了宛城。
　　一下火车，乔淯就带着茉莉往自己的家里赶。
　　“乔淯，要不，我还是下次再去吧。”茉莉想着就要见到乔淯的爸爸妈妈，心里很是紧张。
　　“不行，电话里都说了。”乔淯头也不回，很坚决地说：“下次，你还会推下去的。”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乔淯的家。
　　一进门，乔妈妈就迎了上来，乔淯向妈妈介绍着茉莉：“妈，这是茉莉！”
　　乔妈妈矮矮的个子，胖胖的身材，眉目间依稀透出年轻时清秀的模样，她戴着老花镜，细细地打量着茉莉，“啊哦，我知道了，夏茉莉，高中你们班的那个，个子长高了嘛。”
　　“妈，你怎么知道？”乔淯和茉莉都感到很惊奇。
　　乔妈妈不慌不忙地回答：“期末的家长会上见过，茉莉不是学习进步被表扬了嘛，那时看上去还真小。还有，向来不种花的儿子突然搬回家一盆茉莉花，宝贝得不得了，我能不多留点意！”
　　“妈，你真神！”这回轮到乔淯有点脸红了。
　　茉莉抬眼，果然看到一盆茉莉花摆在客厅的飘窗里。
　　“我还知道你偷偷拿我抽屉里的棉线去做蜡烛花。”乔妈妈很得意，毫不嘴软：“不要以为我老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你是我生的，我还不知道你！”
　　“妈，别说了……”乔淯央求着。
　　“给他留点面子吧！”
　　乔爸爸发话了，他身材高大，虽然上了年纪，却依然腰杆硬朗，只见他乐呵呵地劝着乔淯妈妈，却忍不住接了一句，“不过，儿子，动作也太慢了吧，我跟你妈等得都急死了！”
　　“爸！”乔淯满脸通红地叫着，平日的淡定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茉莉抿着嘴唇，悄悄地笑着，心中暗想，妈妈的清秀模样和爸爸的高大身材，乔淯真是集中了父母双方的优点，可是这么一对直言快语的父母怎么生出乔淯这么一个寡言恬淡的儿子来了呢？

　　晚饭后，乔妈妈把茉莉叫到身边，她掏出一个红绸布包，小心地一层层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只金灿灿的镯子，细看上面还錾刻着几朵小花，制作精美。
　　“茉莉，拿着，这是阿姨给你的见面礼。”乔妈妈说。
　　茉莉没有想到，有点不知所措。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喜欢钻石什么的，那个嘛，让乔淯给你买！妈妈还是相信黄金是最好的，还是给你这个。”
　　茉莉感到倍受宠爱，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乔淯，快让茉莉收下，那可是你妈早就准备好的！”乔爸爸示意乔淯。
　　乔淯也有些不好意思，还没张口，只听乔妈妈接着说：“快拿着，茉莉，看得出你是个好孩子。暑假里乔淯失魂落魄的，我这当妈的不知道有多着急。现在你们一起回来了，阿姨可真高兴！”
　　见茉莉羞涩地接了过去，乔爸爸哈哈地笑着说：“这下我跟你妈就放心了，单等着再抱一个小孙子了！”
　　茉莉的脸直发烧，恨不得找个地缝立刻钻进去。

　　乔淯把茉莉领进了自己的房间。
　　茉莉打量着这间小小的卧房，没有一般男孩房间常见的杂乱，一切都井然有序。
　　书桌上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字，写着：“志当存高远”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这是爷爷写给我的。”乔淯说着，转身又出去端水果。
　　墙角立着一个硕大的书架。茉莉向来爱书，不由地走近细看，大部头的词典、包装臻美的国家地理杂志、各种各样的科普读物以及小说整整齐齐地摆满了书架，倒是没有几本课本。她看到了一本《荆棘鸟》，不由地拿了起来，原来他也读过这个凄美的故事。
　　茉莉突然发现书架的最里层有个铁皮小盒子，上面印着好看的饼干图案。
　　小时候，茉莉也常有这样的盒子，她喜欢留下来，放自己心爱的小东西：一根小发卡、几枚小贝壳或者零花钱什么的。
　　“里面会是什么呢？藏得这么好？”茉莉的好奇心大涨，趁乔淯还没来，赶紧看看，她偷偷地打开盒子，一张卡片和几根细小的白蜡烛映入眼帘。
　　哦，那是许久以前她送给乔淯的那张明信片，上面的小白熊依旧乖巧地看着她。
　　卡片下面是一个小小的便签本，细心地用夹子夹着，上面是乔淯那熟悉的字迹。
　　茉莉凑上去看了起来。

　　“x月x日，今天华涛真不够哥们，输了球竟然怪我！”
　　“分班了，我报了理工科，我的目标是东大！”
　　“路边看到卖茉莉花的，我买了一盆，哎呀，真清香！”
　　“今天刚到六班，前排坐了个小丫头，竟然叫茉莉，看上去很小，不像高三的学生。”
　　自己竟然出现了！茉莉赶紧睁大眼睛接着读下去。
　　“小丫头真厉害，竟然猜到我的名字，不过我当三哥，她好像有点不服气啊！”
　　“丫头要转班了，我没顾上送她礼物，她倒给了我礼物。”
　　“今天摔得疼死了，都是那丫头害的！”
　　“丫头笑死人了，竟然连九打十都不懂！”
　　“丫头明明背会了，却不敢上去，被我哄上去了，真有意思！”
　　“丫头在干什么啊？我进球了她竟然都不知道！”
　　“丫头最近总坐到后排去，也不问问题了，不知道她怎么了。”
　　……

　　茉莉看呆了，原来自己早就在乔淯的眼睛里了，他就那么一直远远地、静静地望着她。
　　“看什么呢？”乔淯端着修好的水果进来了。
　　看到茉莉手里的小本子，他立刻叫了起来：“什么呀？你竟然偷看！”
　　“你叫我随便看看的。”茉莉嫣然一笑，“怎么办呢，现在，你的秘密我都知道了！”
　　既然如此，乔淯索性咬牙道：“没关系，早晚我也会把你的秘密挖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