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头》狩月

1、枕头

　　黄石街99号602室。
　　我按照地址找到了表姐的家，已经有五六年没见过表姐了。
　　按响了门铃，开门的是一个清俊的男子，“你找谁？”
　　“你一定是表姐夫吧，我是齐齐，表姐有没有跟你提起过？”
　　“噢，你就是那个四眼表妹呀。进来坐吧。”

　　表姐的家以蓝白两色为主基调，表姐从小喜欢红色，我想她一定很爱姐夫，所以处处迁就。
　　“从前小丹跟我提起过你，说你们从小玩到大，直到你上外地念书。”姐夫递过一杯白开水，“不好意思，小丹出差了，所以家里没有饮料。”
　　“没关系，白开水对身体好。”
　　“你毕业了吗？”
　　“是啊，所以来大城市找找工作看。没有落脚的地方，上礼拜打电话给表姐，说过来住一段时间。表姐没提起吗？”
　　“噢，可能她忘了吧，这不她自己也出差了。没关系我在也是一样的，你就住书房吧。”
　　“麻烦你了，姐夫。”
　　“跟我客气什么，小丹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

　　书房里两面墙都是书架，堆得满满的，种类齐全。我知道做会计师的表姐从来就不爱看书，不用说都是姐夫的收藏了。
　　“哇，姐夫这些书都是你的吗？”
　　“你喜欢看什么书？看看有没有。”
　　我随手抽了几本，“都是真的呀！”
　　“书还有假？”
　　“那些附庸风雅的人，就喜欢弄些假书撑门面呢！”
　　“还好我不是。”
　　“我表姐怎么会选错人！”
　　表姐夫腼腆地笑了笑。
　　“表姐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还要过两天。”
　　“对了，我还没参观你们的新房呢！”
　　“都结婚好几年了。”表姐夫有些窘，“你表姐不在房间被我弄得像狗窝，等明天整理好了再给你参观吧。”
　　“你不会是藏了个女人在里面吧？”
　　表姐夫脸色发白，“别乱讲！你吃过饭了没有？”
　　“说起来还真得有点饿了。”
　　“那尝尝我的手艺吧。”
　　“姐夫你好厉害。真是全能丈夫。”
　　表姐夫又腼腆地笑了笑。

　　表姐夫的手艺真的很棒，特别是饭后的那道甜汤，甜淡适中，我更是很不要脸地吃掉了表姐夫的那一份。表姐夫只是笑，说表姐也很喜欢喝他做的甜汤。
　　晚上我被安顿在书房里，表姐夫拿了一床新被子给我，又拿了一个枕头，“我睡觉不爱睡枕头，你就用你姐姐的枕头吧。”
　　“好。姐夫晚安。”
　　躺下之后我很快就睡着了，之后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叫我。
　　“齐齐，齐齐。”
　　我艰难地睁开眼睛，居然是表姐，还穿着睡衣。正在转念想着表姐不是出差还要两天才回来么？表姐已经开口了，“齐齐你现在快走。”
　　“表姐，你怎么一回来就要赶我走啊？”
　　表姐脸色惨白，居然留下了眼泪。
　　“表姐，你为什么哭了？”
　　表姐十分着急，过来拉我，可是她的手竟然如空气一般穿过了我的身体。“表姐……你……”我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表姐惨淡一笑，“枕头，我就是被他用这个枕头闷死的。”
　　“他……你说的不会就是……”
　　“就是他，你今天闯进来，他不会放过你的。”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因为另外一个女人，因为我容不下她。你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表姐消失在我眼前。
　　“表姐！表姐！”我呼喊着从梦魇中醒转，惊出一身冷汗，一把抓起枕头，难道一切都是真的？表姐托梦就是为了警告我。再想想今天表姐夫的表现的确可疑，先是不肯让我参观房间，表姐的尸体一定还来不及处理，然后我一说到另一个女人时他的脸色，再然后就是今天晚上的甜汤，一定被下了药否则我为什么会一下子就睡着了。我全都明白了，表姐一定也和我一样喝了表姐夫精心煮的甜汤，然后沉沉睡去，在梦中被丈夫用自己的枕头……
　　可是一切似乎已经太晚了，因为我看到门把手正在无声地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