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三十四：竞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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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司坊？！
晴玥的目光从艳丽的招牌转向朱高燧的脸，洞张着嘴，“妓院吗？”
朱高燧抿了抿嘴，“差不多。”
无言的低下头，拈着束腰直缀的下摆抖了抖，晴玥又将头转向朱高煦，满脸的绝望，“嫖客吗？”
朱高煦拿手背掩嘴轻咳了两身，皱着眉忍住没有笑出来。晴玥见状是一把揪住了头上的四方巾，只死命的往下拽，恨不能把脸全挡起来。她没料到就这样被两位爷涮了一把，换了男装出去居然是来逛窑子的。
朱高煦看晴玥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只给朱高燧递了个眼色。
朱高燧会意，拍了拍晴玥的肩膀小声安慰道：“你先别怕，这里要入了夜才待艳客的。白日里只有卖艺的伶人，进去的也都是些雅客，并没有那些龌龊事。”
“是不是啊？……”
“不会骗你的！”朱高燧说着便扯下晴玥的手，只将她的帽子理理正，“再说，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会让你吃亏不成？单我二哥一人，十个你都能照护周全了。”
晴玥一听，倒也觉得是这个理，朱高煦可是从小跟着朱棣习武打仗长大的，武艺自然不在话下。而且此次前来，他们倒还真带了些人，其中有一个貌似还是个画师，想来也出不了什么事儿。再说，就凭他们的身份，出事了也兜得住。
“那到底是要我来干嘛的？”晴玥低声质问着朱高燧。
朱高燧听罢，倾身附耳道：“待会进去了，你什么都不用管，什么也不要问，知道多了反而对你不好。你只看到有个天仙般的姑娘出来表演歌舞，就照着之前那种画法，把她画下来就是了。”
“干嘛？你暗恋人家啊？”晴玥偷笑着，却冷不丁的瞧见朱高煦瞪自己，连忙捂住嘴低下了头，“不问就是了。”
“还有。”朱高燧又补充道：“之后若是有人上前搭话，你也不用做声，我们自会替你回答，你只用客客气气的笑一笑就行了。”
“懂了！”晴玥扯了扯衣领，脸色毅正的端望前方，“我就是聋子，我就是哑巴，我只有一双寻找光明的黑色眼睛，和一支描绘人生斑斓的笔！”
朱高煦扶额叹了口气，率先抬脚跨进了青司坊的大门。
*
晴玥边把自己的笔墨纸砚一样样的搬出来，一边在心里哼唱着“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心情是无比的愉悦。在她的想象中，古代的青楼应该是歌台暖响、春光融融，一幅莺莺燕燕的景象。可此时此刻，她却感觉像是参加青少年宫的绘画大赛。
大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三五成群的围着一个个正在埋头作画的人。亦有几幅已成的画，齐整的挂在厅中。晴玥咬着笔杆观测了一番，发现在座的各个比自己专业，光那桌案上小树林般的毛笔、各色的颜料就是自己根本没得比的。
再瞥了那两位爷儿一眼，估计他们也瞧出了这实力上的悬殊，齐刷刷的都围在了朱高煦带来的那位画师身边。晴玥不禁感叹世态炎凉，期期艾艾的将纸铺好，又压上镇纸。抬头望了望戏台子，只见上头坐着个半老的琴师，前面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是直身端立的唱着小曲。细看了两眼，只觉得模样一般，应该不是朱高燧形容的“天仙般的姑娘”。
晴玥见此倒也就不心急了，只细细的研着磨，顺便又四下打量一番，这才注意到厅中的一个人有些与众不同。他独自占着一张桌子不说，连身边一圈的桌子都没有人，奇怪的是并不见有下人刻意去拦，满大厅的人却好像有了默契似的都保持在那之外。
晴玥看那人既不画画，也不看别人作画，只闭着眼睛犹然的听着小曲，一时间也琢磨不出他的身份。正想着，台上的老琴师就扣下了最后一个音，那小姑娘连对着台下道了几个福，才换得些稀稀拉拉的掌声，但人群中已开始有些骚动。
预感好戏怕是要登场了，晴玥连看了看朱高煦一伙人，见他们也站直了身子望向戏台，就知道自己所猜无误，于是忙抓起笔沾上了墨，蓄势以待。
只听台上忽就传来几声琵琶轻扣，宛如滴落的雨珠轻敲着山间小路，一只湖绿的水袖顺势挥洒而出，轻轻翻转之间，似雪皓腕就从中轻探而出，人群中立刻发出了阵阵惊叹。
琵琶之声渐密，忽扬忽抑，恰似山间隐约的流水之声，随即一只纤纤玉足就轻点在地，重纱的荷叶边拂扫着足面。晴玥屏住呼吸，只见那美足绷直，一团湖绿就随着个完美的旋转华丽登场。
台下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晴玥这才猛的回过神来。又闻那琵琶之声忽就响彻满堂，急时如飞瀑击石，缓时似云展云舒。那绿衣女子就随着音乐，时而扭肢展腰，时而旋转跳跃，每一个动作都表现得恰如其分，既不妖娆谄媚，亦不清冷孤傲，仿佛她只是个不懵世事的精灵，充满了最原始的灵动和美丽。
看着看着就有些呆了，晴玥不禁好奇这个拥有卓绝舞姿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模样，可她由始至终脸上都带着绿色的面纱，只露出那一双如星辰般美丽的眼睛。正想着，台上一连串的旋转引起了满堂喝彩，晴玥屏住呼吸，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正在这时，那绿色的面纱随着转动翻飞而起，就在那一瞬间，晴玥的脑袋就轰得炸开了。
她洞张着嘴，胸口好似被人重重砸了一锤，“青沉星……”
“你在发什么呆？！”
晴玥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连拍着胸口转过头，只见朱高煦正皱着眉头盯着自己。
“我……”
“舞都跳了大半，你怎么还未动笔？”
“不是的！只是……哎呀！”晴玥是又急又恼的跺了跺脚，一时也解释不清楚。
朱高煦见她这般，脸上忽闪过一丝无措，却又很快的散了去，“也罢，也罢，实在画不出也不必勉强。”
说完便转身要走，晴玥见状是立刻上前拉住了他，朱高煦手腕一紧，惊怒的转过头瞪向晴玥。晴玥此刻也全然顾不上朱高煦的表情，只紧紧的拽着他道：“二爷，你能有办法让我见见那个跳舞的姑娘吗？”
“见她？”朱高煦愕然，“为什么？”
“一时半会的也解释不清楚，但我真的必须要见她！”
脸上的惊愕渐渐转为疑惑，朱高煦眯眼盯着晴玥，良久，他只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转身抓住晴玥将她推出去两步，附耳低声道：“你看见那个男人了吗？”
晴玥只觉自己的手臂都快被他捏断了，却不敢吭气，只能闷声应着：“那个独坐的？”
“是！”
“如何？”
“那个男人痴迷美女图，在座的画师都是在为他作画。可他生性孤傲清高，不愿轻易与人亲近，只有你的画让他瞧上眼了，他才会亲自过来找你。”
晴玥咬了咬牙，“我说我想见的是那个跳舞的姑娘！”
“今日的画就是以那个姑娘为题，若你能博得头筹，她自然会亲自下来谢礼！”
“真的吗？”
“骗你作甚？！”朱高煦冷冷道：“倘若你真能办到，不仅能见到她，倒也替我成了事。”
晴玥怔住，“二爷带我来，就是想近那个男人的身？”
朱高煦不语，却是默认。
“二爷想干什么？以您的身份还需这么麻烦吗？”
“不要忘记三爷进门前交代你的话！”朱高煦说着，手中的力道又重了一分。
晴玥吃痛，忍不住低“嗷”一声，“那就请二爷高抬贵手吧！奴婢的手废了倒是不值什么，就怕耽误了二爷的机密大事！”
朱高煦听罢缓缓松了手，只冷眼看着晴玥，“你至多还有两盏茶的时间！”
“够了！”晴玥揉着手臂走回到桌案前，拿起笔瞥了眼台上定格在最后一个动作的青沉星，一时之间心乱如麻，根本就无从下笔。其实，就算此刻撇开杂思，她也绝然画不出青沉星的半分风姿。刚才那支舞跳得确实精彩，可举手投足之间恰似走马观花，自己毕竟不是专业人士，哪能就把那惊鸿一瞥完整的还原到纸上？
晴玥越想越头痛，几乎都快折笔撕纸了，脑海里却浮现出方才一闪而过的词——走马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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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太紧张了？”朱高燧不安的问，眼睛直望着那个看画的男子，他的两个仆人正将各副作品逐一呈上。大厅里的其他人，或品茗或低声闲谈，但无不都是一副翘首以盼的样子。
“为什么这样说？”晴玥面无表情的问着，是揉完左手臂，又揉右手腕。
“你这个样子，让我想起小时候练字了。”
“怎么讲？”
“先生让临一帖《满江红》，因贪想着玩，就草草敷衍了事。然后又怕先生看了生气，还会罚写更多遍，就硬着头皮重写一帖，结果没写几个字又沉不住性，还是草草写完。最后不知道该交哪篇能通过，索性全交了。”
晴玥听了扑哧一笑，“三爷的意思是，我怕那位先生瞧不上我的画，索性多递上去几幅，只看瞎猫能不能撞上死耗子？”
朱高燧诚然点了点头。
“那就请三爷瞧好了吧！”
“我刚刚就瞧过了！”朱高燧说着是扶额长叹，“倒还不如早先在院子里画的那一副，竟都只草草几笔勾个大概，如今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陆先生的画了。”
晴玥撇了撇嘴，“那男人是谁啊？爷们儿到底想干嘛？有什么事直接传……”
“嘘！”朱高燧做了个止声的手势，“这样办事儿自然有这样办的理由，你不要多问，免得待会又挨二哥的骂。”
哼唧了两声，晴玥只回头瞥了朱高煦一眼，只见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眼睛直盯着那个看画的男人。正在这时，朱高燧眼睛一亮，兴奋的打了晴玥两下，“喂！喂！瞎猫真的撞上死耗子了！”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三十四：竞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