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明（明穿）》安岑锦

19、十九章：饮鸩止渴

　　刚抬脚进了房门，晴玥神儿都还没缓过来，就被芸香一把拉住按坐了下去。

　　“小祖宗！你还知道回！”芸香叉着腰是又气又急。

　　“不回我能去哪？”晴玥莫名其妙的一笑，只将怀中捧着的两身衣裳随手搁到桌上：“外面的丫头没跟你说吗？是大小姐喊我过去了。”

　　“我怎么不知道？！都差人去两趟了，可那边的下人说你早走了！你到底是野哪儿去了？”芸香说完没好气的白了晴玥一眼，又忍不住问：“饿不饿啊中午饭都没吃就过去了。”

　　晴玥听了就死着脸直往芸香身上赖，可怜兮兮的说：“哎！到底是芸香姐姐心疼我呀！不说倒还不觉得，被你这么一问倒是真饿了。”

　　“呸！”芸香笑着给了晴玥一下，方才的火已经熄了大半。她只将晴玥轻轻推开，抬脚走到门口唤了个小丫鬟吩咐道：“去小厨房把灶上温的饭给端来。”

　　正说着就见宁儿理着袖口也进了来。

　　晴玥冲她一笑：“宁儿，我回来了。”

　　宁儿却只轻轻嗯了一声，她瞥眼瞧见桌上搁着两身挺好的衣裳，便走过来随手翻了翻，问道：“这是大小姐赏的吗？”

　　“你喜欢吗？送给你穿吧！”

　　“我不要。”宁儿轻笑了一声，只搁下衣裳转身倒了杯水，她边喝着边似不经意的问：“大小姐怎么突然想着喊你过去？还赏了两身衣裳？”

　　晴玥正欲开口，芸香也转身进了屋道：“我也正奇怪呢！你平日里何曾见过大小姐？”

　　见此情境是瞒不住了，晴玥只好原原本本的将事情和盘托出。从那日得假回家往前宅送东西说起，到跟着胡总管去燕王府后又得了燕王妃的赏，乃至晚上遇上大小姐的事都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她们听。自然，是要略过从兰馨那得了锦盒的事情。

　　晴玥后又将这两身衣裳的误会解释明白，只说大小姐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便喊她去拿回衣裳，倒是对徐凌玉想讨她过去的事情只字不提。

　　“呸，你小蹄子倒是好命！”芸香听了直掐着晴玥的脸，笑骂道：“各处的主子都疼你，连燕王妃娘娘都瞧着你合心意！居然前后让你得了三身那么好的衣裳。”

　　“你觉得好？也去挨那窝心脚呗！”晴玥反嗔道：“那不过是王妃娘娘宽宏得体，念着好歹是胡管家带来的人，凭白让伤着了也不在道理。便拿几身平时穿不着衣裳打发打发罢了，还真当是什么好事吗？”

　　“你倒挺会得了便宜还卖乖啊！”芸香嘴里酸着，却又问道：“也真是的，回来的时候就该吱个声儿，让我给瞧瞧倒是踢得重不重。听你说得怪吓人，怎么都会昏过去了？”

　　“没事儿！”晴玥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道：“当时就请大夫瞧了。不过是在路上给颠着了，又吐得两腿发软，才让小王爷轻轻一脚给踹晕了。”说着又小声捂着嘴儿：“其实，多半是给吓晕的！”

　　芸香听了捧腹大笑起来，直拿手点着她说：“瞧你这点出息！”

　　晴玥见状也应着笑了两声，可心里却着实虚得很。她自己也没料到，才两天就接连的出了这么多事儿。最无奈的是，这其中已经有许多秘密是自己不能开口对她们说的了。

　　晴玥想着忍不住偷偷看了眼宁儿，她从刚才起就没有说过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生自己的气。

　　正琢磨着要怎么哄哄她，宁儿倒是先开了口。

　　“这么说，你昨儿夜里就是穿着新得的衣裳回的？怎么跟二姨太太请安的时候，我们也没瞧见啊？”

　　晴玥一听这话，心里莫名的空了空，却仍笑道：“回来的路上，在院子里找了个僻静地方换下来了。”说着站起身走到箱子边，从最底下掏出兰馨送的那套也搁到了桌上，又对芸香和宁儿说：“这几身衣裳就你们拿回去穿吧！”

　　“真的？”芸香笑问道：“你倒是舍得？”

　　“怎么不舍得？又不便宜了别人，你们穿跟我穿不是一样的？”

　　“倒是你嘴儿甜！”芸香伸手掐了掐晴玥的脸：“那姐姐我就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

　　“真是没白疼你！早瞧着一件好了！”芸香说着就将件儿颜色略深的拿到手里翻看。

　　晴玥又转向宁儿：“这两身浅色的你拿着穿可好？”

　　宁儿听了也不看晴玥，只淡淡一笑：“我不要，你留着自己穿吧。”

　　不知怎的，晴玥只觉得宁儿这会儿突然对自己很冷淡，一时也琢磨不出是为了什么。正想着怎么要怎么办，却见一个小丫头端着案子走了进来。

　　她朝三人福了福身便将手里东西搁到了桌上。

　　“是热的吗？”芸香问。

　　“回姐姐，一直都在炉子上温着呢！”

　　“行，那你下去吧。”芸香冲那小丫头摆了摆手，便笑着转过身对晴玥说：“中午特地给你留的！就是热了几遍的剩饭，味儿怕是不好了，你要是还挨得住便等到晚上放饭也行！”

　　“挨不住了！挨不住了！”晴玥哪里还管的上是不是剩饭，中午没吃，下午又跑又哭的倒也不觉得。这会子一闻到饭香，倒还真是饿得眼冒金星了。

　　也不容多想，晴玥立马将那案子端到面前，抓起筷子揭开碗盖就要往嘴里扒。

　　只是一瞧见那饭，手里的筷子就怎么也下不去了。

　　晴玥吞了吞口水，抬头问芸香：“这米饭，不是上午那两碗的吧？”

　　芸香听了笑道：“那两碗早进了我们肚子里了，哪里还有你的？再说，你打到这儿起吃的不都是这饭吗？也从没见你说起，怎么今儿倒想着问起了？”

　　听了这番这话晴玥倒还真想了起来，只因每日里姨太太吃剩的米饭不够她们三个人的，所以都让给了芸香和宁儿，自己吃的就是这种掺了杂粮的饭。久而久之成了习惯，便也没多注意过。

　　心里一惊，难道？问题就出在这？

　　“外头的婆子丫头也吃这样的饭吗？”晴玥想着又问。

　　“哪里有这么好的造化！”芸香嗔道：“你这饭虽比不得姨太太吃的精细米，却也是好赖掺半的。是府里专配给各房二等丫头的，还要按着人头来算呢！”

　　晴玥听了恍然，心里头也大致有了数。想着就站起了身端起案子要出去，嘴里直抱怨着：“说欠一口你腌的小黄瓜，从中午到现在了也没见着，看来还是自己去小厨房找来得快!”

　　脚刚迈出去几步，一双手就将她拽了回来。

　　“瞧瞧你多大的脾气？！”芸香没好气儿的把将晴玥按坐了下去，又从身后一个镶铜边的小柜子里取出只带盖儿的浅口白瓷碗，只往晴玥跟前一放：“瞧瞧这是什么？”

　　看了眼芸香，晴玥悻悻的揭开盖子。就见两条切得极均匀的小黄瓜整齐的摆在里面，上头还浇着一层薄薄的香油，只衬着那金黄的色泽越发诱人。

　　吞了吞口水，晴玥却不敢动筷子。

　　“怎么不吃啊？刚刚不还喊着饿么？”
　　晴玥抬头冲芸香傻笑了笑，拿起筷子夹了一片放到嘴里，细细咀嚼之后才吞了下去。吃完是立刻竖起大拇指：“人间美味啊！”

　　芸香听了扑哧一笑：“好吃就快吃吧！饭都快凉了！”

　　一听这话晴玥顿时就懵了，这饭她哪儿有胆量吃啊？只估摸着自己中毒的事儿，十有八九问题就出在这饭里面。更可恨的是芸香的小黄瓜腌得是既爽脆又可口，只尝了一块就引得胃口大增。

　　看着眼前两个人盯着久久不动筷子的自己,表情是越来越疑惑。又对着眼前貌似有毒的饭菜，晴玥心中很是挣扎。

　　难道？自己真的要饮鸩止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