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手诉心语》米陀佛

42、吻或不吻

　　医院急诊室留观室里，白色的墙，蓝色的帘，隔开了一个个相对独立的小空间。帘外人来人往，帘内悄无声息。
　　轻浅的呼吸声，他听不到，他看到的，只是静静躺在病床上挂着水的她。幸好，幸好她并无大碍。想起当时的情景，他忍不住眼眶一酸，她要是出了什么事，自己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这句话一出现在脑海，他就怔住了，犹如醍醐灌顶般，一股从未有过的勇气，骤然间盈满了他的四肢百骸。他用力地擦了擦眼角，不，不！自己不能，决不能失去她！
　　闻兮再次看了眼吊瓶滴水的速度，轻轻舒了口气，揉了揉额角，略挺了挺坐的有些酸痛的腰背。再抬眼，视线却停留在了露在被单外的，正有节奏的缓缓起伏着的某处隆起。他放下的手顿时僵滞在了半空，迟迟不曾动弹。忽然，犹如被针扎了一般，他蓦地把眼别开，红潮却渐渐涌上脸庞。
　　他有些坐不住了，正起身想去厕所洗个冷水脸，却莫名想起了网上看过的一个段子，大致上说，若你有一个心上人，ＴＡ喝醉了躺在床上，你这时候会怎么做？
　　闻兮缓缓扭头看去，眼神却并没有再触及某些敏感部位，而是投注在她柔和宁静地睡颜上。
　　自己会怎么做？自己，会怎么做？
　　思索间，他已经不知不觉转过身，弯下腰，双手轻轻撑在了她的身体两侧……一丝若有若无的清甜轻轻飘入鼻端……闻兮心头一跳，双眼一睁，这才发现自己正在做什么，慌忙抬头一看，她却并未醒。他刚松了口气，却陡然间觉得周身不对劲起来。似乎……似乎……他迟疑地回头一看，却顿时傻了眼。
　　只见帘子被掀开了一半，两道惊愕地视线正直直对着自己。
　　闻兮的脸蓦地烧了起来，他立马手忙脚乱地直起身，还没站稳，就见梁凡往前一个趔趄，一个脑袋从他身后探了出来，“干嘛呀！怎么不进去？”
　　“嗯？啊！”梁凡还有些接受不良中，嘟哝两声也就让开了道。
　　杜少文虽有些奇怪于梁凡对自己的推搡为什么没丝毫报复举动，却也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他下巴朝穆心瑶抬了抬，轻声问道：“怎么样？还没醒？”
　　闻兮还未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怔了怔，“什么？”
　　“她还没醒？”杜少文以为是自己说话太快，忙放慢速度一个字一个字说道。
　　闻兮看他没打手语，这才发现，他肩头还趴着个小脑袋，正满脸探究的看着自己。
　　他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心里却隐隐有丝不安，不过转念又一想，杜少文似乎没有看到的样子，那么亮亮，应该也没看到吧？他再看了一眼亮亮，只见小家伙已经把视线投到了穆心瑶身上，不再看自己了。
　　杜少文把亮亮背到床边，将他小心地放下，然后直起腰看向闻兮，“医生说什么？”
　　闻兮再次坚决地无视了梁凡的挤眉弄眼，勉强镇定地用手语慢慢道：“她发烧再加上跳水救人，体力消耗太大，先晕后睡着，没什么大事，好好休息就行了。”
　　“那就好。”杜少文也松了口气，高茄玮刚才叮嘱自己不许做电灯泡，他就领命让闻兮单独送穆心瑶去了急诊，而他则和梁凡带着亮亮去了边上儿童医院的急诊。幸而亮亮只是受了些惊吓，除此以外倒是一切安好，再加上亮亮一直要求来看穆心瑶，他便名正言顺地来做探照灯了，回家也好八卦给自家未婚妻听。只是，他甚为惋惜地瞄了眼穆心瑶，似乎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猛料啊。
　　“累不累？要不要我叫沈默来替你看着？”梁凡在边上坏心眼地插了一句。
　　闻兮瞪了他一眼，“不用，谢了！”
　　杜少文在边上看了直笑，“那既然这里没事，我们先带亮亮去吃点东西。”
　　梁凡闻言，忙用力点头，“对对，我都饿得成纸片了，赶紧赶紧！”
　　说着两个人便拍拍亮亮的肩，打了手语让他跟着他们一起走。亮亮虽不舍就这么走，可小孩子毕竟也挨不过腹内空空的折磨，犹豫了一下也就同意了。
　　眼见杜少文背着亮亮走在了前面，闻兮连忙扯了下梁凡，梁凡仿佛就等着他一般，老神在在的干咳了一声，眉毛一挑，捉狭地看他。
　　“别说出去。”闻兮轻声叮嘱道。
　　梁凡哈哈一笑，“唉哟！我像是嘴快的人么！”说着他拍了拍闻兮肩头，“放心放心，我绝对不说出去。”但保不准我打字打出去啊。
　　闻兮肚肠没他那么多弯弯绕，见他答应也放下了心。害羞地推了他背一下，便转身走了回去。
　　梁凡心里暗自好笑，手插裤袋，吹着口哨就晃悠了出去。
　　重又坐回穆心瑶的床边，闻兮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探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纤细白皙的小手，细腻软滑的触感，让闻兮的心微微一颤，满足和酸涩混杂交织着，第一次握她的手，竟然是在她睡着的情况下，自己是该高兴还是悲哀？他落寞地叹了口气，轻轻执起她的手，凑到唇边，落下了浅浅地一吻，喃喃唤道：“心瑶，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呢？”
　　穆心瑶继续沉睡着，嘴唇却微微动了动，似乎是在说梦话，可说什么，闻兮却怎么也看不出来。他探手轻抚了一下她的唇瓣，终是忍不住，俯身慢慢凑近了她……
　　忽然他动作一顿，猛地一扭头——
　　大眼瞪大眼，两只眼对上四只眼。
　　“请问，穆心瑶，是在这儿吗？”对方那位神色复杂的中年男子终于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不太确定地问道。那中年女子则一脸焦急地探头往床上看去。
　　闻兮愣了一下，忙点头。
　　那对中年男女相视一眼，显然松了口气，便快步朝闻兮走了过来。那中年男子边走边问：“那，请问你是？”
　　“我，我是——”闻兮下意识地侧身看了眼穆心瑶，又转过头来，“我是她的朋友。”虽然不确定这两位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女是谁，但闻兮心里隐隐有种预感，而这预感……
　　可显然那两位看不懂手语，面面相觑后，神色更困惑更复杂地望着他。
　　闻兮有些急了，正无措着，忽见那位中年女子朝自己扑了过来，他一惊，正本能地要让，就见那女子和自己擦身而过，直扑向床上，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的穆心瑶。
　　“瑶瑶，你现在怎么样？要不要紧啊？小玮在电话里跟我说你跳湖里去救人了，你什么时候会游泳了？你怎么就——”说着那女子眼泪就唰地一下下来了，抱着穆心瑶哭道：“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妈妈可怎么活啊！呜呜呜……”
　　哭声顿时让仍有些迷糊地穆心瑶更迷茫了。
　　闻兮正杵在一旁目瞪口呆着，就见那中年男子也靠了过去，拍了拍那女子的肩头，安慰道：“哎，哎，女儿不是没事么，别哭了，让人看着笑话。”说着朝闻兮点点头，笑容尴尬。
　　妈妈……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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