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手诉心语》米陀佛

11、礼尚往来

　　转眼又是一个周五了。
　　闻兮下午出去办了些事儿，直到天黑后才回到办公室。办公室里的同事们早就已经下班回家了，可那个小小的角落里，却依然亮着灯。
　　他停在门口，怔怔地望了会儿那个正伏案工作着的小小身影，双脚不知不觉地就带着他慢慢朝那个有着莫名吸引力的方向轻轻走去。
　　站在她身后，她却仍旧埋头画得专注，丝毫未察觉自己的到来。
　　闻兮不晓得心中是何感受，他突然就孩子气地想赌赌看，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自己的存在。
　　可是看着看着，他也不禁好奇起来，她究竟在画什么？
　　弯腰探头一看，只见一幅幅小漫画跃然纸上，再仔细一看内容，闻兮忍不住就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忽闻笑声，原本沉浸在漫画世界里的穆心瑶自然是受到了惊吓。
　　她猛一回头，却见一张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笑的脸正朝着自己，眼神只是向自己轻轻一瞥，便打了个手语，“这么晚了还没回去？”
　　“嗯，啊，我忘带钥匙了。”
　　忘带钥匙？“宿舍里没人？”闻兮不解地看着她。
　　穆心瑶拿笔挠挠头，嘿嘿一笑，“我今天是要回家的，可是钥匙没带，我爸妈有事儿要晚到家，让我七点半再回家。”
　　闻兮看看手表，“已经八点了。”
　　“啊？”穆心瑶抓过他手腕一看，果然！她一拍脑袋，“哎呀，都画得糊涂了！”
　　闻兮笑了，明知故问道：“画得什么？”
　　穆心瑶脸突然就红了起来，把那些散了一桌子的纸赶紧拢了起来，然后回头不好意思地笑笑，“都是明天给孩子们画的连环小漫画，我，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这种形式的。”
　　闻兮定定地看了看她，突然就打了个手语，“我很喜欢。”
　　穆心瑶不知为何，听到他这句话，心头忽地就怦怦乱跳起来，她干笑两声道：“哈哈，哈哈，是吗？”哎？刚才不是还问我画得什么嘛？难道早看过了？对了，他，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闻兮看她脸骤然红了，自己虽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妥，可还是禁不住紧张起来，他忙忙地点了下头，无措之下，忽然就打了个手语：“要不要一起走？”
　　穆心瑶一愣，“啊，好哇！”
　　“那我去里面拿点东西，你等等我。”闻兮尽量让自己沉稳地转身向自己办公室走去，可轻快地脚步却暴露了他雀跃不已地内心。拿到文件往包里塞时，闻兮蓦然发现，不怎么出汗的自己，手心竟已是一片湿濡。其实以前不是没和她一起走过，可是，可是那时候的自己并没那样的心思。
　　所以人吧，一旦意识到自己心中的真实情感，本来自然而然的事情，便也会生出莫名地忐忑。

　　闻兮第二天一看到穆心瑶拿出一叠比昨晚多出不少的画稿，再一看她颇为明显的两个熊猫眼，心知她还是没听自己劝，依然熬夜画了。他叹了口气，“几点睡的？”
　　“呃，凌晨２点多吧。”穆心瑶现在的手语进步颇快，一些简单的已经很快能反应过来了。
　　闻兮皱了皱眉，内心交战良久，终于还是隐忍着用手语道：“以后别画那么晚了。”
　　“唔。”穆心瑶点点头，又掩嘴打了个哈欠。她其实想说，孩子们看得快，不画多点不够看。
　　闻兮见她听话答应了自己，意外和惊喜之余，突然就觉得心中无比舒坦。

　　穆心瑶没想到自己的小漫画竟会那么受欢迎，通常一个孩子在看，其他等不及的就围在边上一起看。一个刚看好，手上的漫画便马上就被另外一个抽走。
　　穆心瑶双手托腮，一直咧着嘴在边上看着。正沉浸在成就感里无法自拔呢，忽然，“咕噜噜”一声异响，把她的视线扯向了边上正一脸淡然的看着书的闻兮。
　　大概是自己听错了吧？她耸了耸眉毛，正要转过脸去，忽然又一声“咕噜噜”钻入了耳朵。
　　她有些愕然地看了看闻兮抚向胃部的手，原来真是他！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像他这般的人物，应该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的。她忍着笑别过头去，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拎过自己的大书包，从包里翻出一袋子东西。
　　“要么？”她从袋子里拿出一块曲奇饼干，递到闻兮面前。“我自己做的，尝尝？”
　　“自己做的？”闻兮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的视线再次转向眼前那块漂亮的曲奇，一股浓郁地奶香也悠悠地飘入了鼻间，好香！他暗自赞道。两人早已熟稔，他也没跟她客气，接过饼干便轻咬了一口——口感酥松，香甜可口！
　　“真好吃！”他把剩下的那块一口塞进嘴里，忍不住翘了大拇指。心中则暗喜，自己正饿着呢，想不到她就给自己饼干吃了，这算不算心有灵犀一点通呢？想着，便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穆心瑶看他傻笑，自己也不禁笑了起来。虽然这袋曲奇是特地做了给孩子们吃的，可是既然他饿了，总不见得听他肚子咕咕叫也不伸把援手吧？想着，她便从袋子里又掏出五六块饼干，一把塞到他手心里。闻兮这次不好意思了，正待婉拒，却见她调皮地一笑，说：“拿着吧，等会儿你想吃也没啦！”说着就扭头挥了挥手，招呼道：“来来来，大家来吃点心啦！”
　　闻兮眼见那袋子饼干在片刻间消失，不由地挪了挪上半身，尽量离那群开心地拿曲奇吃的小孩子们远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仅剩的那几块，加快了吃饼干的速度。

　　在去公交车站的路上，闻兮想起了刚才的曲奇，不禁好奇地问穆心瑶：“你怎么什么都会做？”
　　穆心瑶心里有些得意，却还是谦虚道：“也没有都会啦。我小时候爸妈工作忙，老是吃微波炉热的菜，我被逼无奈，只好自己学着烧，后来渐渐地就成了兴趣了，再后来么——”忽然她脸色微微一变，没再说下去。闻兮虽然心中奇怪，可也不好冒然问下去。于是，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闻兮心中越来越不安，刚想找点话题，就见她蓦地往前一指，欣喜道：“气球！”
　　闻兮立刻望前一看，原来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推着自行车卖气球的小贩，车后绑着几十个花花绿绿的各色氢气球。
　　闻兮见她笑了，心情立马也好了起来，忙紧走一步转到她眼前，打着手语问道：“你喜欢？”
　　穆心瑶手指停在半空，望向他，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然后咬了咬唇，有些懊恼道：“很幼稚吧？”
　　“不，我也喜欢。”闻兮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小时候喜欢。
　　“是吗？”穆心瑶高兴了，但马上又怀疑地追问了一句：“你安慰我呢吧？”
　　闻兮用力摇头，然后指指那些气球，“去看看。”
　　穆心瑶有些踌躇，自己这么大个人了，看了肯定是不会买的，到时候让人家摊主空欢喜一场，似乎有点不大好啊。
　　可闻兮走得很快，她想拉他又不好意思拉，只得小跑着跟了上去。
　　夕阳将要西下，晚霞万分灿烂地铺陈在天空，昭示着明天又将是个好天气。
　　气球们随着微风轻轻摇曳着，在晚霞地映衬下，显得分外漂亮。
　　两人仰头定定地看着，面带着不自觉地微笑，好半天没说话。
　　半晌后，闻兮偷偷扭头看了看穆心瑶，又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两个气球，其中一个是很醒目的长耳兔子造型的气球。还有一个是相较而言并不算太醒目，却非常可爱的小猫造型的气球。闻兮又轻瞥了她一眼，暗自猜测着她更喜欢哪一个……
　　忽然他伸出手拉下其中一个气球，捏住了气球下的线，然后顺势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