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为想你才寂寞》明月潮声

2、人生何处不相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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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婕捧着杯子慢慢地喝水，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开始加入了众人的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谈。
　　这次聚会一共来了六个人，四男二女，都是高中同学，来自一个北方小城，毕业后都留在这座久负盛名的海滨城市。坐在门旁的苏文斌拿起啤酒瓶说：“今天吃饭，新老同学齐聚，咱们都得喝点酒，谁都不能推呀。文天，你初来乍到，先给你倒。”说完起身倒酒，中间却隔了一个许婕，许婕暗自咬牙，心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叶文天若无其事地站起来：“你太客气啦，我自己倒就好。”邹晨一边说：“都是同学客气什么呀？”一边拿过酒瓶，一边边说：“文天，没想到你居然来这里，在舰艇上还是陆上。”
　　“我在岸防部队。来的时候联系苏斌，他跟我讲在这里有咱们好几个同学。我当时就很高兴，刚来的时候很忙，现在休息了，就和苏斌说和大家聚一聚。”
　　周欣萌噗嗤一笑：“还有一个没来呢，一共有七个呢？”
　　“那是谁呀？”
　　“赵宁宁呀。坐在第一排的那个，唱歌很好听，文艺委员呀。”向志远连连点头：“对对，就是下午第一课前，每天领唱《风中有朵雨做的云》的那个。”
　　叶文天笑了：“我记得，那时候咱们的班长还因为有的同学不张嘴唱歌生气，批评同学。”
　　苏斌忙插了一嘴：“对，我的批评过许婕。‘
　　许婕扫了苏斌一眼：“那时候我嗓子疼呀。”
　　周欣萌贼贼地说：“是嗓子疼还是唱歌跑调呀。”
　　许婕横了她一眼：“是不是朋友，当众揭短。”
　　邹晨说道：“这叫良言逆耳利于行。不过我高中的时候就纳闷，这么好看的姑娘怎么唱歌就跑调呢。”
　　许婕看看了他们两个：“夫唱妇随呀，萌子，你还是见色忘友呀。”众人哄堂大笑。
　　叶文天不禁看了看许婕，灯光下的女孩露出似愠非愠的表情，略带婴儿肥的面颊好像枝头饱满的果实，红润晶莹。觉得她和几年前相比变了好多，高中时饱满的脸庞清瘦了一圈，以前微微显露的尖下巴明显了许多，显得颇为秀美。依然是那双长长的大眼睛，眼梢微挑，双眼皮更加清晰深刻，摘掉了眼镜，顾盼神飞中带着不自知的妩媚之姿。想起当年的事情，他不禁有些困惑。许婕忽然回头看看了他，他连忙转过头来，掩饰地夹起一只海虾，用手剥了起来。
　　这时候早被众人遗忘的苏斌说；“来，接着刚才的话题，为了今天大家聚会，干一杯。在这个地方，我们这些同学能聚在这里四年，今后还不知道要聚多少年，现在我们的队伍又壮大了，今后还会再壮大，比如有了家属，再有了娃，娃的家属……”
　　叶文天连忙说：“那就是成愚公移山啦，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好啦，我来说一句，来到这里，加入这个群体，有这么多同学，真是让人高兴，以后大家常聚，我先干为敬。”
　　众人纷纷站起，干了一杯。许婕本不太会喝酒，但是在这种场合，她实在不想再引人注目，只好也干了一杯，满面通红地坐在椅子上，不想再多说一句话。
　　众人说说笑笑，有活跃的周欣萌和苏斌，因此直到结束就没人注意到许婕的异样之处。
　　饭局结束，天色已经全黑。众人走出餐馆，邹晨和周欣萌自然一起回租住的房子，他们往西去。苏斌家就在附近，向志远往西，而许婕和叶文天恰好同往南去。这时候男生护送女生回家是责无旁贷，叶文天必须充当护花使者的角色。天意弄人，许婕觉得“吸引力法则”今天在她的身上屡试不爽。她实在不知道如何拒绝，叶文天也是同样无法拒绝，因为从何种角度来说，他必须要送许婕回去。
　　初秋的夜晚，微凉的海风带着细润的气息拂过脸庞，城市白日的喧嚣已经悄然退去，两旁的建筑里灯火通明，流光溢彩的都市世界展示着与白日完全不同的另一面。许婕隔了两三步走在叶文天身后，她看着前面男子挺拔的身姿，与当年相比，他的肩膀宽厚了许多，白色T恤下隐约能看到结实的肌肉，步履矫健稳重，带着某种节奏感，四年的军旅生涯在他身上已经刻下了印记。她依然会恍惚，仿佛又回到当年，自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被人流包裹着走在墙体斑驳的走廊。看着前面男孩整齐短发的后脑勺，挺拔略有些单薄的肩膀，被自己踩了后脚跟也也不会回头，不知道是怕别人尴尬，还是根本就不在意。而自己在后面小心翼翼的欢喜着，既希望他能回头看看自己，又怕他回头自己会不知所措。就这样跟在他的身后，总是希望这条走廊越长越好，最好没有尽头。
　　许婕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越走越快，前面的叶文天忽然意识到，毕竟是晚上，自己大步流星走在前面，后面的许婕跟不上自己，出点什么事就糟了。他停了下来，后面的许婕收不住脚步，一下子装在他的后背上。她体态轻盈，即使撞在叶文天身上，他只觉得一个柔软的物体撞了自己一下，带着一股清新美好的气息，心里微微一动。为了避免尴尬，待许婕退后了一步，他才转过身来，看着许婕捂着撞疼的鼻尖，抬头望着自己，眼中隐含着泪光，就知道她撞的不轻。连忙开了个玩笑：“许婕，还好我不是电线杆，不然今天要去医院了。”许婕本来觉得很尴尬，听到叶文天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不禁觉得自己实在是庸人自扰。今天晚上叶文天的表现无半点异常，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自己都是自作多情而已，再对以前的事情念念不忘难道想再次自取其辱吗。
　　她看了他一眼：“去了医院也是你掏医药费，电线杆长在人行道上，发生交通事故要负全责。”说完两人都笑了，不约而同地并排走着。
　　叶文天说：“苏斌说你在读研，是什么专业？”
　　“通讯，无线电导航方面的。”
　　“等你毕业就是高精尖人才啦，我得现在得赶紧献一下殷勤。”
　　“当初真不知道你这么能言善辩，这么会说话。”
　　“现在知道也不晚呀。”许婕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现在也不晚，难道是暗示什么，还是就是同学间无意的玩笑。她觉得和叶文天聊天对自己来说就是一种煎熬，有时候会扯动心内那道隐蔽的疮疤，有时又会诱惑自己，让心中那点隐秘的情感有死灰复燃之势。
　　叶文天发现许婕忽然停了一下，他倒是没想那么多，或者对他来说，当年的事情对他并没有很大的影响，动心的人遍体鳞伤，没动心的人毫发无损。他是毫发无损的那个，自然没有结痂的伤口和不知什么时候会再次流血的心，他没想过要小心翼翼。
　　“我们单位就有好多你们学校毕业的国防生，素质优秀，领导赞不绝口，我对面的战友就是你们学校的呢。”
　　“是吗，看来我要向他们学习啦。公交车到了，我们过马路吧。”
　　人行道上的路灯闪耀，叶文天走在了车来的一方，一面走，一面观察路面的车况，一边：“即使红灯也要小心，现在的车开得都快，不守交规的人多。”许婕一面跟着他，一面不无苦涩地想：“他会是个好丈夫，只是不知道谁有这样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