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四章 物依旧，人却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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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若香再次送饭进来的时候，夏荷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目无焦点。她之前送进来的饭菜也在桌上未曾动过。
隐隐约约中，若香是猜到大半的。
对于夏荷，薛宏晟还是退了一步，大概就是征服心作祟，越是得不得到，越想得到。他给了夏荷三日的时间，让她考虑清楚，否则就要送她去红粉阁。
若香进屋，叹了叹气，道：“夫人，其实您向老爷认个错，就没事了，您这又是何苦呢？”若香说着，见夏荷没有反对的意思，继续说下去，“红粉阁比这薛府可要可怕多了，但凡女子，都是不愿去那种地方的。”
夏荷怎能不明白红粉阁是什么地方，男子和女子的欢好之地，只是，心死了，就再也无所谓了。
夏荷身上的伤刚好一些，就被送去了红粉阁，临走的时候，薛管家还是给了夏荷一个机会，然而夏荷淡漠的看了一眼薛管家，终究什么也没说。
若香追了出来，手里抱着那盆夏荷从长庆镇带来的紫色曼陀罗：“夫人，您的花。”
夏荷微怔，她当时那么宝贝的一株花，心中五味陈杂。蓦然想起陌漓，或许她当初应该听他的话。然而，她怎么会想到徐风竟然会为了功名，出卖于她。
若香哪里知道这一切，她只知道夏荷是多么的精心照料这曼陀罗，主仆一场，以为是夏荷忘记带在身上，便抱着花追了出来。
夏荷心生感动，拉着若香，几日以来的第一次开口，对于若香，她无以为报。千言万语，道了一声：“谢谢。”
从偏门而出，绕过条条街巷，不过短短数日，夏荷此时的心情与她方来邯阳城相差甚远，她不再殷羡这里的繁华，不在期待明日旭日东升的时候能够见到徐风，那个男子，将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生命里。
薛宏晟还算有点人性，雇了轿子将夏荷送来红粉阁。人还未到红粉阁，就闻到扑鼻的胭脂水粉味，鸨母是年过半徐的女子，浓妆艳抹，倒也风韵犹存，不似一般青楼老鸨那样不堪入目。鸨母一见夏荷，双眼就像挂着金子般闪亮，谄媚的笑着吩咐楼里的人安排了上好的厢房。
“姑娘可是叫夏荷？”
“是。”
“这名字尚可，也就不用改了。姑娘既然来了这里，就得听我红姨的，吃香喝辣的就看你的本事的。”一般来说，有女子进阁，红姨都会问问她会些什么，好安排研习。红姨上下打量着夏荷，眼波轻转，贴在夏荷身后，轻抚夏荷玲珑有致的身材，然后满意道：“依红姨看，姑娘这般模样，只要能多笑笑，就没有揽不到的客。”
夏荷漠然，红姨也并未说什么，只当是她初到阁里，还带着清高罢了。红姨一笑置之，清高算什么，来了这个地方，那根本一文不值。
“好了，今晚你就好好休息。”
夏荷依旧漠然，自顾的坐在床边，她淡淡的望着这房内的一切，目光最终落在那株蓝色的曼陀罗上……夏荷种了这么些年的花草，对各种花的习性是十分了解的，曼陀罗，尤其是蓝色，全株有毒！
想至此，夏荷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念想，眼前不断闪现出徐风、薛宏晟的脸，还有他们耳边说的话，以及对他所做的一切……心中的那个念想便越来越清晰。
红姨说，让她今夜好生歇息，那么一切将从明夜开始。
虽说红粉阁晚上才开门揽客，第二日一过正午，姑娘们便开始忙碌起来，沐浴打扮，或美艳，或妖娆。夏荷麻木的看着这一切，任由丫鬟们给她换上新装。
红粉阁是邯阳城数一数二的温柔坊，当然不似其他那样，让女子身着掩盖不住春光的衣裙来吸引男子，这里的女子都是各具特色。
红姨还是保持了夏荷原有的气质，穿上新送来的衣裙仍是清新可人。红姨相信，看惯了浓妆艳抹女子的男人，定会想要尝一尝不一样的味道。
红姨满意的打量着夏荷今夜的装束，精致的面庞，姣好的身材，加上衣裙心机的设计，完全凸显了夏荷的优点，配上夏荷那清冷的表情，越发像从月宫落入凡间的仙子，只是太过的清冷，不是红姨所要的。
今夜，是红姨为夏荷精心准备的一夜，她要夏荷今夜就能迷倒众生，座下的人全是非富即贵。红姨可不愿见到夏荷砸了她的心思。所以，她告诉夏荷，要笑，媚笑众生。
夏荷没有理会，这使得红姨心里有些不乐意，从来没有人敢忤逆她不听她的吩咐。然而，碍于在场这么多达官显贵她又不得显露在脸上，只是保持着一贯的笑容，却对夏荷暗藏锋利。
哄闹中，夏荷被推上台，众人眼前立刻一亮，台下顿时欢呼一片，这一夜，注定是个无眠夜。
座下的人们被鸨母用各种手段激起了热情，再看到如此清秀貌美的夏荷又怎能不心花怒放，各个卯足了劲想要争取这一夜。
夏荷冷眼站在那里，看着每一人的举动，忽然觉得看到他们毫不吝惜的出着高价，心中越发狠了起来，再看向鸨母，夏荷勾唇一笑，而后揭下附在脸上的面纱，冲着座下的男子微微一笑。这一笑，更是激起男子们的欲望，喊价又一次被掀入高潮。鸨母在一旁看着，这才面露笑意。
然而，夏荷仍觉得不够，那一声声层叠的声音，更是激起了她内心的恨意，她觉得这样远远不够，她需要的不止是这些。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夏荷开口：“谁若是今晚出得了高价，奴家便再为他跳一支舞。”
此话一出，客人们更是争相喊价，鸨母听着越来越高的价钱，更是心花怒放，这么一颗摇钱树，她怎么会不喜欢呢？鸨母立刻在身边的管事那里耳语了几句。
最后赢得高价的，是一位满身肥油的爷，说话粗声粗气，出手阔绰，圆饼脸上的小眼睛，因为淫、笑直接连成一条线。他大腹便便的走上台前，抓起夏荷的手就是一阵大笑，明显的是在向众人炫耀，今夜抱得美人归的人是他！
阁楼上站着的莺莺燕燕的女子，原本看到那么多客人争相竞着高价，本是不满，但看到这样的客人，适才的嫉妒明显就降了许多。做她们这一行的，钱是主要的，然客人的品质，她们也是在乎的，任谁也不愿意对着一个丑八怪还要保持着温雅的笑。
夏荷倒是不以为意，面上始终淡淡的带着笑，台下的客人们或唏嘘，或叹息，或摇头离开，今晚他们本就是为了一睹夏荷芳颜。
“恭喜顾爷，贺喜顾爷，夏荷可是我们阁里最好的姑娘，红姨跟您保证，今夜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红姨立刻上台，笑的谄媚。
“那是最好，也不枉老爷我白花这么多银子，是吧，美人。”顾爷说着，一直手便攀上了夏荷的腰肢。
红姨看着顾爷的动作，微怔，虽说今晚收丰收了一笔，不过夏荷这一大棵要钱树，她还舍不得让他今夜就没入顾爷的魔爪之下。不过再看向夏荷，并没有一丝不满的情绪，反而出乎意料的笑了，红姨没有想到，夏荷也会露出这样的微笑。女子的直觉告诉她，夏荷这个笑的危险。她还想说些什么，顾爷早已迫不及待的拉着夏荷往阁楼上走。
夏荷浅笑，娇嗔道：“今晚包顾爷满意。”
顾爷一听，立马乐开了花：“看这小嘴甜的，就冲美人这句话，今晚爷花的这些钱，值了！”
当夜，顾爷便留宿了。这传扬出去可不好，红姨是花费心思想要栽培夏荷这一朵莲花，谁知她竟是将自己染泥，枉费她红姨的一番心思。
顾爷一直到了正午才穿衣佩戴离开。夏荷起身门外送客，正遇上住在对门的原本红粉阁的头牌姑娘——佩兰。
夏荷进阁之后，佩兰就已经感到了威胁，一个比他更年轻美貌的女子，原本她以为不过是个花瓶罢了，但昨晚一事，佩兰就知道夏荷绝非表面上看着的那般单纯。
两名女子就站在那里，相忘不语，直到小厮过来唤夏荷，是红姨吩咐的。夏荷早已预料，如她这般明目张胆忤逆红姨的意思，红姨怎么会一句话都不说。
“红姨。”夏荷不带一丝感情的开口。
红姨已经没有了昨日的笑脸，所谓人前人后，大概就是这样的：“夏荷，妈妈有意护你，你怎可这样自甘堕落？”
有意护我？夏荷勾存，不过是她挣钱的手段不同罢了。遂淡淡的说：“妈妈，不过就是一个钱字，夏荷自有办法。”
她说得很坚定，鸨母怔了一瞬，总归不过是银子的事情，不管什么办法，能挣到白花花的银子还不够么？这年头，谁会跟银子过不去。
“行了，总归是你自己的选择，此后，你的事情妈妈不会再过问，不过楼里的规矩是要守的，否则妈妈也帮不了你。”
夏荷微微行了个礼：“有老妈妈费心，若妈妈没什么事，夏荷就先告辞了。”
鸨母点点头，不再阻拦。
当晚，客人们又争先恐后的出了高价。
如此几夜下来，流言很快的就传扬了出去，夏荷这个名字在邯阳城“名声鹊起”，门前的宾客络绎不绝，更甚者，红粉阁其他女子之前的常客也都成了夏荷座上宾。
这当然引起了楼里头其他姑娘的不满，纷纷议论夏荷，嫉妒心强的女子更是在背后暗暗使绊，比如故意弄坏夏荷的衣裳，比如故意打翻他的汤药，更有甚者，故意在夏荷的胭脂里头放写沙土之类的。
总之，各种小手段层出不穷，然而夏荷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各种猜测在红粉阁就传扬出来。
有人说夏荷故意摆大度，有人担心夏荷也在背地里反击她们，故意抢走他们的客人。
在这期间，唯独没有说过话的只有佩兰。
几名同佩兰关系姣好的姑娘有些为佩兰愤愤不平。
“佩兰姐，你看那个夏荷，都骑到你的头上来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
“是啊，佩兰姐，她是什么货色，怎么跟你比？”黄衣女子说，“你看，就连平日里只光顾你的程爷现在都只去她那里。怎能这样？”
佩兰温雅的笑说：“客人本就是这样，无依你不是早就应该知道了嘛。”
无依便是那名黄衣女子，她是姐妹里头最为骄纵的，因和佩兰关系甚好，平日里阁里的姐妹也都要让他三分。
“无依，你是孙爷昨晚也去了夏荷那里，心中不快吧。”
“哪里，我是为佩兰姐不平，那女人不过是仗着尚有点姿色罢了，哪里够得上佩兰姐有才华。我听说他，她以前是个卖花女，你看他在院子里栽的花草就知道了。”
“嘘——，无依，你小声点，她可就住在对面。”另一个声音响起，不过这一切，早已被夏荷听了去。
夏荷一笑置之，全然不放在心上，照样按照她的想法去做。
佩兰本也觉得没什么事，在红粉阁这么多年，她早已不在乎这些，她更希望的是从这个牢笼中解脱，只是红尘中的女子，又怎会轻易解脱。多少个男子在枕边口口声声对她说带他离开，然而终究不过一句玩笑，程爷亦是其中之一，没有了希望变不会失望。
谁愿意争便去争，只是，事后的一件事，让佩兰不得不开始关注夏荷起来。
那一日，程爷来了红粉阁，恰好夏荷那晚有客，程爷正打算离开便听见阁楼上的琴音，程爷是记得的，那是佩兰的琴声，估摸也是心血来潮便去了佩兰房里，那夜，程爷因为没能见上夏荷心中有些不快，随意的和佩兰聊了几句，听了几首曲子便离开了，然而第二日，佩兰却接到一个万分惊恐的消息——程爷暴毙在了家中……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四章 物依旧，人却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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