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记》鸣琅

1、白狐记

　　到了这一年的六月，王度便启程返回长安，至长乐坡时，想要投宿于一个叫程雄的朋友家里。当时程雄刚收留了一个婢女，长得颇为貌美，名叫鹦鹉。
　　王度既然要投宿与别人家，便应衣冠宜整，他随即拿出宝镜来自照。那程府上的鹦鹉远远看见这面宝镜，立刻跪下向主人叩头，请求主人不要让王度住到府上。程雄派人将此事告知王度，王度感到困惑，就叫来程雄询问此中缘故。程雄答道：“在两个月前，有一个东来的客人带着这个婢女来到我府上。当时她病得很重，那位客人就把她寄留在了我这，并说过几日就把她带走。可是这么多日过去，他还没有来，我却也不知道这个婢女的籍贯出生。”
　　王度因此怀疑她是妖怪所变，遂执镜逼迫她显出原形。那女子跪倒在地，大声叫道：“饶命！”王度见状，立刻掩上宝镜，说道：“你先将你的罪行说出来，然后变回原形，我可以饶了你的命。”
　　恢复人形的鹦鹉对他再次叩首，言道：“我的华山府君庙前长松下的一只千年老狐，因大施法术而变成人形，此罪已至死。我在府君的追捕下逃到了河渭之间。之后投靠了下邽的陈思恭，并做了他的义女。
　　“义父待我恩重如山，还将我许配给同乡的柴华。可是我与柴华的感情并不和睦，我就又向东逃，出了韩城县。在逃跑的路上，我被行人李元傲捉住。李元傲是一个粗暴的人，他不但没有将我放走，还带着我四处游行了数年。前些日子，我跟随李元傲来到此地，幸好得到主人的收留。可没想到竟然遇到宝镜，让我无处藏身。”
　　王度听完便说：“你原本是一直千年老狐，变形成人，难道不是为了害人？”
　　鹦鹉答道：“我变形后规规矩矩做人，从未做过坏事。但我本为狐狸却变形为人，是神人所憎恶的，我应当赴死。”
　　“若我放了你，你愿意活下来吗？”
　　鹦鹉黯然道：“我只能辱没您的恩赐了，但不会忘记您的恩赐。但宝镜一照，我就要变回原形，可是久为人形，我已经羞于变回本来的样子。请您将宝镜藏在木匣内，允许我在尽醉后死去。”
　　“我把宝镜放进木匣，你不会逃走吗？”
　　她轻轻一笑，答道：“您方才说愿意放我走，若是我在您收镜入匣之时逃走，岂不是辜负了您的恩德。我遭逢宝镜，已是无处可逃，只希望能给我短短几刻的生命，让我能圆满这一生的快乐。”
　　王度与程雄允诺了她的请求，并请来周边邻里，一同饮酒欢笑。
　　宴中，鹦鹉扬袖，歌舞一曲，舞罢，显出原形，醉尽于宴中，众人称奇不已。

作者有话说

　　初试啼音 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