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创造什么样的世界？》东东堂

68、第六十三话：回忆

　　背景音乐：宫村优子《It's only the fairy tale》

　　那个时候，听着辉说着他的过去，我的心自然也开始渐渐地哀伤起来。的确，就像曾经的谁所说过那样，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一段伤心的过往，只是我们该怎么去面对这段过往呢？也许时间的洗礼是最好的方式，就像如今的我终于能够勇敢地回忆和小琴的往事一样。

　　辉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我们两个自从成为了朋友之后就一直都呆在一起，一起上课，一起下课，然后在他家或是我家里过完课余的生活，就这样从来都没有分开过。因为我们的父母工作都很繁忙，所以每天放学之后，我们两个都不会收到父母的打扰，可以静静地相处在一起。也因为这样，我们两个变得越来越熟悉，已经记不得我们两个究竟闹过了多少的小矛盾，一起做了多少傻事，有过多少的成就，现在的脑海里多是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杂乱但是又无法拼接在一起。
　　“而难得的几段可以稍稍连贯的记忆，可能就是他对我表白的那个时候。我之前有说到他是一个瘦弱的人，其实那是因为他从小就多病，从认识他开始，到最后有很多的记忆都是在医院里面发生的。我甚至是一直到现在还是没有能够记得他得的那种病究竟被叫作什么名字。”
　　“那个时候正好是我们上初二没多久的时候，我们两个已经从刚入学的小孩子，渐渐地长大成为想要担当的个体。只不过那段时间他又在医院里面住了很久，直到出院之后的我们，决定一起去山上野营作为庆祝。说起来，那是因为我之前和他下的约定，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在医院里面住了一段日子了，而躺在病床上的他，一直都说他最喜欢看的就是大自然的景色。也许，这也是他生在大城市的悲哀吧，因为他最讨厌的就是城市的尘杂，但他偏偏又离不开这个城市。不过，就连那个时候的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对那次旅行这样的在意，我们一起的旅行有过很多，但只有那一次是在几天之前就准备好了一切——特别是打好了的那个包裹之中，放满了他最喜欢的那些东西。你也知道，我们这座城市几乎没有什么真正自然的地方，我们去的那座山上，早就已经被开发成了一个知名景点。很多的帐篷聚集在那块山顶的空地上，特别是傍晚的时候，和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一样充满了人群的嘈杂。
　　“只不过哪怕是这样，他依旧是很开心地过着那一晚。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他这样的笑容了，所以心里也充满了久违的愉悦。在时间渐渐进入深夜，人群终于渐渐散去，我们两个坐在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那时山顶的一块大石，那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我们一直居住的那个城区，我也是第一次用这个角度看自己所在的这个城市，第一次发现一直让自己厌恶的那个世界竟然也有如此美丽的一面。
　　“我想他也一定有和我一样的感受吧，张开笑脸兴奋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甚至忍不住站了起来。不过就这个时候，没有站稳的他倒了下来，顺势倒在了我的怀里，我紧紧地抓住了他，怕他摔下去。不过，那个时候也是我第一次发现两个人原来还能够这么紧密地在一起。我们两个凝视着对方，也许是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各自的情感，我们两个开始对现在的距离感觉到了不满足，于是变得越来越近，一直到两个人的嘴唇接触在一起。
　　“就在相吻的那一刹那，我们两个才回过神来，连忙放开对方的我们都不敢去看对方。那个时候的我，惊讶与害羞在一起纠缠着我的身体，让我不知道下一步自己应该怎么做才好。我们两个人就这样陷入了一阵沉默，想知道他现在的举动，但是又不敢去面对。周围就只有夏夜的虫鸣声，还有我们两个微弱的呼吸声，这样的安静甚至让我有一些慌张。犹豫不决的我，在不知有多久之后希望离开，不过就在想要起身的那一刹那，他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辉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微微停止住了，他脸上的哀伤，在这段短短的时间里又增加了多少？看着这样的他，我不禁有一些不忍心再继续听下去，不过什么话语都说不出口的我根本就无法出口制止他，这个时候的我，只在心里默默的许愿，希望他可以就这样住口，不用继续把这个充满了哀伤的故事继续说下去。
　　只是，他的眼中并没有泛出一滴泪水，只是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又一次开了口：“这个时候的他，叫住了我，然后对我说，其实，他一直都很喜欢我，只是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甚至是直视自己的感情。不过，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听到了这些的我，把那充满了迷茫的视线落到了他的身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才好。一直都矛盾的心，终于在那一刻碰撞在了一起，曾经的我又怎么会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呢？只是我一直都逃避着答案，甚至欺骗着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
　　“他在说完了那番话之后低下了头，他一定是本来就没有抱多少的希望，因为他的目光之中充满了失落。看着那样的他，我终于鼓起了勇气，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感受。听到了这些的他，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看我，而对我来说，似乎是一个美好故事的结局。在对视了不知道有多久之后，我们两个都笑了起来，然后又一次拥抱在了一起。”
　　“那个晚上，是我这一生之中最幸福的一个晚上，不过，也只有这么一个晚上而已吧。第二天的时候，他就躺在帐篷里没有醒来，我先开始只是因为他前一天又是登山，又是篝火的玩得太累了，一直到后来才发现他的发烧。注意到这个之后的我，才开始惊慌起来，在周围那些帐篷客的帮助下，才得以把他送到医院。一直到那之后，我才知道，他出院并不是因为他的病情有所好转，而是已经进一步恶化了。已经放弃了的他决定停止治疗，然后希望能够静静地享受自己余下的生活，只是他的父母并不同意这样，最后实在坳不过他答应他可以出院几天。
　　“在急救之后，他终于醒了过来，只不过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从病床上站起来过。他生命之中的最后几天，我一直都趁不用上课的时间陪伴着他，不过尽管这样还是没有能够见到他最后一面。他离去的前一个晚上，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在我出门的那一刻紧紧地抓住了我手。感觉到阻力的我有一些疑惑地转过头，看到的是他灿烂的笑脸和一声谢谢，浑然不知的我却笑他在胡说什么。
　　“一直到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我收到了短信，说是他陷入重度昏迷被推入了手术室。知道了这个的我，不理会全班惊讶的目光冲出教室奔向了医院。我已经尽力用自己最快的速度了，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能够看到他最后一眼，当我到达医院的时候，他已经抛下我静静地离开了。看着他离开之后平静的面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脑海之中全是和他在一起的种种场景，但是很快又陷入一片空白，泪水泻闸般的落下但是却已浑然不知……双脚无力地跪倒在他的面前……深深地紧偎在他……感受着他早已失去了温度的身体。”
　　在说完了这些之后，他的泪水也如泻闸一般地落下，最后的那几句话语，因为泪水的哽咽早已无法连贯。他的头不断地深埋下去，似乎是不想让人看到他的悲伤模样，看着这样的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无法克制的每一次呜咽，都像巨锤一样敲打着我的胸口。看着他伤心欲绝的模样，我的心头也出现了一丝酥麻，那阵酥麻甚至让我一度难以呼吸。在犹豫了不知多久之后，我终于伸出了手来，搭住了他的后背。
　　感受到我抚摸的他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这个时候我才得以看清他满面的泪水。我之前从来都没有想过，在满是自信的他身上竟然也会露出这样无力的表情。他在呆呆地看了我一阵之后，也伸出手来抱住我，并且顺势深埋到了我怀中。对他这样忽然的举动，我先是有些惊讶，但是并没有挣脱，相反，在静静地过了一阵之后，我也抱住了他。
　　抽泣，使他在我的身体之中不停抽动，我似乎能够感受到一阵哀伤通过他的泪水融入到我的身体之中，抱着他的那只手，终于……在不经意之间又抓得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