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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Chapter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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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停在一扇门前,依稀还能辨别出它曾经的金碧辉煌,吉萨的家徽表面上浮着一层黑灰,黯淡的悬挂着,如同上帝的一个不经意的嘲讽。
狱寺隼人推开门,同时举起赤炎之矢,随时准备射击。
入目是一间巨大而空旷的房间,纵向十分深,尽头几乎要掩藏在暗色里,与外面破败的废墟格格不入。
这里完全没有收到破坏:耸立的罗马柱,昂贵的羊毛地毯,装饰用的玫瑰花窗,甚至是头顶悬挂的璀璨水晶吊灯。一切井然有序,他们几乎要怀疑下一秒钟就会有女仆推着叮当作响的小车,送来热气腾腾,芳香四溢,滴过毒药的红茶。
从踏进这个房间的那一刻起,狱寺隼人手臂上的赤炎之矢就熄灭了死炎,连同C.A.I system也一同关闭,他一惊,C.A.I system不可能出现如此低端的错误,试探着退出门外,指间的戒指就又燃起了五色火焰。
难道……这里还有一台死炎夺取机?泽田纲吉暗道,同狱寺隼人站在门外,冷眼看着房间里面的情况。
房间尽头的一扇雕花木门自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人。
黑色羊毛一般浓密微卷的头发,留海下略带淡紫的浅色瞳孔。与资料上远距离拍摄的模糊面容完全不同。
泽田纲吉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在还未改变过的未来里,杀死他男人——白兰.杰索。
身边的狱寺君气息一下子冰冷下来,拼命释放着杀气,大约是想到了同一个人,但是这个男人肯定是菲尼克斯.吉萨,而非白兰.杰索,因为白兰在甫一出现,刚展露野心,筹备7的三次方计划时就已被泽田纲吉以破坏黑手党法则的罪名,送进复仇者监狱。
大厅里响起一下一下寥落的掌声,空空地回荡着,男人的声音低沉,还略带一丝笑意:“在下菲尼克斯.吉萨,欢迎彭格列十代首领与岚之守护者大驾光临。”
说罢他将右手放在胸前心口处,行了一个绅士礼,“没想到十代首领竟是如此一位东方美人,真是不谬圣赞啊。”
“承蒙您的夸奖,吉萨先生。”十代目甚至微微弯腰表示了谢意,语气不失任何礼数,彭格列和吉萨的首领没有任何芥蒂的寒暄,那一场惨烈的战争俨然隐形,他们像一对多年未见的老友而不是非生即死的敌手。
泽田纲吉一步踏进去,一瞬之间额上的火焰熄灭。
“十代目!不可以,这可能是陷阱!!”狱寺隼人几乎是大吼着,同时望向那个黑发紫眼微笑的男人,如果目光可以射出利箭,吉萨首领早就六道轮回无数次。
反倒是十代目回头报以狱寺隼人一个“你安心好了”的眼神,琥珀色的眼睛里流动着不同寻常的光芒。
太过于温暖,太过于清澈,太过于纯真。
不对,有什么东西不对。
那种眼神带着一种好似解脱的情绪,已经近乎于诀别。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泽田纲吉其实长久以来都在想一个问题,是不是因为他继承了彭格列才会导致了这么多的伤亡?他的本性本就是天真温和甚至是废柴,这是不能够改变的,总是优柔寡断犹豫不决,他不像是XANXUS雷厉风行铁血政策,也不像是迪诺的究极BOSS体质,手下在场万事不惧,他总是太多顾虑。因为他的缘故,就将自己珍视的同伴卷进了黑手党危险遍布的世界,而有时他也根本履行不了保护的誓言,每当这时,他就想——如果他死掉,是不是就可以断开这副扭曲的枷锁,放所有人自由。
他也很累,肩上的担子太重了,疲惫于黑手党内永不止息的杀戮。
吉萨一战,其实是一个对他来说,是个接近完美的,抽身而出的借口,即使代价是死亡。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您死的,即使是您自己的意愿……也不可以!
狱寺隼人拔出他的银色M500冲上去,站在十代目背后,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对着菲尼克斯.吉萨的眼窝。
只消0.01秒就可以将之置之死地。
这种事情的话,也请您不要再想了……
狱寺隼人举着的枪管就在泽田纲吉的脸侧,隔空传来了丝丝入骨的凉意,他突然间低头微笑——可是,狱寺君的话,也许不会允许我干这种混蛋事呢……当他再抬眼,菲尼克斯被他眼中流转的琥珀色光晕一惊。
这个男人明明刚才是带着必死的决心,是什么让他……
狱寺隼人握枪的手被压下去,那只比他小一圈的手带着安心而坚定的力量。
十代目的手上有薄薄的一层茧。
时钟咔吧越过一秒,狱寺隼人意识到十代目不再是以前那个每当危险时都需要他的人了。
那样的茧子只有常年握枪的受才会有,被沉重又冰凉的枪擦破了皮肉,还未长好就一次又一次磨破;举枪不停射击,尽管已经满心凄怆却还不能放下手。
一张苍茫深沉的无力感,如同冬日凛冽强劲的风,从内心深处持续不断刮来,令人窒息的绝望感,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到光芒。
狱寺隼人经历过的,十代目经历过的一点也不会少。
粘稠滚烫的血烧进皮肉,烧进骨髓,烧疼了灵魂,才换来这么一双即使握着枪也不会痛的手,但是这一点也不能代表开枪时心不会颤抖。
十代目第一次开枪处决的人是一个隶属秘书部的叛徒。没记错的话是一个叫安布拉.达肯的女人。当时只有reborn和狱寺隼人在场,十代目握枪的手细微颤抖着,迟迟不肯扣下扳机。
他大约,是不能相信如此恶质的背叛,一个他全心信任着的,每天递送文件的机要秘书,怎么可以在他的背后插上一把锋利的匕首。
“如果彭格列的十代首领是这样一个懦弱无能,天真又愚蠢的人,还不如趁早去找十一代目来即位。”门外顾问如是说。
狱寺隼人没有动,他看着十代目,这是必须越过的坎坷。就算彭格列的初始意图是保护,黑手党始终是黑手党,初代也是双手沾满了鲜血才铸就繁盛。
以白骨为筑基,以鲜血为灌溉,换得茁壮辉煌。
“我怎么会不明白。”
“嘭!”
女人倒在地上,缓缓流出的血谱写一页转瞬即逝的生命。
转过身来的十代目,步伐沉稳,面容平静,连声音都与平时无二,只是眼神空洞的过分:“Reborn,今天的文件我改完了,想回去休息一会儿。”
待到十代目走远。
狱寺隼人看着地上的尸体,脸上有种哀悼什么逝去的悲伤,
“让十代目亲自处决犯人,这样真的好吗?reborn先生?”
门外顾问把手抄在口袋里,言语间难得柔和,狱寺隼人甚至听到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他已经被保护得太好,再不让他接触到这肮脏的黑暗,他会活不下去的。”
也许,也许连将十代目带入黑手党世界的reborn都不想让十代目染指这黑暗。他是一个特异的,近乎唯一的,救赎般的存在。
像是一束光。
可他的觉悟,他的意志,他的彷徨,甚至是时光都强迫他改变。他曾对初代承诺,“如果这不是我要的彭格列,那我就将它毁灭!”
到底还是太天真了。
尽管没有人让他改变,他却不得不改变,这是不可抗力的影响。毁灭掉彭格列,是一个遥不可及,禁止触碰的念头。
安布拉.达肯,死去的人。安布拉——Amber,原意即为琥珀。
被十代目亲自杀死的琥珀。
十代目他,又痛苦的,杀死了一位曾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