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芳菲能几时》蓝君兰

3、第一章 皮鞭下的争议3

　　宋小瓷惊愕地抬起头，她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在嫌弃她。一个小镇，是的，一个小镇。穿上了峪城的新衣，用了峪城的户口，她还是逃不脱小镇里特有的泥土和牛粪的。是啊，泥土和牛粪本该在小镇里，可是，来到了峪城就显得格格不入了。看样子，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泥土是清香的，至于是不是牛粪，那得看你把它放在什么位置。放在田里它就有了利用的价值。放在教室里嘛，咱们班的臭名就更应远扬了，没准就远扬到什么小镇里去了。不知是哪个男生说了一句。
　　宋小瓷心里突然一沉，她第一次领略到同学的尖酸刻薄茫。而在同学们的尖酸刻薄里，此时的她，也只有沉默的份。
　　我们班里有名的猫眼睛，狗鼻子，让他熟悉一下，一个高个子男生被人从人群中推了出来。
　　高个子男生很大方地站到宋小瓷面前。呵呵地笑着，一脸的顽皮，气氛一下子缓和了许多。他说，哪有牛粪的味道啊，我只看到小镇里飞来的白天鹅呢？说着，看了宋小瓷一眼，那一眼是赞许是喜欢还是别的，总之，那一眼有很多的内容。
　　高个子男生说着戴上了个黑边眼镜，他张开双臂做了一个飞翔的动作，引得几个女生吃吃地笑着。
　　这一句话分外地让人感动了。此时的宋小瓷却不敢抬头看对方一眼，它仍旧默默地坐着，仿佛雕塑一样。
　　无疑，宋小瓷是从小镇里飞来的白天鹅。她的额头光鲜饱满，皮肤和景德镇的瓷器一样光滑明亮；她高高瘦瘦，脖子修长。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圆润得几乎等同于女播音员。这样的同学不被同学们围攻讨论就是例外了。
　　还有一个鼻子不灵，嘴巴馋的啊。没听说过吗？猫找老鼠，狗寻骨头，□□想吃天鹅肉呢。一个女生尖着声音，挑战似地仰着头冲着高个子男生说道。
　　对呀，周富城，你的白天鹅不是晓青轻吗？现在，又换了人不成？别以为你戴上了别人的眼镜，换了个马甲我们就不记得这句话了。有另外一个女生站出来指着周富城嚷起来。女同学们哄笑着乱做一团。
　　你知道什么，宋小瓷不是我们哪一个人的白天鹅，是我们全班的白天鹅呢，这叫资源共享。高个子男生大言不愧地笑着，话刚说完就把那个黑边眼镜摘下来扔给另外一个男生。
　　周富城，晓轻青。宋小瓷默记着他们的名字，假装没听见，这个时候，她只能保持沉默，同学们热情也罢，好奇也罢，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好像她的到来是那么地不合适宜，一如平静的湖面突然击起了波澜。
　　这里的火药味十足，不过没有爆发出来。
　　你看，那个新同学坐在那里像不像水中的一个木桩。是一个男生的声音。
　　你看的是她的背影，我看她的侧面更像是雕塑。另一个男生说。
　　雕塑？别把它说得那么美。别人评价她时，她一点反应都没有。男生不以为然。
　　雕塑和木桩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冷漠无比，不知道会伤害到谁，希望她的冷漠没有伤害你哟。
　　去你的。男生没好气地说。两个人一阵窃笑，这时，班主任那种可以杀人的眼光投向了这边，班上安静得连根针掉下去都能听得到了。
　　宋小瓷记得母亲告诉她，等过了十六岁之后，父亲就要接她到峪城去读书的。峪城多好啊，是好多人梦想中的城市呢。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宋小瓷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她以为，一家人从此可以到父亲的城市去了，那是她向往了很久的城市。
　　可是，她只是一个协议，多年前，父母的一个协议，那个协议里父母离异了。现在，满眼皆是陌生的人群，她像一只遗弃的飞鸟，在天空中失去了方向。
　　宋小瓷，有人看中了你的笔记本，那个蓝色封面的，能否借用一下。坐在后面一排的男生调皮地把声音拉得很长。
　　笔记本？宋小瓷头都没回一下，说，这上面没有笔记只有日记，请你谅解。宋小瓷知道，后面坐的那两个男生是周富城和冬羽生，他们两个仗着自己长得帅，个子高，蓝球打得好，人缘关系好，班上只要漂亮点的女生，他们都会去招惹，相貌平平的，他们也会去捉弄一翻。那么对于才转学过来的宋小瓷，他们肯定也想着法子去挑逗一翻，这种挑逗是需要的，因为，高中生活的枯燥需要调剂。
　　宋小瓷不想做调剂品，可是有一半以上的女生愿意做，因为，有一半以上的女生是喜欢他们的。他们成绩拨尖，又喜欢和女生玩点小幽默，宜静宜动，左右逢缘，以至于，他们随时找女生们说话，女生们都会有一种受宠若惊的地步。
　　我就说，她不会借的吧。你看她高傲得像块石头。
　　石头也是高傲的吗。石头又冷又硬是被人踩在脚下用的。这句话引来无数的目光和嘲笑，几乎全班的人都听到了，很多同学回过头来。宋小瓷低垂着眼皮，假装没听见，她把书翻得哗哗作响。
　　天生丽质，性格古怪的宋小瓷不像是在插班读书，更像是在插足，你没看见班上的男生整天围着宋小瓷讨论没完。有女生压着声音，小声地说着，但宋小瓷还是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