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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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瑞尔到车站的时候列车还没来。站台上稀稀拉拉的站着几个人，看样子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但也不见他们脸上有不耐烦的神色。
两根冰冷的铁轨绵延开去，直至位于米德加尔上层的一番街——这是唯一一条公共线路，连接着米德加尔这个魔晄都市的上层与下层，富人区与贫民区。
也许每一个清楚神罗的底细，并且有良心的人都应该讨厌这个城市，讨厌神罗的假意仁善，讨厌富人与贫民差别的生活方式，讨厌八座巨大的魔晄炉每日每夜的劳作而发出的噪声……显然良心这个词和艾瑞尔没什么关系，因为她即不讨厌米德加尔，也不讨厌神罗——至少她在神罗的庇护下生活的还不错，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事实上强权总需要一些措施来保证自己的统治，从策略上来说无论做什么都无可厚非。何况颛顼尚且绝地天通，耶和华尚且摧毁了通天塔，而神罗打造了一条连接上下层的铁路，可不可以说神罗其实比诸神来的更仁慈一些。
艾瑞尔倚着冰凉的砖头墙壁，习惯性的点了根香烟，抽一口，神情慵懒的像只猫。这种在站台上等人的事情，已经多久没做了呢，十年？十二年？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好像是一个冬天的下午，天空布满了沉甸甸的阴云，还飘着雪。
神罗公司的68楼冷血女魔头曾经也有小女人的时候，计较着皮肤，指甲，发型，妆容，然后在寒冷的冬天穿着裙子踩着高跟在车站等人。
列车进站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因为下雪的缘故，晚点了整整三个小时。
男人看到她，立刻皱了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我没有让你来接我，你先回去吧，我要去公司。”
“我陪你……”
“你知道么杨旻，我答应和你在一起，因为你一直很懂事，不会给我惹麻烦，所以，现在，马上给我回去！”
“那我们分手吧，在我开始想惹麻烦之前。”
……
“哟，哪来的小妞，以前没见过么，从上面来的？”轻佻的音色打断了艾瑞尔的思绪，她回过神来，看到了个嬉皮着脸的男人，一条胳膊撑在墙上，另一只手径直摸上了她的脸，啧啧叹道，“皮肤不错啊。”
油腻腻的触感令人恶心。
“放手，然后滚，”艾瑞尔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哟，在老子的地盘上还没有哪个妞敢……”
周围的人都很有默契的保持着沉默。当然艾瑞尔也没打算寄希望在路人们身上，她嘴角一咧，把目光放到男人身后，“嘿，坎塞尔，你来了。”
“什么人？”男人傻兮兮的回过头，紧接着就觉得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抵在了脑门上。
“叫你放手，滚，没有听到么？”艾瑞尔面无表情的拉开保险，“我没有亲手杀过人，但是不介意尝试一下。”
“哟，开什么玩笑，”蠢男人认定了这个瘦弱的小姑娘只是吓唬自己，“小婊子就应该在家里伺候男人……”
砰——空气中弥漫起硝烟与鲜血的味道。
艾瑞尔冷眼看着男人惨不忍睹的尸体，觉得自己应该有类似于抱歉，愧疚，难过之类的情感，可惜很遗憾，没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无情，抑或是从来都没有‘变的无情’——这才是她原本的样子，以至于在杀人的时候可以这样无动于衷。
“真蠢，”艾瑞尔踢踢脚下还未僵硬的尸体，鄙夷的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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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坎塞尔跳下列车，看到艾瑞尔身上的血迹目瞪口呆。
“不过捏死了一只大虫子，”艾瑞尔脱掉沾着污血的大衣，露出里面浅蓝色的小碎花裙子——爱丽丝只有这样的裙子。
纤细的腰，修长的四肢，白皙的肌肤，漆黑柔顺的长发……艾瑞尔在公司里总是穿着研究人员专用的白大褂，看上去和清洁工大妈们没多大的区别，直到现在脱去外套，才发现传说中的女魔头和世上所有十五六岁的女孩一样，有着青涩而美丽的身体。
坎塞尔觉得鼻腔一热，有什么液体淌了下来。
“不要笑的像个傻子一样，”艾瑞尔瞪了他一眼，警告般的眼神在坎塞尔看来却变成了风情万种。
十七岁，正是年少热血的坎塞尔当场就觉得心脏怦怦的跳动起来，剧烈的恨不得能把它掏出来，让艾瑞尔亲眼看看他的真心。
似乎有什么不对，很不对，可是……
“五番街有个新开的酒吧，”艾瑞尔很自然的拉过坎塞尔的手，“虽然说是约会，可是我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去喝酒，可以么？”
两手交握的画面映入坎塞尔的眼中，一腔热血刷的涌上了脑袋，刚才还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他脑中瞬间一片空白，放起五颜六色的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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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番街的酒吧还没有开张，两人只好买了酒去公园喝。说是公园，事实上只是一块小小的空地，其中稀稀拉拉的种了几棵树，摆了几条长凳。
傍晚，公园里没有人——其实不止是傍晚，贫民区的公园一向没有人，因为传说那里经常有魔物出没——这显然不是艾瑞尔与坎塞尔会担心的问题。
几道冷风吹过，坎塞尔清醒了些，回想起刚才白痴一样的反应顿时红了脸。
“艾瑞尔博士……我……”坎塞尔一张清秀的脸涨的通红。
“没事，我会当做不知道的，”艾瑞尔俏皮的遮住双眼，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可是……”可是艾瑞尔博士为什么会牵我的手呢？坎塞尔挠着脑袋，想问又不敢问。
“我们现在不是在约会么，”艾瑞尔看着他纠结的表情嘿嘿的笑着，“所以情侣之间做的事，牵牵手啦，抱抱啦，额，我开玩笑的……”
“……”
“坎塞尔，流鼻血了。”
“啊！”
坎塞尔猛灌着酒，想用喝酒来掩盖尴尬，但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酒量。
“我要做……英雄！我要超越……嗝……超越萨菲罗斯！”坎塞尔开始语无伦次大声嚷嚷起来。
“恩恩，做了英雄，然后呢？”艾瑞尔心情很好的套着话。
“然后娶一个会做苹果馅饼的老婆！”
“恩？你不喜欢艾瑞尔博士了么？”
“喜欢！不……我不知道，”坎塞尔思考着这个问题，一副很苦恼的样子，“我想要会做苹果馅饼的老婆，可是……艾瑞尔博士……没有人陪的话，会哭的吧。”
艾瑞尔拿着酒瓶的手一顿。
“我觉得她很可怜啊，”坎塞尔完全醉糊涂了，“宝条博士的养女，肯定受了不少苦吧。看她每次拿人做实验时候的表情，好像要哭出来一样。”
“你肯定看错了。”
“没有！”坎塞尔扯着嗓子反驳，“我们村上那个屠夫，每次杀猪的时候都冷血的不得了，放血开膛破肚什么的利索的不得了，可是我看到他晚上一个人在猪圈哭呢！”
“这有可比性么？”艾瑞尔失笑。
“我觉得没什么差别啊，”坎塞尔挠挠脑袋，“我一开始特别喜欢艾瑞尔博士，脑袋很聪明，人也长的漂亮，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亮亮的特别好看……而且她好可怜，实验室的人都背叛她逃走了，实验室也都被毁了，我就好想能帮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我想过很多次，反正也不可能不是么，所以我还是找一个会做苹果馅饼，看到我回家会很温柔很温柔的说‘你回来了’的老婆好了……”
“听你这么说她的确挺可怜的，不过她还有更可怜的地方，”艾瑞尔喝了口酒，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连杀人都没有感觉了，不知道为什么活着，却还是要活，哪怕害死再多人，明明她自己都为了男人……嘛，反正这些都和你没关系了。”
“你说杀人？不不不，我没看到过她杀人，她只拿人做实验，额，其实和杀人也差不了多少了，”醉糊涂的坎塞尔牛头不对马嘴的嘟囔着，“我想如果她不做宝条博士的养女的话会是个好人吧，可是她又说T计划是她提出来的，真是搞不懂。”
“你知道么坎塞尔，我本来对你是有点愧疚的，”艾瑞尔打开一听啤酒递过去，坎塞尔一饮而尽，还颇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毕竟利用别人的感情来做事情，呵呵，说实话不怎么光彩，你既然……我现在完全没有顾忌了，”艾瑞尔顿了顿，接了一句，“而且这是对你的恩惠，坎塞尔，你应该毫无怨言。”
坎塞尔听不明白，糊里糊涂的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一点红唇诱人的张张合合，在车站时那种冲动的感觉又涌了上来，然而这次涌向的不是大脑，而是下面。
完全被酒精俘虏的大脑传达了最本能的命令，坎塞尔两眼通红的嘶吼一声，纵身把人压到了身下。
当坎塞尔湿热的呼吸触碰到她脖颈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会厌恶，就像厌恶之前那个把手伸到她脸上的男人一样，厌恶的恨不得杀了对方，但是没有，空荡荡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杨旻，我不想你死……”
思绪不知道为什么又飘到了那个雨天，淅沥淅沥，淅沥淅沥，男人卡在被撞的变形汽车里，满脸血污。
“小姑娘，你活着是为了什么？”
画面又变成了实验室，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弯着腰，眯着眼睛问她。
“活着，不就是为了活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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